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看那列车停下了

停下的列车重新启动,于地轨上疾驰。

车内,人们总是说个不停,弄得车厢里很吵,不过一到休息的时间,人们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各自进入梦乡,做着或好或坏的梦,而秦青古也是如此,虽然他刚开始还睡不着,但睡着了之后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做过的梦,也与常人一般无二,醒了后,记忆总是模糊,记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

日出日落,黑夜降临,实在忍不住的秦青古,终于跟推销营养晚餐的售货员要了一桶泡面,饱腹过后,他离开座位来到抽烟区,为自己点上一支。

入夜,方才还吵吵闹闹的车厢恢复安静,就算偶尔还能听见一两个人说话,但他们的声音却压低了,似乎是被这股宁静的气氛传染到自身,不知不觉把自己的说话声降低,方便他人,也方便自己。

期间,秦青古还曾向边上的大姐,提出过一次换座位的要求,因为他是坐在最外面,大姐则是坐在里面,坐在里面有一张桌子可以让人趴着睡,就像还在上学的时候一样,没有床,也不能躺着,所以就趴在课桌上睡,虽然这样睡也不舒服,但总好过一直仰头,或是低头睡。

对于秦青古所提出的要求,大姐没有拒绝,直接与秦青古换了座位,也因为这次换座位,让秦青古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不瞒你说,秦青古还挺倒霉的,坐了两次火车,他两次都是坐在最外面,都没有一次是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过。

还有,也因这次换座位,让秦青古身边的大哥和大姐觉着他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难说话,让人不好靠近,大哥和大姐,渐渐开始跟秦青古说些话,问他一些问题,秦青古一天下来就一餐,为什么不多吃点?这样不会饿吗?亏得秦青古忍得住。

秦青古微微一笑,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自己是如何被人带到北河做箱包,又是如何从北河老高家跑出来,再到贫困潦倒,受不住,向亲戚借钱,终于脱离的苦海,坐上这火车,欲要回老乡。

这一切的一切再说出来时,秦青古内心中已再与异样波澜,仿佛秦青古是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让人听着不由动容,又忍不住去同情这名受尽磨难的小弟弟,在同时,也让人替秦青古高兴,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苦尽甘来吧,风雨过后见彩虹。

了解了大概后,大哥大姐似乎是触景生情,找到了一个可以继续下去的话题,他们开始说着自己身边发生的事,谁人被朋友被亲戚骗到传销,为了找钱,用各种事各种借口把家掏空,最后不仅没能从传销组织里出来,反而还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听大哥大姐们说起这些人和这些事,秦青古并未有过一次插话,时间好似回到他与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安安静静坐在一个角落,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如何如何,完完全全充当一个忠实听众。

别的不说,秦青古其实还挺喜欢这样的,他喜欢听别人说那些与众不同的故事,那些故事或是有趣,或是心酸,抑或着是充满了童话色彩,如神话般的故事,与听着心惊肉跳的鬼故事。他胆小是事实,可就算是这样,却还是阻止不了他那颗好奇的心,在听人说起这些故事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停下手头上的一切事物,就像个傻狍子一样,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要去偷听别人说的话。

话题结束,秦青古不免失望,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人家不想再说,你再期盼也没用,因为故事始终是别人的,人家的嘴,他没那能耐去管,人家说不说,与你秦青古觉不觉得尽兴,有半毛钱关系?根本就没有,二者不亲不临,凭啥再继续呢?

夜渐深,断断续续睡了好几次觉的人们,这时候再也睡不下去了,因为他们共同目的地即将到达了,这辆从京都开往广昌的火车,也即将到站,许是兴奋,让他们恢复了往常的吵吵闹闹,不过在这时,哪怕是秦青古,却也觉得这些人很吵了,他现在也激动,也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滋生,在弥漫。

聊着天的时候,大哥说这硬座坐着真不舒服,早知道他就买软卧或者硬卧来睡了,不过大哥似乎还是个心疼钱的人,到最后,他又摇了摇头,说软卧硬卧贵,为了这段路就花个六七百,他觉得很不值,所以就没买,而是选择这种便宜的硬座座位。

两位大姐听完同意的点了点头,同样不舍得。

而秦青古则不是这样,说实话,要是有钱,他还真想买软卧,或者硬卧的票,奈何他所面临的问题是,身上没那个钱,所以他才会做这样的选择。

说着说着,话题不知为何,忽然就扯到自己坐过什么了,大哥说他曾有一次公司出钱旅游,以至于让他能坐上一次轮船,而飞机,大哥却还是真没坐过,要是有时间,有机会,他决定了,来年或许他要坐一趟,体会体会那种在天上飞的感觉如何。

在秦青古身边的大姐则说,飞机她坐过,唯独没坐过的只有轮船,不过她曾尝试过自己在湖边划船,却因自身受不了那种晃晃荡荡,想吐的感觉,以至于她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要坐船的念头了。

还剩下的,自然是秦青古和他面前的大姐,这位大姐和秦青古的情况是一样的,飞机与轮船他们都没坐过,不是他们不想,只是因为各种原因,大姐是被工作缠上,秦青古则是宅在家,一直没出过门,就算偶尔出一趟门,他也只是去街上而已,哪会像这次一样,不声不响出了趟远门呢?还有另一个是,就算秦青古想坐坐,可他也得有钱才行啊!

