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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生见过很多坏人，抢劫的、杀人的。我也见过很多蛇，庞大的、剧毒的。但是这些坏人和毒蛇加起来，都不如凌星危险……”男人看着远处来迎接他们的车队已经靠近了轿子，说了最后一句：
“因为凌星这条毒蛇，想要杀害的，是整个天启国。”
“那么你呢？”少女最后发问了：
“你到底是在保护什么？你到底是在保护我，还是保护，整个天启国？”
男人愣住了，没有回答。过了片刻，轿子前的大门被打开，仆人们掀开了轿帘，准备迎接那个少女下车。男人立刻跪倒在地，恭送这个少女下马车。少女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自知没趣，翻了翻白眼，摆出了一副熟练的假笑，稳稳地下了马车，走向了白泽城里最大的宅邸——白府。
白府的门前站了上百号人。领头的，便是白城主。
白城主的头发有些许灰白，侍女们用香油仔细地梳洗整齐了之后，用香药灰给补了颜色，让头发看起来还是漆黑精神的模样。他身上的衣服闪烁着水似的凌凌波光，仔细凑进看，会发现其实是无数层纤薄的白色纱衣在白城主身上堆叠，这些纱衣不断反照着日光，才会有这种身上流淌着水波的光效。
而马车上下来的少女，身上是玄色的正装，外头的厚重奢华，极尽皇家风范。里头的罩裙用丝绸和金线做了祥云的纹饰。纹饰上不仅有凤凰，还有巧妙地把爪子隐入祥云的龙纹。她头上的朱钗用了造价不菲的珍珠和美玉，花丝镶嵌得精妙美艳，但有不会晃眼。身上的首饰用了金银错的工艺，制作了龙凤呈祥的图案，只是凤凰上用了点翠做装饰更加夺目。
“帝女驾凌！”侍卫喊了一声。
白府里，由白城主带头，一群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然后行了叩拜大礼。
少女笑了笑，说：
“平身。”
一层层地侍卫开始传话，一阵阵“平身”过后，白府的人才敢低着头站起身，等待少女进入白府。
碾药的男人也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弓着腰，走到了少女身后，随着少女往内走。少女闻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的药味，头也不回地说：“降星，你看看白源那个老狐狸，就算是现在出门来迎接我，身上也穿着三眠蚕丝做的纱衣，他难不成还想刚见面就给我来上一段儿百衣戏？”
少女身后的降星提醒道：“不要失了身份。”
白城主身边的家仆看着帝女靠近，大气都不敢出。白城主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然后说：“臣不过一介草莽，竟能让殿下您纡尊降贵，造访白泽城。白府真是蓬荜生辉。”
“白城主言重了，”少女笑了笑，说：“从天启国开国起，白城主就是父皇的肱股之臣。如今父皇崩逝，见到了白城主，就回忆起了父皇当初征战天下的英姿。还望白城主能不忘初心，继续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好好为天启国平定一方。”
白城主想了想，没有接过话茬，直接说：“白府的别院已经全部收拾完善，伺候的人也是家底儿清白的老家仆。还请殿下不要嫌弃，先在此下榻。”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和降星互相看了看。降星摇了摇头，少女才笑笑说：“白城主事事思虑周全，做事也是小心谨慎。我相信，白府里也一定万事周全。只是……”
“世事无常，没有什么事儿能做到十全十美的，有的时候，不知道抓紧时机的话……”
“可是会一败涂地的啊，白城主。”
少女在白城主面前站了一会儿，白城主的脑袋上不由冒出了一些细碎的冷汗。
少女没有再纠缠，带着降星就进了白府。降星把手搭在了白城主的肩膀上，拍了拍，问：“听说白城主有两个正当妙龄的女儿，为何今日这么盛大的场面，却不见白城主带着女儿，引荐给帝女，好让帝女和您的女儿们熟识熟识？他日，也好让帝女帮着您在朝中寻找品貌端庄，官居高位的好夫婿啊。”
白城主站直了身子，笑笑说：“小女都年纪尚小，若是让她们来迎接帝女，怕是要失了礼数。所以都被我派了出去，谨防出了差池。”
降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下，然后客客气气地和白城主一块儿进了白府的门。
白府大门一关，周围的人渐渐散去。等到帝女带来的仆从丫鬟全部都安排整齐，帝女在别院下榻时，都已经到了起更的时间了。
少女躺在装饰素雅的竹榻上，一边玩弄着手上的白狐皮毯，一边让侍女伺候自己把满头的朱钗都卸下来。她翻着白眼，不甘心地说着：“白源这个家伙总是做事儿那么便宜占尽，鬼知道他的两个女儿是不是悄悄溜出去和凌星他们接头了。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摆明了就没打算站在咱们这边儿。”
竹榻周围用厚实的帷幔罩着，帷幔外头，降星坐在外头，一边翻看手上的药典，一边说：“您也别太心急，既然他对咱们是这么谨慎，也不可能对凌星那家伙大方到哪儿去。白泽城的城门只有那一处，正正经经地从正门进来的，只有咱们。就算是他派他那两个女儿去接应凌星了，也是悄悄儿地从别的犄角旮旯带他们进来。”
少女问：“你的意思是？他其实还是更偏向咱们的，知道凌星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名不正言不顺。”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要绝望，也不要抱有太大希望。”降星收起了手上的药典，说：“毕竟名正言顺与否，对于白源这样的人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只要能保全自身，他可不会介意到底是谁称王称霸。毕竟，他可是有胆量迎娶景家的人的男人。”
少女说：“听说……他的夫人就是因为生了个怪胎，才最后难产死了的。白府的二小姐说是丑得吓人，咱们是不是……”
降星严厉地说：“不要失了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