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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他已经死了。”
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吊儿郎当的语气，眼神也自然是冷漠地像是另外的一个人。
“你是？你不会跟我说什么林修还有弟弟妹妹之类的吧？”
“我是妖王。”
他的答案永远只有这么一句。李沫沫咬了咬下唇，其实答案已经近在眼前，只是她还一直不想承认。她不敢相信无法相信不愿相信，那句听起来毫无威胁力的“我是妖王”，此刻竟然成为了一柄锋利的剑。足够了，足够让李沫沫承认自己做错了。
“呐，小小，其实我是做了一件好事吧。”李沫沫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啜着泪花，“小小，你是一个好妖怪吧。”
也许是从来没见过李沫沫脆弱的样子，妖王此刻都不知道做什么好。
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也许李沫沫应该为那些人报仇，为了林修，为了那些邻居。可她下不了手，因为那是小小，是那只干活麻利的柯基犬，是那只中二病的小灵兽，是那个在公路上同她一样游荡的孤独之人。
更现实的原因，也是自己打不过他吧。
李沫沫走出妖王所在的宫殿，嘲笑着自己的虚伪。坐在妖王对面的时候，李沫沫就明白了，自己打不过他的，那不是人能够达到的境界。得到了林修肉体的小小，真正成为了妖王，成为了足以流传千年的上古凶兽。自己是无法打败他的。明白这一点的李沫沫，只好苦笑着回自己远方的大学。
妖王对于人类仍保有良善之心，不就好了么。
妖王能够好好地约束妖怪，人类能够更好地繁衍，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不过是死了一个林修和一个小区的居民，不过寥寥几百个人而已，在整个人类面前，这点牺牲又算什么。
可是不对啊！李沫沫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她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去做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就只能蹲在这里，痛哭一场，然后忘记这样的仇恨，忘记这样的痛苦。
像李沫沫这样的升斗小民，终究还是要平凡地活下去的。
这，也许就是整个故事的结局了。
08
“沫沫她为什么哭？”妖王坐在夜星焰的对面，询问道。
“大概是在痛苦自己的无能为力吧。”夜星焰摊手，耸肩，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人类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生物，总是会沉浸在过去里不愿离开呢。”
“好几万年了，我还是不懂。”
“什么好几万年啊，你不过还是个诞生没七年的小孩子而已。”夜星焰笑骂道，“你只是继承了活得比你早的妖王的记忆而已，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只是……记忆？”这是妖王头一次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当他从混沌中醒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大声称呼他叫妖王，让他将记忆与现实一一对应。因为他已经不是那只叫做小小的狗了，而是从林修身体上得以复活的妖怪，是变得跟林修一样强大的妖怪。
那一小部分带着温暖的回忆，与妖王的记忆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要不你以为呢？”夜星焰坐在柔软的靠椅上，像是很怀念地说着，“记忆与心，是不一样的东西啊。”
“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的理由么。”明明是提出疑问，妖王却像是已经找到了某种答案。是的，他询问为什么哭的理由，是想要去帮她解决。因为他还是小小，是那个穷困潦倒的时候被李沫沫救助的小狗，是干活麻利的灵兽，是……也是一个妖王。
最后这一点浮上心头的时候，他愣住了。
妖王闭上双眼，他想起了那群妖怪初次见到他时的激动，想起他们每一个妖怪脸上的微笑。有远比去帮助一个人类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妖王咬紧了下唇，眉间皱起了疲惫的弧度。
“你选择放弃啊。”夜星焰眼神中有一点迷茫，这个人做出来的事脱离了他的预测。不想去帮忙么，为了李沫沫他也应该选择同意啊。他特意去给李沫沫递送报纸的理由，可不是换来这种半吊子的结果啊。
“失败了，会死吧。”妖王像是陈述着某个事实。
“我还不能死。”
夜星焰一时哑然，这样的结果是他没法预料到的。哪怕他已经说出了足够的诱导的话语，小小依然坚持着妖王的身份。他想错了一点，就是小小的责任感。
“哎。”夜星焰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了。夜星焰起身，拿起信件，准备进行下一步操作。
也许姐姐就是预料到这一点，才留下了这个后招吧。
毕竟要参加游戏的人，是林修啊。
09
李沫沫看着手中的信封，上面写的话，她到现在仍旧半信半疑。
可是已经没有她质疑的余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她要自己挽回。
“我去。”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沫沫收拾行装的时候，手被一个人握住。她抬起头，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里面却是另外一个熟悉的灵魂。
“不用。”
李沫沫也有点大局观念，也明白妖王一旦消失，这个世界将会变得多么混乱。想要拯救某个人的代价，就让她李沫沫自己负责。她甩开了妖王的手，目光中带着决然。
“我知道了。”妖王选择了妥协。
“那么你也不能去。”不知何时，信件就被妖王我在了手中，细碎的白色碎片，犹如雪花般绚烂。她失去了机会，李沫沫眼眶红了，像是恶狼一样狠狠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他怎么能……李沫沫先是拼命地踢打，然后终究没了力气，倒在了妖王怀里。
“呐，小小，你能回来么？”李沫沫埋在小小的胸膛里，抽噎着说。
“这可不行啊，他回来了，让我怎么办？”
一个吊儿郎当的语调响起，让李沫沫恍惚间有一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林……林修？
“这就是小小眼里最好的解决办法啊？”林修砸吧砸吧嘴，“说实话我确实小瞧那条狗了，这种事情也有胆子做出来，要是被妖怪们发现了，那是被撕碎的代价啊。”
“真是麻烦！”林修随便打了个响指，一身衣服就又换成了风格鲜明的短裤上杉。
“这次，我就去救一下他吧。”林修又一个响指，地上的信就恢复到了原样。他看着上面的字样，嘴角翘着有趣的弧度，“要出去旅行，要带点什么吃的呢？”
李沫沫看了林修一眼，最终破涕为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