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所领导的先锋营乃是远越府内的大营，虽说最主要的目标是为卫纶他们冲锋陷阵，保证他们的活路，但总的来说在几个营当中也算是颇受重视的。
先锋营满员之后士兵一共一千四百人左右，经过前面几次对敌军的短兵相接之后，还剩下一千二百人左右。此次撤退，徐应给程保和谢明德一共留下了六七百人，其中为了能有助于他们脱离战场，更是将大部分的军马交给了他们。
现下领着手下三百多人的步兵全速回救马正，徐应的心里早已是气愤难当。
“这个马正，干脆死在战场上好了。可怜我手下带出来的老兵啊，居然在这样一场无关紧要的撤退战中陷入了危险。”
吴文杰本来就不怎么会骑马，在高低不平丘陵地带快速移动更是屁股被颠得快要散架了。回望了一下跟在身后艰难前行的士兵们，他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干脆主动下来将军马让给了一位看起来久经沙场的士兵。
回望了一下吴文杰，徐应以为他这是要临阵脱逃，立即勒马转身问道：“张猴子，你这是要跑路？”
“跑什么路啊，你没看见这些士兵已经累得不行了吗？就你手上这十几骑，要是没有体力充沛的步兵协同的话，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徐应想了想，觉得吴文杰说得也对，于是拉下脸来问说：“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可是我起家的本钱啊，总不能丢了吧？”
“谢明德和程保他们不是去追了吗？说不定已经追上了，正在返回的哭路呢。”
“鬼知道那个马正跑多远了？要是疑兵之计被中州王军那边看穿了，那个莽夫的肉说不定都已经被挂在火堆上烤了。而且我现在担心的也不是马正那个家伙，而是谢明德和程保手下带领的我的家底啊。”
虽然早就猜到程保会在此次的战役中为了挣表现会有出格的动作，可吴文杰也没想到马正居然敢违背军令擅自出击追杀敌军。如果对方将军是个草包还好，要是稍微聪明一些的话，估计秦书怡他们都要搭进去。
可是看了一圈周围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的士兵，吴文杰觉得就算这个样子追上了他们，也完全无济于事。不得已，他只得劝解徐应说：“将步兵留在此地布置埋伏，我们一起带了这十几骑去追。”
“又来一次疑兵之计？”
“兵不厌诈，说不定对方就又上当了呢？而且，你不是说对方追兵估计有好几千人吗，如果此时马正他们正被倒转追杀，除了再来一次疑兵之计以外，你还能有别的方法？”
听了吴文杰的话，徐应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立即下决定道：“他娘的，都听见了吗，给老子在这里布置成埋伏的样子，尽量搞得逼真一些。”
徐应是真的急了，市井之徒平日里骂娘用的词语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冒了出来。
虽然早就受不了骑马的颠簸了，但吴文杰为了能尽快确认秦书怡的境况，还是只得上了战马，跟着徐应手下的十几骑往之前布置埋伏的谷地那边狂奔了去。
永固关地处一片丘陵之中，长城自东南向西北穿过，于大概三十里之后进入相对平坦的安平盆地，在那里有镇西将军邓弘驻守着东西要冲——中庭关。
马匹虽然也能在丘陵地貌相对快速地行进，但终究因为坡多林密的关系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是以速度不知不觉间就慢慢降了下来。吴文杰并没有张猴子的记忆，从上一次的驻地向永固关撤退是他第一次了解到战场周围的大环境。所以当徐应在一旁问他知不知道现在什么位置的时候，吴文杰只能摇头说：“我记性不大好，你还是问问其他人吧。”
此时天色已晚，唯有靠着天空中朦胧的月亮才能勉强看清脚下的小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仓皇的赶路中十几人竟然不知不觉一齐迷路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该怎么办啊？”
吴文杰虽然记不清周围的环境具体是怎样的，但却记得先前军营的驻地是在西边某条小溪的旁边。通过天空中忽明忽暗的北斗七星辨明了方向，他指着西边的方向对大家说：“往西边走，注意听有没有溪水流动的声音。”
“听张大夫的，大家都注意一下。”
又向前行进了一段时间，正当徐应着急上火的时候，最前面探路的斥候突然拍马回报说：“启禀校尉，前方发现大量被丢弃的刀枪和几具已经发臭了的尸体。”
徐应还没张嘴说话，吴文杰便抢先问说：“什么？已经发臭了？”
或许是觉得吴文杰不应该这样抢自己的话，徐应立即轻咳两声后问道：“能确定是哪一路军队的士兵吗？”
“从穿着的铠甲和被丢弃的刀枪来看，应该是属于中州王军的。还有，卑职见这附近山势起伏，虽然是在晚上看得不甚清楚，但基本上能确定这里就是先前我军埋伏敌军的山谷。”
因为地处丘陵，依山势形成的山谷也不大不深，选择在此地埋伏的确需要极大的勇气。就这一点来看，谢明德和程保还是挺有能力的，只不过这样经典的一次撤退战居然就被马正一个人的冲动所破坏，实在有些可惜。
差遣了另外几人去查看周围的情况之后，徐应立即就带着吴文杰等人跟着斥候去了当时激战的场地。
虽然整片低矮的山谷都充斥着被丢弃的兵器和各种旗帜，但总的来说这些东西都集中在谷底的位置，这也证明了埋伏军和中州王军初次接触的时候的确是他们先慌乱了。
跟斥候说的一样，徐应和吴文杰在仔细查看了掉落在地上的兵器和死在地上人的铠甲之后，基本上确定了他们中的大部应该是属于中州王的士兵。
以麻布和双手捂住口鼻，徐文杰迷瞪着眼睛说道：“奇怪，不是白天才发生的战争吗，怎么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尸体都发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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