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陈瑾这样大大咧咧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倒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猫腻!我心里想着。
“成星海,你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我问。
成星海点点头。
“那他?”我指了指旁边的少年。
“他叫项若阳,是我的朋友。”当这个名叫项若阳的少年听到朋友两个字时候,一瞬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可下一秒,那表情却成了欣慰与欢喜。
我走到成星海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他所能见到的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吗?”
那些东西,是不该让如陈瑾与项若阳这样的人所知道的。
成星海点点头。
——果然。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到图书馆前面来找我。”他小声在我耳边说了这样一句。
“苏竟暖,你和成星海以前认识吗?你刚刚和他说了什么?”陈瑾问我。虽然我知道她想要问的,其实是后面半句话。
——我在心里偷笑。
看来陈瑾是喜欢成星海的啊。
“秘密。”我对陈瑾这么说道。
晚上的时候。
我从床上起来。
其实晚上我可以上闹钟,可我怕会惊醒陈瑾,所以一直都没有睡。
来到图书馆之前的时候,我发现成星海早就在了。
他看了看时间,说了一声:“有人迟了。”
可我到的时候,却分明就是十二点正好——这哪里算是迟了。
当图书馆上十二点的时候,时针、分针、秒针在一瞬间练成了一条直线之后,异变,开始了……
起风了……
风里面开始弥漫起来一丝丝奇妙的味道。
似乎是炭火焚烧的味道,又弥漫着极为难闻的气息,带着一点诡秘而血腥的气味混合在风中——那让人觉得窒息而讨厌的味道。
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乌云将月亮盖住,而西方的天空,却露出了一丝血红的月色。
——血月。
那如此不祥而让人不安的气氛。
“怎么回事?”我问成星海。
“逢魔时刻。”他只回答了四个字。
而这四个之后,他戴在手腕之上的黑曜石中的某一颗,开始露出了一点血色。
橙红色的火焰,从他手中骤然之间腾飞而起,而那血月所照耀下的土地,徒然之间裂开了一道缝隙,而缝隙之中,一只骷髅的手,从里面慢慢冒了出来。
“地狱的佣兵。”成星海冷冷笑着,而冲天的火焰,则袭向那条裂缝,仿佛火山口一样,那条血月之下的裂缝之中,开始燃烧起熊熊的烈火,周围充斥着惨叫,咒骂,可那一丝声音之中,却带着一点笑意,仿佛在嘲笑一样。
火焰退却之后,那裂缝之中,却走出来一个个带着火焰的骷髅。
“不过只是火焰而已,比之地狱的火,也实在是太‘小心翼翼’了。”其中一个骷髅这么嘲笑着说道。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透过那层层叠叠的骷髅,我竟在那一点点缝隙之中,看到了七罪的身影。
但那也只不过是隐约看见,一闪而过而已。
成星海后退一步。
“我会注意到这个逢魔时刻的原因,就是因为项若阳。”成星海对我说道。“他是遗腹子。所谓的遗腹子,就是尚未出生的时候,父亲就死了。可他不但是遗腹子,更是棺材子。”
棺材子。是有这种说法的。
说是尚未出生落地的时候,母亲就死了,但已经月份足够,于是剖开了母亲的肚子,而得以活下来的孩子,是从母亲的尸骨中走出来的生命。
医学上,这样的孩子是因为存在于母亲的羊水之中,所以哪怕母亲死亡了,但靠着母亲身体里的养分还是能够活下一阵子的。
可在中国古代的历史上,这样的孩子,却是集所有的不幸而降生下来的孩子,可偏偏就是这样天生异象的孩子,却是能在中国的历史上,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比如宋慈,这个几乎改写了中国刑罚史的男人,就是从棺材中诞生的。也算是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位“棺材子”。
难道这些人,找的,是他吗?
