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两年的时间，你去了哪里？”杜维脸上显示了更加的不愉快。
甚至是愤怒。
就好像他的女儿艾莉，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家中，五年不见，并没有让他的脸上挂起久别重逢的喜悦。
“莱纳，快杀了那个老头，他看起来好恶心，还在假装认识我的样子，怕是个傻子吧？”艾莉的眼神之中，没有一点点感情流露过的痕迹，满是厌恶。
真是无可救药的一对父女。
真是无可救药的祖孙三代。
“这样，你看你们父女难得重逢，我们三个人就不打扰你们了，虽然我们也很想和你们一起共进午餐。不过我们可能接下来挺忙的……”
莱纳话还没说完，艾莉用腋下夹着枪杆，对着莱纳，“你给我闭嘴。”
艾莉又扭头对杜维说道，“我不认识你，也从没见过你，更加不知道你脚底下在蠢蠢欲动的阴影究竟是什么。不过我朋友的朋友好像被你们关了起来，请问你可以放行吗？”
“艾莉！这就是你对你父亲、阿尔弗雷德家族族长说话的口气吗！”
“哦？原来这里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领地？怪不得有一股酸臭的血腥味、腐烂味，真是让我作呕！黑长城后厨房的泔水桶，可比这里的味道香多了。”
“你真的闻过黑长城泔水桶的味道？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臭啊！”
每个守备军都会需要去厨房帮忙，莱纳闻到过那个味道。
主要是摆放泔水桶的房间里，都是腐烂发臭的味道，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长时间待在里面，更不要说清洁卫生。他们曾经想到过，让艾莉的火焰将里面的一切臭味燃烧殆尽，可是每人敢和那个冰冷的独眼总督开这个口。
“现在没有问你话，你再多说一句试试看。”艾莉禁止莱纳说话。
克里斯这个时候看得有些懵，虽说两年前这两个人一起消失。不过从来没想象到过，曾经那个冰冷冷艳冷酷的女人，现在竟然和莱纳二人，吵闹得像个欢喜冤家。即便艾莉的表情还是那么硬梆梆。
罗森也不得不感叹，“莱纳先生不愧是莱纳先生，之所以莱纳先生可以成为莱纳先生，是因为他是莱纳先生啊！”
总之，莱纳的紧张感稍微解除一点了，艾莉在这里。
杜维·阿尔弗雷德，长叹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回到中央大陆来，两年里，我还以为你会再也不出现。”
似乎让艾莉再也不再有目光所注视的地方出现，是杜维的心愿。
“因为有个人告诉我，他会改变这个无聊、枯燥、白痴一般的世界。”
艾莉把手上的长枪放了下来，转身面对杜维说道。
她的影子在灯光下照耀，看起来很纤长。
艾莉继续说了一句话，“我也不会忘记，是谁让我失去了一只眼睛。”这句话，艾莉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之后，胸口有些气喘的起伏。
所以杜维才不想让艾莉回到这一片咆哮着纷争的土地上来看。
从后天开始，维持三十天的神圣普查，势必是会对小夜城又一次的打击。去年幸存下来的人们，今年仍需要向神明祈祷，直到神明听见了他们的心声，才会被允许活下去。
六年前的后天，便是艾莉失去了一只眼睛的时候。
“你们走吧，在明天天黑之前，离开小夜城。”
杜维似乎不想再说什么。
通过艾莉打开的地板空洞，那些守卫听见了杜维的话，将牢狱的机关打开，那些一扇扇的铁栏杆，重新升了起来。挂在了牢狱的顶上，栏杆的底部是带着早已干涸血迹的尖锐，与地面上的一排排小洞洞正好吻合。从栏杆上的血迹上判断，一定有不少人在其之下，正好遇到降下之时，被穿成了肉串。
“阿尔弗雷德家族真是可怕的地方……”
莱纳跟着艾莉直接从楼梯走出去的时候，嘴里嘀咕了一句。走上台阶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是锁定在牢狱更深处更黑暗的地方，总觉得这个地方还有更加不得了的东西。
黑暗与深渊，冷涩得让人觉得寒颤。
莱纳相信，或许很快就能这些黑暗之中的蠢蠢欲动是什么了。
艾莉从正面口带着莱纳、克里斯与罗森走出去。
虽说艾莉·阿尔弗雷德已经是被放逐之人，可在这个城堡之中，也无人敢将其拦下来。毕竟那是族长杜维唯一的女儿，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她会被召集回到小夜城，成为这里的领主。
四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城堡。走出来的时候，艾莉已经浑身是汗，脸颊上的汗珠已经染湿了领口。
他们一行人，谁也没说话，在走往酒馆的路上。太凄凉了，作为中央大陆的小夜城，在刚过午后的街头，实在是太凄凉了。
甚至不如边境丽琳镇的一半。
在街头上的，都是穿着白色制服、佩带着武器的圣联，他们欢声笑语，的确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
毫无紧张感。
与之相衬托的，是在那个广场的中央，弥漫着一种令人觉得呛鼻的气味。
一排七个十字架，上面被绑着赤裸身体的不同体型的人，从强壮的男人到骨瘦如柴的老人。这便是神圣普查的前夕，如果圣联的普查队伍，在相应城市之中，发现了非虔诚者，就会被架起来。
不管天气如何，他们都会被架在十字架上，在广场中央持续十五天。如果十五天之后，他还没死的话，就说明他是一个被“冤枉”的虔诚者，可以重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在架子上，很明显那个老人早就已经咽了气，苍蝇围绕在已经发臭的尸体上。天空中还有盘旋着的乌鸦，它们对那老人的尸体已经垂涎很久。如果不是在广场周围还有拿着武器的守备军，这些尸体早就成为了食物。
这同样是“神明审判”的一种。
最难熬的并不是饥渴和饥饿，而是恐惧。
看着自己的亲人和自己被绑在一起，逐渐失去体力，然后死亡。从身体上生长出蛆虫、被苍蝇围绕、被乌鸦所垂涎。逐渐失去希望，谁都不会来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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