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序曲(三)

  • 作者: 北玄
  • 更新时间:2020-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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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教父》里有一句台词。

伟大的人不是生下来就伟大的,而是在成长过程中显示其伟大的。

所以很多伟大的人,都很偏激。

当时的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更没想过要不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我是那种明知道错了,也要闷头走到底的傻B,别人眼中的大傻B.

五一长假结束后,回到学校的我没有想过去哄李梦婷,对我而言,干掉校队,让教练惊叹后来邀请我加入,然后我再拒绝,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好在我没有因为怒火而失去理智,蠢到随便组建一只球队,跟校队来一场对抗比赛。训练量和方法的不一样,注定会是一场不用打就知道结果的比赛,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陪着我进行惨无人道的地狱式训练。所以我只能选择逐个击破,完成一场让所有人都惊叹的逆袭。

随着夏季催赶着的春季,太阳又开始装起大爷,学校没几个人敢硬撼这位大爷的光芒,也只有我这个疯子,用训练后能轻松拧一矿泉水瓶子的汗水,跟大爷刚正面。

我的皮肤越来越黑,肌肉的线条也越来越好,以前并不明显腹肌也变得凹凸有致,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腹部。有这一身肌肉,可不仅仅是苦练的结果,还有饮食方面的原因。我听信了视频里的教学,一切与大量脂肪沾边的食物绝对不碰,以前最爱的蒜苗炒回锅肉都已经很久没进过肚子了。

时光荏苒,夏去秋来。

我升高二了,学业的加重,没有让我的训练量减少多少,我明智的选择了文科班,与李梦婷的再次相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点头之交。

完成一组蛙跳后,身高从一米六长到一米六三的我,躺在球场上,看着好像比去年更少了一些的星星,一股巨大的孤独感代替疲惫感涌上心头,我不由想起了昨天和周寒的对话。

“子瞻,你这么练下去有什么意义吗?打倒那些家伙,你又能得到了什么?又能证明什么?”周寒很严肃地问道,曾经的傻小子,什么时候有了大人的思维?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答道:“不知道,我现在不想去想那些,但是,我一定要打倒他们,所有轻看我的人,必须要仰视我。”

“有意义吗?”周寒又问。

“没意义吗?”我反问。

“打倒他们,又能证明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什么也不能证明,什么也得不到,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要坚持一场无用之功?你有这时间,不如花在学习上。”

我又沉默了,稍许,站起来回家,“你不会懂,这是我的选择。”

“成子瞻!你太幼稚了!你已经不是初中生了,你已经高二了!”

我头也不回,伸起右手,朝后面竖起中指,心中说着周寒永远也不知道的话。

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了,如果我再放弃打倒他们,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即便我要的仰视只有一分钟,那就让我做一分钟的英雄。

——————————————————————————

“施静,听说你也在玩魔兽世界,哪个服务器的啊?”课间十分钟,一个男同学走到我的同桌旁边。

施静浅笑着回答,“暑假时,我表哥带我玩的,我在甜水绿洲,你呢?”

“我们班都在二区,不如你也来吧,重新练,我们一起带你。”得到确认答案的男同学,像迪亚士发现了好望角一般兴奋。

施静笑着摇头拒绝,轻声道:“我也就暑假无聊,不想出去,才随便玩玩,现在开学了,肯定没时间玩了,双休日回家还要上补习班呢。”

男同学略感失望,也不勉强,权当聊天打发时间,问,“你玩的什么种族啊?”

施静给出亡灵这个答案,让男同学有些惊讶,女孩子少有玩亡灵了,笑道:“我还以为你是联盟玩家呢,毕竟你们女孩子应该很讨厌丑陋的东西,这样我们都是部落的了,可惜你不玩了。”

施静想了想,含笑道:“亡灵的形象虽然丑,但是他们的故事很好啊,带着孤独与数不胜数的误解战斗,不向谁解释什么,只为心中的信仰而战,这种精神很可贵的。”

男同学听了打趣道:“行啊施静,玩游戏都玩出人生哲理了。”

一旁,趴在桌子上的我缓缓睁开眼睛,心中重复道,带着孤独与数不胜数的误解战斗吗?只为中心的信仰而战吗?

这段对话,开启了我走向魔兽世界的大门,亡灵族,也多了一个略有薄名的守尸专业户,谁要是敢阴了这位亡灵,一定会死得很悲惨,不叫几票人过来,别想把尸体捡走;否则我会什么也不做,守一晚上尸体,无聊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巨人高中的运动会再次召开。

第一场比赛,我所在的高二六班就遇到的强敌,对手是高二一班,李梦婷所在的班级,虽然高二一班有两名篮球校队的成员,我却丝毫不惧,相反,我有些兴奋,期望得到李梦婷的喝彩,也期望这一刻会非常光辉。

只不过,真到了比赛的时候,艰难的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料。

和去年一样,除了我,我同学,依旧打着公园里老人才玩的养生篮球,进攻靠运气,防守靠眼神。

看着比分越来越大,两个校队成员无比的轻松恰意,我终于发火了,冲着一位同学大声喝诉,矛盾也因此产生。

“你们能不能用点儿心!”

