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回】在初次拥有心脏后·橘猫
凌晨三点，即使大地即将迎来今日的第一缕阳光，在那渐渐淡去的星空中仍有着些许繁星在闪耀着。这是执着，还是被迫呢？但不管怎样，它们仍然坚持着那一份细小的光明。可为什么北绿就不会这样做呢？明明这一切只要去努力就可以得到啊，明明只需要跨出一小步就可以触碰到，就像橘猫只需要伸伸爪子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鱼干，虽然有时会被懒惰打败。所以阻碍橘猫的是懒惰，那阻挡在北绿面前的又是什么呢？这些事可能她自己都不清楚，他人更是无处可寻。
窗外吹来阵阵清风，炎热中夹杂着些许凉意，让这样的风划过脸颊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醒白就这样靠在窗台上，享受着被风包围的感觉，但即便这样也很难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躁不安。他很害怕北绿想起来那些事，但又希望她能想起那些事。这很矛盾，但事实如此。
“十年前我在这里杀过人吗？”北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她没有表现的有多急切，也没有显现出对那个“梦”的惧怕。反而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问晚餐吃什么一样。
醒白沉默了一会，他正靠在窗口背对着北绿紧皱着眉头，原本那棱角分明的脸蛋早就无迹可寻。该怎么办呢？
见醒白没有回答，她换了一种较为温和的口语说道：“外婆让我去酒居买的东西任务还没完成呢～”说完又露出了几度灿烂却又很虚假的笑容，在她看来也许这样就可以掩盖掉之前她说的话了吧。
醒白提起了身板转过头来，看见努力挤出微笑的少女心里不由地一颤。她在笑什么呢？明明一个小时前还因为那些记忆晕倒在了电梯里，现在又是怎么做到微笑的呢？醒白注意到了北绿的双脚在微微颤抖着，双手搭在背后估计手心里还在不停地冒冷汗呢吧。醒白很想就这样把眼前的少女拥入怀中，但是那样的话这十年以来的努力就会白费，北绿也会受到伤害。他要忍，即便是看见她满身伤痕也要忍，因为只有这样北绿才不会被赶出绀林。
他慢慢悠悠地开口了“酒居你就别来了，回头我让爷爷给你送过来就好。”这个时候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不是吗？
醒白的话语说完，便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北绿有些失望，她想听的不是这些普通的寒喧。她想知道那个梦到底是真是假，那么真实的梦境，那么切身的体会，真的就只是个梦吗？
“外婆要的东西就算了，反正也只是要我去街上走走编的幌子。”北绿用柔和的声调回应了醒白，紧接着她用颤抖着的双唇吐露出了冰冷的话语，“十年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最近好像想起来了些什么。既然你从小都是在这里长大的，那多少知道一些的吧。”她看着醒白的眼睛，眼中没有一丝杂质，很纯净就像是被反复过滤净化了几十遍的水一般，“比如……有没有发生过火灾之类的……”
醒白背靠在窗台上，一副慵懒的样子。头发乱乱的，被汗水浸湿的白色T恤早已没有了原本的颜色。他眼中布满了血丝，眼睛好像随时都能闭上然后陷入沉睡。他已经很累了吧……
“要我告诉你吗？”醒白露出了些许邪魅的微笑。
北绿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少年，等待着想要知晓的一切。然而……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怎么告诉你呢？”醒白说完便笑了起来。是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一直看着她。
北绿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呆滞，一直盯着醒白的眼睛也没有移动视线。只是眼中多了一份失望和疑虑。
“你就别多想了。小时候的事情都隔了那么多年了谁还会记得呢？绀林很久之前经常有火灾出现，所以现在的防护措施做得很好，基本上是不可能起火的。”他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回应着北绿，还顺便伸了个懒腰，一副熬了个夜赶快要找个地方睡觉的模样。“呀，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酒居旁边又个算命的老头蛮灵的，你要是做噩梦了去找他算算？”
“不用了。”北绿回过神来扯开了视线。或许那就只是个噩梦而已，也可能是她自己烧了那户人家的房子所以遭的报应吧。