“在哪里?在哪里?”风中传来了这样局促的窃窃私语,听的我脑子发疼,可当我难受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的时候,却发现听到这句话的人,却居然只有我。
——成星海,根本没有听到。
突然之间,那细碎的窃窃私语,突然戛然而止了。
而所能听到的,乃是长久的寂静。
长久寂静之中,突然有一个人,带着笑意这样说道:“啊,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我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到处寻找着。
他们找到的,必然不是我和成星海,那会是谁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那图书馆的角落里,一直有人在窥伺。而当眼睛适应了这纯粹的黑暗之后,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陈瑾!
怎么会是她?
只是我尚未找出一个原因,成星海的手中,又再一次迸发出了冲天的焰火!
糟了。
陈瑾的眼中是看不到眼前这血月,这骷髅,这无尽的凄凉情景的,她所能见到的,乃是这空旷的图书馆之前,成星海的手中迸发出的红色火焰。
喜爱成星海的陈瑾,自然不会一位成星海有所谓的中二病,而此时,她所见到的,恐怕会颠覆她的认知。
果然……
她尖叫了起来。
可那尖叫,却没持续多久,就仿佛有人按住了她的喉咙一样,让那尖叫,戛然而止了。
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而从陈瑾所站的地方,突然走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面容精致如玩偶,身上穿着仿佛洋娃娃一样华丽的洋装,琉璃一样漂亮的眼珠,白皙的皮肤,仿佛美玉一样,混血儿所有的独特气质,让她行走在这血月之下,仿佛如误入地狱的天使一样。
而这样漂亮的人,我也认识,不是苏苏是谁。
苏苏手中的线,将陈瑾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厚厚的茧,而苏苏手中的线,仿佛有着灵性,又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愣着干什么?”苏苏叫了一声。
而那如此轻微的一声,却在空气之中一点点地散播开来。
恶灵,突然之间在骷髅中突显,而那恶灵的四肢上面,还有着若有似无的丝线联系着……
那是全然的一边倒的战争,恶灵被骷髅所杀,那四肢在空气之中四分五裂,可在下一秒,就又回复正常。
恶灵的痛苦的咆哮声响彻在月色之下,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响彻到很远的地方。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是那边的世界,与这边世界的重叠,与这边世界的人没有一丝关系。
苏苏不为所动,只是操纵着恶灵而已。
这单方面的虐杀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可成星海却阻止了我。
他看了一眼时间——那表上的时间并未静止,而是在流动着——十二点十四分又五十五秒。
“五。”
“四。”
“三。”
“二。”
“一。”
随着成星海的倒数声音的戛然而止,而月色之下,那单方面的杀戮,却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是的,消失,并非停止。
而是因为那月色之下,无论是杀戮的那一方,还是被杀戮的那一方,都在那一瞬间凭空消失,唯有那风,记录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成星海。
“逢魔时刻。”他依旧是这样的回答。
“所谓的逢魔时刻,其实是该这样读的:封魔时,刻。午夜十二点之后的那一刻,而过了那一刻之后,就并非逢魔时刻了。所有的‘魔’都会回归到该回归的地方。”苏苏这样对我解释。
“可是为什么,会有逢魔时刻出现在这个校园里?”这才是我真正想问的话。
苏苏与成星海的答案,很统一。
不知道。
走到包裹着陈瑾的那个茧面前。
苏苏只是轻轻地点了一点那个茧,那包裹着陈瑾的线,就迅速散开,回到了苏苏的身上,可这么多的线究竟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了。
陈瑾现在还在沉睡,而刚刚她所见到的事情是自然不能被别人发现的。
就在我担心的时候,苏苏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瓶液体。
将这液体倒入陈瑾的口中之后,苏苏对我说:“好了,这样的话,刚刚所见到的东西,陈瑾会全部忘记。”
“你给她喝了什么?难道……”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成星海的脸上,露出了非常惶恐而惊讶的表情。
其实在那些颜如玉之中,我也听说过许多能让人忘记记忆的东西。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忘情水了。
“你猜得没错。”苏苏非常冷漠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真的给她喝了吸血鬼的唾液吗?”这一句话,成星海讲的非常大声,几乎可以用喊的来形容了,以至于这寂静的校园之中,就又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句,“有病啊,这么大半夜的,叫什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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