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这边不用担心，已经处理好了。”
“我担心的不是媒体的问题，媒体又不会炒我一个保安。”
“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处理，处理好的话会有奖励。”
“处理好的标准是什么呀？”
“刘思楠同学这学期申请的一千五百元奖学金可以给你。”
“好的，boss，我懂了！”
挂断通讯，高顺转身下楼。
今天老刘又在保安队这里蹭了两顿饭，也许是因为不要钱，所以看起来吃的特别香。高顺拎着一个书包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正趴在窗边一边抽烟一边打着饱嗝。
“吃饱了啊大爷，我们食堂伙食不错吧？”高顺坐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一瓶二锅头一包花生米放在桌子上。
老刘看着高顺手里的酒瓶下意识地咂吧了一下嘴，讪笑道：“还行，还行。”
“过来坐，听说下午你跟你闺女通电话了是吧？”高顺抬手招呼道：“现在是怎么个意思啊？刘思楠愿意跟你回去吗？”
老刘走过来坐下，叹气道：“这丫头不懂事，就知道哭。俺跟她讲什么都不听，就不愿意回去。这哪是养闺女，这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啊……”
“那就还是没谈妥呗？明天您准备什么节目啊？”高顺笑道：“按理来说像您这么大岁数应该玩不明白这些下三流的套路，是不是有人给您远程指导呢？”
老刘低头不语。
高顺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放在两人面前的桌上。
“……叔啊，我跟你说，你就是太老实了。你不敢闹，谁愿意搭理你啊？我有一朋友认识搞网络媒体的，明天我给你介绍俩记者，你就带着他们去学校门口闹……”
老刘惊讶道：“你咋能给俺电话录音呢？”
说到一半，看着高顺脸上似笑非笑的脸色，他瘪瘪嘴没敢继续。
“这就是你们村那个二娃吧？叫刘富贵，是你二姐的儿媳妇的表弟，家里开了一个酱油厂，算是乡村富二代？对刘思楠同学一见钟情还念念不忘？”高顺收起手机对老刘说道：“还记得当初去你家做招生工作的那个大兄弟么，姓周叫周伟民。他现在已经上火车了，今天晚上就能到你们村，亲自登门找刘富贵先生解释一下误会。”
老刘颤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能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坏人，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高顺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知道您是平时看新闻电视剧太多了呀还是有什么现实经验，就觉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嗓门大就有理，敢闹事儿就有好处……您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想的啊，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觉得我们都得让着您？”
老刘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有接高顺的话。
高顺站起身，把窗帘拉好，锁上门，走回来坐到老刘面前，双手合十吸引住老刘的目光，口中轻声念道：“哄——”
老刘的眼神一下子就呆滞住了。
高顺抬起手在老刘眼前轻轻一晃，低声说道：“你女儿来了。”
老刘眨眨眼睛，茫然了片刻，猛然抓住高顺的手吼道：“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俺这张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还敢躲俺？走！跟俺回家！”
他使劲拽了半天，高顺的手纹丝不动，老刘涨红了脸怒骂道：“你还敢跟俺较劲？俺抽死你！”
他抬手就打，高顺向后一躲闪过他的巴掌，咳嗽一声换了个音调说道：“老人家消消气，你看不如这样吧，我给你十万块钱，你让你女儿留下来好不好啊？”
老刘手上的动作顿时犹豫起来。
高顺继续说道：“你女儿已经被我包养啦，我给你二十万，不要带她走好不好？”
老刘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高顺。
高顺继续添油加醋道：“二十万还不够啊，那这样吧，你以后要是缺钱了就来找你女儿要，要多少给多少，她要是不给你再打她好不好？”
老刘手一哆嗦，下意识地松开了高顺的手腕，嘴角忍不住向两边咧开。
高顺再次双手合十，口中轻声喝道：“哈——”
老刘猛地打了个激灵，仿佛从梦境中醒来一样。他茫然四顾，还在下意识地寻找着自己的女儿，好半天才回想起来自己身在何方。
“刚……刚才……俺闺女……”
“真的没救了……”
“啥？”
“没事，来喝酒，喝酒。”高顺拿起酒瓶，用一次性纸杯给老刘倒满，将花生和酒推到老刘面前。