醒白见北绿的双脚没有最初抖的那么厉害，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小……不……北绿你的心脏病很严重吗？”醒白开始扯开话题。
“嗯，蛮严重的吧。我还做过换心手术，所以现在这里跳动的不是我自己的心脏。”说罢她用手指了指那颗心脏的位置，那颗还在炙热跳动着的心脏。她是带着笑容说的，可还是能够听出其中的无奈与绝望。她是多么希望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心啊，哪怕就那么一秒，一秒就好。那样她就还是个完整的顾北绿，而不是个借着他人心脏苟活的弱者。
听完北绿的话语醒白现实愣了几秒随后便说：“但控制那颗心脏的是你的大脑不是吗？这样说来这还是你的心脏啊～”他不经意地笑了出来。
北绿把扯开的视线重新拉回到了醒白身上，就像只顺从的小猫找到了丢失已久的毛线球。
‘控制这颗心脏的人是我，所以这就是我的心脏？’北绿在心里一遍遍重复这句话，从最初的疑问句到最后的肯定句，她的无意间竟笑起来。那和之前的笑容不一样，这次是真的在笑，发自内心的笑。
从来别人听到北绿说这不是自己的心脏时，旁人都是一副这孩子又在瞎想了的模样。但醒白和他们的反应不一样，他说这就是她的心脏，在谁身体里就是谁的！
北绿突如其来的笑容，使醒白有些不知所措。他直起腰来，用手抓着有些湿润的头发，“太阳快出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不然爷爷又要怪我了。”他起身走到北绿跟前，用那宽大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弯下腰温柔地说了句“不要瞎想了，回去睡觉吧，一晚没睡肯定累了吧。”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我回去咯～”。
北绿用手捂着胸口，那颗心脏跳动着，用她的血液跳动着。扑通！扑通！……这是她的心脏啊。
她从未想过这心脏是属于她的，所以一味地逃避。总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心脏的孩子。但今天醒白的一句话彻底颠覆了之前的所有想法。她用搭在胸口的手感受着这颗心脏，久久不能平复此刻的喜悦。
盛夏的清晨总是来的很早，四点还没到时半边天就已经开始亮堂起来。医院的楼层很高，比北绿家后面的小山还高。在这里俯视这个城镇，所看到的景色是件无比美妙的事情。此时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并没有炎热的不适感，反倒很凉快。风中除了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夹杂着隐约的清香，此刻北绿也才真的感受到那些美好的事物。因为，醒白的话语让他知道她是个完整的人而不是用他人心脏续命的傀儡。
她看着醒白离去的走廊拐角处，不由地又笑了起来。
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嘛～
回到病房，看见孟婆正在整理东西。孟婆见了北绿便笑脸相迎道，“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
出院吗？才刚醒过来就出院？这也太快了吧。
“那么快就出院吗？”北绿走上前去弯下腰帮孟婆整理衣物。
“医生说医院里床位紧张，而且你恢复得很快，就算在家修养也没关系。”孟婆很是和蔼地说着。
“这不蛮好的嘛～”从七岁开始的时光差不多都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的，在这里都是满满的不自在。消毒水的气味，一成不变的白色病房，一帮假惺惺来探病的家人，还有表面上温柔可人实际上指不定在哪个角落里说你坏话的护士姐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使人厌恶。所以在医院里，北绿最想听到的话便是，今天你可以出院了。这可比奖励小孩去游乐园玩还要使人兴奋。
“心情好像不错嘛，小绿？”可孟婆觉得这话的口气不怎么像几天前的北绿，不过这跳跃的语感很让人安心。在老一辈看来像北绿这个年纪就应该是一副活泼好动的样子，孟婆也是如此。
“是吗？我倒是没怎么注意～”北绿面带微笑，任谁见了都不难看出她那无法掩盖的喜悦。
孟婆看北绿心情好，自然自己也跟着高兴，连收拾东西也都麻利起来。
但她们两个都各有心事不是吗？谁都不告诉谁，也不会去问。但就算这样不也是处于愉悦的氛围里吗？就算这是短暂的，就算下一秒就可能改变。但至少现在她们都是幸福的。北绿因为得到了肯定解除了长久以来的心理阴影而微笑，孟婆因为见到孙女开心而微笑，即便她会很快记起以前的不愉快但至少北绿现在正笑着，这就足够了。真的，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待续……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