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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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君上从天台下来后,心情有些抑郁。到食堂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抱怨菜不好,没有味口地吃了一些,便在学院四处晃荡。

“这个学院内部复杂,势力重多,还是尽早离开为妙,但……”宿君上不知怎么会忽然想到晴雨、葬行、文轩等人,他摆了摆头,叹了口气,“离开,又能去哪呢?这里毕竟有所谓是朋友的人,是吧?”想到这,宿君上心里一松,向竹林里走去。

进入,便是一片阴凉。风拂过竹,“沙沙”的婆娑的竹叶,潇潇洒洒地摇摆了几番,淡淡的竹香染着日光曝晒的独特味道,让人很是清爽。

宿君上没有通过传送阵直接到达小破屋附近,而是在竹林漫无目的地散步,很巧的,又逛到了湖边。

远处,是一道瀑布似蛟龙奔腾直下,水花四溅,折射着金光。近处,是碧蓝的湖水,带着阵阵涟漪,而湖中,是一块黑色的,突兀的顽石,大煞风景。

湖边,一袭青衣,高雅出尘,她背对着宿君上,负手而立,万缕青丝飘扬,犹如谪仙。那人是――浅浛沁?

“浅学姐你今天不炼丹吗?”宿君上遥遥打了声招呼。

浅浛沁一愣,却并未回头:“汝是……范岗曾带来的学弟。”掷地有声,似是疑问,语气却极为笃定。

“浅学姐记性真好。”宿君上行步如风,瞬间,便到了浅浛沁身旁。

察觉到突然出现在一旁的宿君上,浅浛沁平静的面容猝然有些变色,又很快镇定下来,敛了敛涣散眼瞳底下的深意,没有被宿君上发现:他的身上,竟带着一丝她的气息……

浅浛沁开口,她的声线就似空谷幽兰:“汝可觉得,这湖,似是失了些许生机?”

宿君上心中暗诽:怎么会?到湖边没了个人在耳边说“救救我”,现在才有心看景,要不然早跑了!又乍然警觉:放了那鲛人的事,不会被发现了吧?心是这么想,面上却笑嘻嘻的说:“浅学姐你是什么意思?这湖,和平常没差别啊!”

浅浛沁似笑非笑,毫无焦聚的灰暗蓝色的瞳仁下,实则暗藏幺机:“希望如此。但若汝诈吾,吾必手刃汝也。”话毕,便垂下羽睫,闭眼假寐。

“呵呵呵。”宿君上冷笑几声,扬长而去,听这话,浅浛沁必然是知道的了,但说出这句话来,又有几个意思?妹妹昨夜求着我救命,姐姐今天知道真相扬言要杀我,搞笑了!真是对“好姐妹”啊……

宿君上踱步朝着小破屋的方向走去。处在静谧深处的小破屋门口,蹲着一个类似倒着的锅的生物。它察觉到有来人,锅下出现一团茸茸的绿到发黑的毛,由于毛发的浓密,完全看不出手脚在哪里,像个毛球。锅沿下是两只贼亮贼亮的小眼睛打着转。原来是小明。它见到来人不是文轩,竟是嫌弃的“哼”了一声。

宿君上:“……我惹你没?”

谁知小明竟蹬着它的小短腿飞速上前,扯上了宿君上的衣摆,“叽哩叽哩……”

宿君上头上出现了三道黑线,“你当人人是文轩?你对我说话我听不懂啊!”

小明听了,一怒,用锅盖头撞宿君上的腿。“唔!”宿君上吃痛,大骂:“信不信我趁文轩不在,炖了你!”

小明要再次撞他,宿君上这次学聪明了,往旁边一避,小明撞了个空翻了个跟斗。

“自作自受。”宿君上给予评价。

“咕~”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

宿君上恍然大悟:“小明敢情你是饿疯了!去,去,去,让文轩喂你啊。”

小明用小眼怒瞪着宿君上,又发出一阵听不懂的鸟语:“叽哩叽哩叽哩!”并走向小破屋门口的枯井。

宿君上好生奇怪,大步向前,“小明你要喝水啊,可枯井里没……”他怔住了,那原本枯涸的井,竟不知何时有了一汪幽深的清水直至井口一米处。

“咕~”肚子饿的声音,并不是从小明身上传出,而是在深井中回响,宿君上听到的,只是空灵的余音。

静默了几秒,宿君上壮着胆,探头向湖里望去。平静的水面乍然冒起泡来“咕噜!”“咕噜!”