在他们说着,聊着各自的经历时,天气不知不觉间变凉,为了避免着凉,发现天气变凉的同一时间,整间车厢里的人们都开始套上外套,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秦青古,虽然在去往高地的路上曾扔过衣服,但他却还是留下了一两件备用,一件厚实,一件显得较为单薄,也就是他那件通红的西装外套。

这一次,秦青古依然没穿那件西装,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又套上那件厚实,穿着让人显胖的羽绒服,等他穿好后,变凉了的天气便再也无法入侵他身体,甚至在穿好衣服不久,秦青古还觉着热呢。

在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下,这辆行驶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的列车,终于在目的地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人们也随着列车停下之时,纷纷从车厢之中走出。

秦青古也是如此,他随着人群下了火车,然后又怕迷路,顾不得看看这是哪里,赶忙跟上前面的人,要是不跟这些人,到时候秦青古还真怕自己会在这迷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往哪里走好,再加上他手机又没有手机卡,不能打电话,向别人求助都不能,所以他更不敢被落下,紧紧跟着人群,不敢有一丝一毫松懈。

随波逐流,秦青古跟着人们出了火车站,站外现如今站满的一个又一个人,这些人中,有的是乘客的家人,有的则是要拉客的司机。到了这,秦青古就没必要再跟着人走了,他目光一扫,寻了个方向,步伐迈动来到一家小卖铺前,看着到这么晚还没睡的老板,秦青古道:“老板你这有豆奶吗?”

老板点了点头,指着秦青古脚下一个还没打开的纸盒道:“就在你脚下!”说着,他还拿着一把小刀递给秦青古,似乎是觉着自己来动手,会很麻烦,所以就让秦青古代劳了。

秦青古接过小刀,蹲身而下,刀尖刺穿透明胶再一划而过,两手掀开纸盖,但见一袋袋五毛钱的金源豆奶映入他眼帘。秦青古随手拿起两袋,虽然知道是多钱,但不排除广昌卖的,或许会比他老家商店贵一点的可能在,所以他为了避免出错,就再问一遍价钱,直到老板说是五毛,他这才交上钱。

秦青古一边喝着豆奶一边出了这家小卖铺,正当他愁着如何给姑爹打电话之时,突然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向他迎面走来,来至秦青古面前,笑容可掬道:“小兄弟,要不要坐车啊?”

秦青古轻轻拉了拉下巴下一根奇长的胡子,两指再顺势而下,脱离胡子,他想了想,并未回答大叔,而且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道:“大叔,能不能借你手机给我一下,我给我亲戚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住在哪,我怎么过去他那里!”

大叔闻言想都没想,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秦青古面前,秦青古在接过之时,顺便还把他书包里的笔记本拿了出来,拿出笔记本的原因,则是因为上面还清晰写有他姑爹的号码,没办法,他记不住姑爹的号码,所以才要拿出来一边看一边打。

点亮屏幕,点开拨号的软件,秦青古将姑爹的号码一个一个打了上去,等确定自己没有输错号码后,秦青古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拨号键,随之又放到耳旁听着嘟嘟嘟的忙音。

过去不久,嘟嘟忙音消失,电话通了,姑爹的声音从另一头传了过来:“喂?”

“姑爹,是我!”秦青古赶忙回道。

“是小古啊,你到了吗?之前我本来想给你电话,问问你现在到哪了,不过我一想到你之前说是在警察局借电话,所以我就没打过去了。你现在人在哪呢?从北河那里回来了吗?你表叔都跟我说过了,你要到我这边,还让我到时候帮你找份工!”

秦青古道:“回来了,我现在就在广昌。只是姑爹你是住在哪里的?我怎么去找你,我现在身上没钱了,没钱坐车过去找你啊!”

听到秦青古说自己没钱了,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片刻的时间,然后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姑爹道:“怎么会没钱了呢?之前我不是让你表叔给你打过去五百吗?这五百你这么快就花光了?”

秦青古没敢说自己在吃住花销中,还顺带带了两个人回京都的事,所以他就想了些理由含糊其辞的解释,让姑爹对他信以为真,最后别无他法,只得让秦青古把电话交于那名来揽客的司机,由姑爹跟司机大叔说,说这车要开到哪,到了那再由姑爹给钱。一番话说下来后,司机大哥挂了电话,接着冲秦青古点头,让秦青古跟上他,他的车不在这。

于是秦青古就跟上了司机大叔的脚步,随着大叔来到他的面包车前,而面包车上,还坐着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司机大哥冲那妇人点了点头,接着再为秦青古打开车门,秦青古上车,司机大哥把门关上发动车子,在路上疾驰。此时的情况,不知为何,秦青古总觉得似曾相识,似乎前不久他就经历过这事一样,只是他脑子就像喝断了片一样,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经历过这事的,他没了头绪。

既然想不起来,秦青古索性也就不想了,他看着窗外风景,看着那些飞速向后倒退的一间又一间房屋,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倘若他当时能忍住,没给他爷爷打电话,没问姑爹借钱回来,这时的他又会在哪?是否还在高地徘徊?在为吃住而烦恼?在为接下来的方向,他与孟波和三师弟,要去哪而感到忧愁?

只是世上没有如果,他所想的那些都没发生。

秦青古已经顺利从北河从京都回来,他的那些想象他的那些念头,在他有了那个想要离开的念头时,就已经开始与他背道而驰,与他不相关了?现在他真正要想的是,接下来自己要如何,在短时间内赚够一笔可以再次启程的钱,让秦青古还能够逐梦,追影,追寻他心中那个欲要成仙成道,不甘这一生碌碌无为而结束,希望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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