009 记忆中一切初始的那天

这一日我被新爸妈退回了孤儿院,还记得他们夫妇俩都是科研人员,一直苦于无法生育,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领养一个孩子。

我在那个家里得到了最好的玩具,餐餐膳食搭配,满衣柜的新衣服新鞋子。可惜造化弄人,仅仅只享受了两个月的父母亲情,一张医院的B超照片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他们甚至都没空把我送回去,只是让孤儿院派人来接。我站在四合院的门口等待,突然之间人们开始躁乱,纷纷跑出了各自的房间,仰望天空欣赏难得一见的奇景。

“天狗咬日!”

“奶奶那是日偏食,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从我身边走过的红领巾少年一边向奶奶解释一边又十分欣喜的仰望天空。

不管什么原理这的确是一个罕见的奇异景象,我将满肚子的失落抛在脑后,也跟着跑到了广场上。

不大的广场被挤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才爬到了石牛雕像的背上,没有高楼遮挡西边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原本刺目的太阳变得昏暗,那悬挂在天空之上的圆饼被一抹黑色遮住了大半,的确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我就像是被这景色迷住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

突然我感到脊背一阵发凉,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冷颤。一阵阵阴风肆掠,将我头上那顶红色的帽子吹向了天边。

我顿时慌了,那是新妈妈送我的第一件礼物,跟猪猪侠一样的帽子。顾不得天空中的异象,我急忙跳下石牛去追在风中摇曳的红色帽子。

挤出拥堵的广场发现帽子落到了一个漆黑的胡同,这条胡同即使没有日偏食也常年不见日光,平日里很少有人出入。

四周喧嚣的人群没有一个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我到底还是害怕的,虽然平日里不活泼也没有同龄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但是恐惧本身是不会在乎你的性格或是年龄的,任何人都可能被他侵占了内心。

就像是察觉了我的犹豫一样,那顶本应消失在黑暗中的红色帽子再次出现,慢悠悠地漂浮在空中。我走几步它退一点,我退后它又向前挪,就这么吸引我走进了漆黑的胡同。

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来时的胡同口不见了,天空仍被天狗遮掩看不清晰。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那顶帽子还在远远地吊着,索性一咬牙蒙头往前冲,总能跑出去的。

“砰!”

还没跑出几步就撞上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高大的身影,漆黑的斗篷,双手拿着脚铐,本是露脸的位置却被红色帽子挡住看不真切。

我被黑袍人吓得不轻,立即掉头就跑,刚一抬脚又撞上了什么东西,竟还是那人诡异的出现在了相反的方向。

“滋啦……滋啦!”

巨大的铁链在地上拖拽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反而不敢动了,就这么望着黑袍人向我挪近。

我要死了吗?我才六岁啊?就……就这么死了?

热泪夺眶而出,身体却像掉进冰窖一般僵硬。眼睁睁地看着沉重的脚链锁住我的双腿,却是无能为力。

黑袍人将我锁住后开始拉拽铁链,就在这时我左眼中闪过一丝猩红之色,我的身体却是往反方向坠落,不由自主地陷入泥土之中。

那黑袍人显然也没有料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赶紧收缩铁链想将我重新拉回地面。也不知是那人真的没有什么力气还是此时的我太过沉重,身体竟没有任何阻碍的极速下坠,瞬间泥土就没过了大腿。

黑袍人回头看了看渐渐明亮的日光,天空的异象就要消散了,他顿时焦急了起来,直接将手中铁链扔到一旁,伸手抓住我的肩膀。

被抓住的双肩就像是被钢钳掐住一般无法挣脱,我这才知道黑袍人的力量无比的巨大,可饶是如此也依旧无法阻止我继续下坠。

黑袍人手上持续加力,我能感觉到骨头碎裂的疼痛,但身体却没有丝毫的损伤,好像他掐住的不是我的肉身而是灵魂。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得亏这样的状态让我内心的恐惧消散了不少,模糊间看见那顶贴在黑袍人脸上的红色帽子,想要伸手去拿却又使不出力气。

黑袍人的举动终于得到了回应,就在泥土快要没过胸膛的时候,下坠的趋势骤停并一点点地拔出地面。

我这才恢复了一些意识,仔细地观察起了唯一能看见黑袍人肌肤的地方,那双粗糙又干枯如藤条般的大手。

从宽大斗篷里露出的手颈和手掌都缠上了黑色的布条,坚实有力的手指像十根钢钎狠狠地扎进我的皮肤,拽着我不断上升。

在这场角逐中黑袍人显然占据了上风,我仅有脚踝以下还埋在土中,我的意识也完全恢复,可那深深地恐惧同样卷土重来。

任由黑袍人摆弄,我嘴唇颤抖挤不出半个字,不过那黑袍人的情绪波动显然比我还大。天空中的异象已近乎消散,那刺目的烈日只剩下了一丝黑边,黑袍人终于发出了声音。

“啊……”

一声近乎咆哮般的低吼从红色帽子后面发出,我像被拔萝卜一般扯出地面。惯性使然,黑袍人脚下一个踉跄站定不住,也使得他的右手松劲,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终于伸手抓向红帽子。

一击得逞,红帽子被我拽在手上,黑袍人惊恐万分,立即松开双手遮住面部。我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可也得到了自由,也就在这时天狗咬日的异象彻底消散了,黑袍人带着不甘与愤怒被黑暗吸食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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