宿君上一惊,向后退了几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口井,“这不会是沸水烧开了吧……”

水声越来越大,又很快平息。宿君上有些惊疑,正犹豫着要不要看一眼,小明同学却兀自爬上了井沿,它绕着井沿走了几圈,顶着锅的头使劲往里面探,让宿君上心里好奇得发痒痒。见小明绕了那么几圈也没事,宿君上一步两步、一步两步,悄悄接近。太过顺利了,这使宿君上一个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哗!”井水激起,一双玉手攀上了井沿。

“鬼啊!”宿君上神色惊悚,大呼小叫,秒退十步。

“哗!”数丈井水起,一人披散着头发,手臂伸着向前摸索,发出甜甜的声言:“有人是吗?能帮我一下吗?”

“没有人!”宿君上一阵恶寒,吓得秒退百步。

“骗人!你都回话了……诶!不要走啊,我这么可爱!”敢问你哪来的自信?

宿君上己经完全不害怕了,恶心的感觉已经毫无悬念的碾压了害怕感。

“哕――让我吐会!”

“你…你……你什么意思啊,我皮肤那么白,眼睛那么亮,头发那么有光彩!”

宿君上:“……”皮肤确实白,白得不正常!都吓到我了!眼晴亮倒看不出,头发有光彩么……宿君上镇定了一下,细细远望:呃……完全无法描述你头发的颜色――黑色的淤泥顺着发滴落在井沿“滴答”一声,百米之外宿君上听得格外清晰。头上还有绿色的,褐色的和头发绕在一块的不可名状的水草,嗯,好像,貌似,可能,大概,在头发里那个灰色的、抽搐的,是一只皮、皮、虾?

宿君上抹了一把泪:“辣、眼、睛!”

“怎么可能呢?”糯糯的声音表示拒绝。

“你可以照一下镜。”

“嗯?镜子?”那人低下头看自己井水中的倒影:“啊!鬼啊!”她吓得一晕,手一滑,扑通一下掉进了水里!水花四射!

被激了一身水的鸣斧小明:……她倒底是怎么在水中照镜子的,还被自己吓到了?不挡光么?

远处的宿君上:……原来还有被自己吓死这种法?

“哗!”无辜的小明又被激了一身水。

那人再次从井里探了出来。“原来是你啊。”宿君上有些惊讶。

经过一翻水的洗涤,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淡粉色有些俏皮的长发,精致的面孔,澄亮天真的美眸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宿君上――这不是一直嚷着“救救我”这句台词,困在湖中心,昨晚上解开了手铐的,好像和浅浛沁关系不浅的鲛人浅沫吗?她怎么会在这井里呢?

宿君上下意识问出了这句话:“你怎么在这?”

浅沫眨巴眨巴大眼睛,一副可怜模样:“不是有句话么,叫好人做到底,送鲛送到西。你却解开手铐后就走了,我又不能离开水,在湖里找到了一个堵塞的通到,顺着就到这了……”

你语文谁教的?不是送佛送到西么?而且这句话是用这的吗?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好人吗!宿君上忍住吐槽的冲动:“然后呢?”

“我饿了~”浅沫再次用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宿君上。

“关我什么事?”

浅沫继续看着宿君上,只不过眼底有了泪水。

宿君上:“你哭也没什么用,我又没钱……”

“吧嗒。”一颗颗泪水离开浅沫的眼眶的刹那,就凝聚成完美圆润的珍珠掉落,荡开涟漪,沉入井底。有一颗却洽巧掉在了井沿上,一弹,又一弹,溜溜地滚在一旁。

宿君上眼都瞪直了,内心的小人在叫:钱,钱,钱,这些都是钱啊!“嗷!”宿君上一声大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了那颗珍珠。

发财了,发财了!这浅沫岂不是一棵摇钱树?难怪她会被这学校囚禁。宿君上收拾收拾了激动的心情,满脸严肃的对浅沫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浅沫立刻就不流泪了。

“你每天哭几次,我带你吃大餐可好?”宿君上笑吟吟的,眼中闪着小星星――这样就赚都大发了!

