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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咽喉被一只大手扼住,完全无法呼吸,“我没有影子?没有……!?
不暝温柔的笑着,让我想起了彼岸花,美到了极点,却带着森森的鬼气:“把你的手放在你的胸口啊……那里的心脏还在跳动吗?”
我下意识地抚上心口,平静冰冷得像一块石头。
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结成冰,“轰”的一声在脑海中爆炸开来。
“你已经死了啊。在KTV门口被车撞死了不是吗?”
我死了?
我死了……
我死了!
“狗屁!”我疯狂地怒骂出声,“如果我死了,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我的小说还没有走上正轨,我的梦想还没有实现,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不暝怜悯的看了我一眼,“二号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呢,你们两个还挺像的,说不定可以成为很好的同事。”
“同事你妹!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快要失去理智了,我现在只想回家,其他什么都去死吧!
“出了这座大厦一直走,你可以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说完,不暝就消失在原地,脸上的笑诡异莫测,“希望你能找到路。”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纠结他是怎么凭空消失的了,我只是跌跌撞撞地出了办公室的门,发现门外是一条长的吓人的走廊。
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多长我都不怕。我没头苍蝇般朝左边跑去,偌大的大厦里安静的像是只有我一个人,脚步的巨大回声在楼道里不停地回荡。
那是一段无尽的奔跑,我不会累,也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我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回声也开始被拉长,周围的一切都慢下来,只剩下我在奔跑着。
在那段被无限拉长的时空里,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刚刚出生的时候,我看见的第一张脸是一个年轻的护士的脸,她在温柔地冲着我笑,用我当时不懂的语言说:“是个男孩。”
再接着,是我父亲欣喜若狂的脸,还有我那即使累到极点,却依然勾起了嘴角的母亲。
后来,我半岁大的时候,我被人抱着,亲眼看着我的母亲被人推进了太平间,旁边的人都在哭,我没有。那时的我还不懂得悲喜。
三岁,父亲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到我面前,说:“球球,快叫妈妈。”那女人露出一种慈爱的笑容伸出手指来逗弄我,可我很讨厌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张开嘴巴就咬了下去。从那女人的表情来看,我咬得很用力,她很痛。
五岁时,我的父亲将我塞进了钢琴培训班。但我不喜欢那架巨大的黑白怪物,每次弹琴我都觉得痛苦万分,即使我可以很流利地弹出巴赫的每一支曲子。
七岁,我上了小学。周围的一切和幼儿园是那么陌生,让我无所适从。开学的第一天,我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了。
十岁那年的圣诞节,我第一次收到了一份来自女生的礼物。其实之前从来没有人送给我礼物,我的父亲都没有。我拿到礼物之后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所以我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十二岁,我做了一个梦,醒来后,我认真地把它记了下来,再把它想象成一个故事。我写出来了,我很满意,就是在那时候,我想要成为一名作家,手里握的是笔而不是钢琴键。
十三岁,我的第一部小说完成。还没来得及给别人看,就被我父亲发现,撕成了碎片。我哀嚎着求父亲不要毁掉它,但父亲没有听,只是一把将那成千上万的碎片扔到我脸上,任我怎么拼凑都拼不回来,只能用干涩的喉咙呜咽着。
十五岁,班上的一个女生给了我一封情书。情书的词句很美,上面有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因为这封情书,我答应了她。但是不久后她无意中告诉我,那封情书是从网上抄来的。所以,没有任何留恋的我们就分手了。
十七岁,我将父亲送进了火葬场。和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旁边的人都在哭,而我只是凝视着父亲的遗像,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我和我的继母平摊了父亲偌大的家业,可是,我知道那是我爸爸的钱,不是我的。
十八岁,我遇见了一个我真正喜欢的女孩儿,可是她不喜欢我。我单恋了她很久很久,那个女孩儿长着一头美丽的长发,眼睛清澈如水,又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璀璨而遥不可及。她写的文章也很美,清丽婉转像一朵茉莉花。可是她喜欢的人是他们文学社的社长,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十九,我就快要高考。我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大学,所以我休了学,在家里的电脑上开始写文。我写的太多太多了,可是没有人在意,没有人看到。每一次我打开后台,评论区都是一片空白。
二十岁,我在一位平时很聊的开的同在写文章的网友的劝说下去参加了高考。其实能不能上大学也无所谓了,我只想坚持我的梦想而已,即使它看起来那么荒诞可笑。
二十岁,我来到临爵的盛东大学,去了汉语言文学院。我认识了何宇东,也只认识了何宇东。其他人我都没有任何印象,包括教授,我基本没有去上课,只是窝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日以继夜地码字,好几次因为连续熬夜或者不吃不喝进了医院。每一次都是何宇东发现我出事了,然后急急忙忙为我打120。
在近一点吧,是醒来时收到的那一封该死的没有署名的邮件,以及何宇东那一通催命的电话。
我就那样出了门。
再后来,何宇东没有任何挽留地让我走,只是在临别时喂了我一杯酒,眼神里的复杂我终于全部记起。
原来他早就预料到了结局吗?早就预料到事情的后续?
我几乎要哭出声。
走出KTV,阳光刺眼得我几乎无法睁眼,然后我的腰骨被车狠狠地撞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我腾地飞起,面部和粗糙的地面剧烈地摩擦,痛得像是被人撕掉了脸皮。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再然后呢?
我停了下来——
再然后……
眼前是我的出租屋的门。
再然后,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