“成子瞻,没用的,一班可是用两个校队成员,我们打不过的。”

“不认真打,怎么知道打不过!你们怕得不了分?我可以得分!但是你们防守能不能用点儿心?”

“用屁的心,你厉害你一个人打赢他们啊?”另外一个同学不满地骂道。

“你说什么!”我顿时怒视。

“好了好了,学校领导看着呢,有什么事,比赛结束了再说。”一人上来劝解道。

“打个屁,老子不玩了,谁爱上谁上。”跟我吵架的同学很干脆地走下场,用行动表示,这年头,谁没有一点儿脾气。

体育老师不得不暂停比赛,问什么情况,班主任也赶紧上前,学校领导看着呢,他可不想被问话。

劝解的那位同学嬉笑道:“毛老,没事没事,杜凯和成子瞻因为球权问题稍微吵了一下,我们继续比赛吧。”

班主任毛老师此时不好追究,赶紧让替补的同学顶替杜凯的位置,比赛也继续开始。

也许是因为我的不满,其他人也稍微认真了一些,但是起到的作用并不大,谁让比赛开始之前,班主任就已经放弃了比赛,说着什么重在参与之类的话。

我一言不发,努力做着能做的事情,防守不行,就只能抢分,和六班玩对攻。

我开始不停的要球,一次有一次的突进去,再把自己扔到空中,用教学视频里的方法努力造犯规,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赢的策略,可惜效果并不明显。

上半场快结束时,一班已经领先了六班二十分。

在我又一次突破了一个校队成员,还打成了二加一时,篮球队的教练忍不住对自己的队员大声喝诉。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被一个门外汉拿了快二十分!这才上半场!你们怎么防守的!”

我听了,心中怒火更盛。

那两个队友也是苦说不出,不论在防守端还是进攻端,我总会让一人陷入苦战,而且,他们发现,自己的体力远远不如我。

下半场很快开始,我像一匹独自战斗的孤狼,来来回回奔跑在长度只有二十八米的篮球场上。

不知不觉,几乎围观的人都被球场上不服输的我吸引了,我感觉到很多注目。

我喜欢艾弗森,喜欢他不到最后一秒决不放弃精神,所以我一次次玩命的防守和进攻,好像都散发着的孤独与些许悲壮,和四位同学散发出的懒散,太格格不入。

又一次突破上篮,我在空中失去平衡时,都把篮球扔进的篮筐,付出的代价是重重摔在地上,一时之间,全场寂静,所有人可能都以为,我就到这里了吧?然而,五秒钟都没有,我又爬了起来,仰头大声宣泄着,冲着两名校队成员咆哮道:“你们防不了我!来啊!来啊!来啊!啊!”

“成子瞻!加油!加油!成子瞻!”施静忽然双手放在嘴边,用最大的力气喊了起来,我一愣,转头看着同桌,那个并不算漂亮的女孩,而她在阳光里露大笑,像极了一朵盛开的鲜花。

施静的话一出,六班的其他同学也纷纷喊出了加油声。

然后我发现篮球队的教练,有些呆呆的看着我,心中也升起一丝成就感。

也许在巨人高中,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如此具有渲染力的学生了。

比赛继续进行,我的同学,终于被我带动了起来,他们用着玩命的防守,回应着我的努力,用一次又一次挡拆,替我分担着进攻的压力。

随着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比分停格在58:52,高二六班,六分惜败。

我呆呆看着计分板,心里空荡荡的。

场外,掌声一片,这算是输了比赛,赢得喝彩吗?

这时,篮球队教练走到我面前,笑问道:“成子瞻,我想邀请你加入校队。”

我抬起头,看着个头将近一米九的教练,心中很是苦涩。

为什么,剧本不一样呢?剧本不应该是干倒所有校队成员,然后骄傲的拒绝邀请吗?

我缓缓转过一身,仰起头,不让泪水流下,穿过为我喝彩的学生们,带着海啸般涌向全身的疲惫,和一腔不愿让人看到的失意,离开了。

今天的日记,我这样写道。

为什么,我努力了两次,还是没有收获?我以后不想再努力了。

这一天后,巨人高中的学生都知道,学校有一个散仙一般的篮球员。

只是,这位散仙,从此后,很少在篮球场上打球了,就像一个挥洒了所有骄傲和热血的亡灵,慢慢的消失在世人的眼中。

没有人知道,这位散仙在运动会上输了一场比赛,却从未怪过谁。

天真的孩子。

傻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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