“可以啊。”浅沫明眸眨了眨,飞快闪过一道精光。

“那你出来吧,我带你外面吃。”

“呃,可是我不能离开水太久。”浅沫有些犹豫。

“那怎么办?”宿君上有些犯愁。

“我可以拟化变小,但是还要在水里……”

“有了!去找个鱼缸!”宿君上眼睛一亮,“等一下哈。”说罢,便驱风而走,只留下迷惑不解的浅沫。

风止,宿君上停在了A级学生宿舍区门口。第一次来这里,宿君上不清楚晴雨住在哪一栋别墅里,洽好不远处有一个学生,便瞬息驭风来到她身后,右手拍上了她的肩:“这位同学,晴雨她……”说到这,宿君上顿住了,脸上的笑容一僵,快速收回手:“化旴,好巧啊。”自从被化旴追着打,高空坠落了几次后,现在看到化旴就莫名有一种想跑的冲动。

“嗯,好巧。有事吗?”化旴转过头来,语气淡淡。虽在炎炎夏日,但是化旴旁边的宿君上却冷得打了个颤。

“我……我就问问,晴雨她住在哪个别墅里?”

化旴一挑眉:“我是她舍友,我带你去,但我有要求。”

宿君上经过上次的教训,听到“要求”两个字后警铃大作,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要求?”

“我们交个朋友。”

“不,我不会再跳天台了!啊,等一下!”宿君上有点不相信他的耳朵:“你刚才说交朋友?!”

“嗯。”化旴淡淡地应了声。依旧寒气十足。这样的人怎么会说交朋友这种话的?听起来怪怪的啊!

宿君上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化旴:“是我耳朵有毛病,还是你脑子有毛病?”

“你要不要去?”依旧清冷的嗓音。

“去啊,去啊。”宿君上回应道。管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我不吃亏!

在化旴的带领下,绕来绕去,终于到了晴雨住的别墅门口。

推门而入。

“化旴,药拿到了吗?”晴雨从房间走出来大大咧咧地问道,之后就发现了宿君上然后一脸尴尬……

晴雨脸上,手臂上有明鲜的擦伤和青紫色的痕迹,头发有些乱蓬,宽袍校服倒是挺干净的。

“你……又打架了吧?”宿君上很是确定的问道。

“咳咳咳,怎么可能!……呃,好吧,是的,是和闻景霄决斗。”晴雨现在的表情、动作有一种做坏事,被爸爸发现的即视感。

“咦咦咦?你们又决斗了?不过和闻景霄打得话这么多伤你应该已经烤焦了吧?”

晴雨脸一黑:“我们是武术格斗好吗?又不用元素什么的!”

“哦。你这有没有盛水的器具?”宿君上终于问起正事。

“你要干啥?”晴雨表示疑惑。

“养鱼。”

“养鱼?我觉得你拿锅把鱼炖汤才对。”在晴雨印象中,宿君上不可能做这么高雅的事情。

宿君上确实不可能那么好心,呵呵,关键是这鱼等于是棵摇钱树啊。

“不要问那么多啦,你有没有盛水的器具?”

“你等一下。”晴雨去了客厅,不久,就拿了一个杯子回来。“喏,给你。”

“这么小?”宿君上拿着杯子有些嫌弃。

“你果真是要煮鱼的锅。背着我们吃鱼!”晴雨满脸写着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宿君上:……已经不好解释了,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这么差吗?

拿了杯子的宿君上无视了晴雨的质问,直接回到了井边。

“这么的一个杯子应该没问题吧?”宿君上把杯子给浅沫看。

“可以,可以的。”浅沫糯糯的声线回答。忽然猛地扎进水里。

宿君上好奇的探头往井里看,很不巧,“哗!”一声,一脸懵逼的淋了一头水。什么情况?

宿君上甩干头发,忽然发现,茶杯里,有了一汪清水,和一条灵动的金鳞小鱼。宿君上很快确定这就是浅沫,因为,那小鱼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糯糯的声音:“这是我的拟态,我们去吃大餐吧。”

“既然你可以拟态,那你之前,就不能利用拟态解开手铐逃走吗?”

浅沫:……我能说我没想到吗?“呃,那个手铐是有禁制,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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