“你咋不喝？”
“我一会儿接班去啊，专门给你买的，放心没下毒！”
高顺在手机上点开一首舒缓的轻音乐，打开公放功能放在桌上。
“这啥曲儿啊？”
“梵音。”
“烦啥？”
“没啥，我平时经常听的，好听。”
陪着老刘吃了两把花生米，看着他半杯白酒下肚，眼神开始有些迷离。高顺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听说您儿子今年上小学了啊，学习怎么样？”
说到这个话题，老刘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这孩子太淘气了，不好好学习啊，上学半年跟同学打了三次架，老师把俺叫到学校里，给俺臊的啊……俺就寻思让他姐回来看着他，教他学习……”
“不学习不行啊。”高顺拿起酒瓶给老刘斟满，语重心长地说道：“她姐能管他一时，还能管他一辈子么？他要是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长大了变成一废人可怎么办呐？反过来说，大爷您想想，您儿子要是也能像他姐一样好好学习，说不准也能像她姐一样被学校特招到大城市来读书，到时候不仅给您省钱，等他长大成材之后说不定就能在城里找工作成家立业，然后接您二老过来享福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刘眼睛一点，猛点头道：“对呀对呀，是这个道理！你们学校能招他么？”
“我们这是女子中学，肯定不招男孩啊。”
“那怎么办？你知道哪个学校招生吗？”
“我就是一保安我哪知道这些。”高顺摇头道：“肯定有别的学校啊，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哪家学校，而是你儿子学习成绩要好，要不然人家为什么找你对不对？他只要学习好，就有这种机会，就算这机会再渺茫，它总比你买彩票中奖的几率要高对吧？哪怕咱们退一万步说，让你儿子好好学习还能有坏处么？”
老刘嘬了一口酒点头：“对对对，是这个道理。”
“那怎么办才能让你儿子好好学习呢？”
“让俺闺女回去教他啊。”
“你闺女学习好的原因，是因为有个姐姐教她么？”
“不是……”
“对呀——”
高顺俯下身去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印刷精美的厚书，放到老刘面前，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刘拿起来扫了一眼，下意识地念道：“黄冈小状元？一年级数学？这是辅导书啊，俺知道辅导书，可俺儿子才上小学一年级，刚学完拼音……”
“这可不是一般的辅导书！”高顺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跟您说，您可别告诉别人，这是内部机密。就这套辅导书，是教育部一个大领导亲自编撰的，当然对外不是这么说。当时招您女儿的时候是做测试了吧？我跟您说，测试题就是从这套辅导书里出的，原题！”
老刘诶呀一声，当时眼睛就瞪圆了，捧着书的手微微颤抖。
高顺敲敲桌子说道：“您可千万别跟别人说，传出去就不好了！我为什么能知道啊，咱们学校招生部就在楼上，我跟他们喝酒，喝高了之后那些哥们儿告诉我的。您以为我们学校大老远跑到您老家去招生很容易吗？不容易的呀，名单都要上报，申请，审核……负责审核名单的就是出题的这个领导，所以为什么要用这本书上的题您明白了吧？”
老刘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俺懂俺懂！”
高顺把放在地上的书包拿到桌子上来，拉开拉锁让老刘看到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辅导书，拍着书包说道：“这是我从楼上拿来的，小学一到五年级各科的书我一样拿了一本。就这一套书，您要在网上买至少得五百块钱，这还是按打折算的……当然这不都是给您的。”
“啊？”
老刘茫然地看着高顺从自己手里把书拿回去塞进书包里，急忙伸手拦道：“不是给俺的啊？那你这给谁的？”
“多新鲜呐，五百多块钱的书我白给您？我是您上门女婿啊？”高顺把书包随手扔到一边，拿起酒瓶给老刘倒酒：“昨天我们那哥们儿不是把一家长给踹了么，那老娘们儿有背景啊，放话说要断我哥们儿一条腿。我跟我那哥们儿商量着，虽然不怕他们，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哎呀反正跟您没关系，喝酒喝酒。”
老刘喝了口酒，眼睛瞄着书包，腆着脸笑道：“小高啊，反正你这也不要钱，给俺也整一套呗？”
高顺呵呵笑道：“我没那么大面子，您也别占我这个便宜了。说实话我告诉您这个秘密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我看您也不是差这点钱的人，回头自己上网买吧。不过我跟您说真的，就算这书写得再好，孩子自己要是不用功的话，那都白扯。我以前见过这种孩子，父母平时不管他，他也不学习，抄答案都不会抄……你看我说这些干嘛，来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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