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次日,从早上开始,在小神社的稻荷紫感觉有点浑身不自在。

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稻荷紫感到附近的灵气有些微妙的不平衡,不过马上就要举行祈雨仪式了,这也算是正常现象。另一方面,巫女鹤千代从早晨开始,就没有和稻荷紫说过一句话,这很不正常!

【是因为祈雨仪式,太紧张了吗?】稻荷紫坐在小神社的围廊上假装看书,偷偷看着在院子里扫地的鹤千代。【是因为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对鹤千代的态度太冷淡了?昨天下午,我当时正在和那些孩子玩,是有些疏忽了鹤千代。不会是鹤千代嫉妒我和孩子们的关系太好了吧。怎么可能!我的眼里可只有鹤千代啊。】

稻荷紫胡思乱想着,注意力几乎全在巫女鹤千代身上,没有关注武士忠五郎。忠五郎今天没有去森林搜寻妖怪络新妇,而且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安,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事。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小神社的三人都有着各自的心事。

在喝了一口里卡尔压压惊之后,稻荷紫决定尽快将水井的事情彻底解决。等到祈雨仪式之后,村里也许就不需要水井了,那些村民是说不定就不会帮助自己了。稻荷紫为了修水井,已经在烈日下忙碌了数日,自然不会半途而废,但是那些村民不帮忙的话,要是稻荷紫一个人单干,事情无疑会变得很麻烦。

【早些完成这件事吧!】稻荷紫这样想着,起身前往村子。

“鹤千代,下午见了!”稻荷紫向鹤千代挥着手说,然后看着忠五郎,“鹤千代,就交给你保护了!”

“再见了!稻荷紫,”鹤千代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稻荷紫回应道。

【鹤千代终于和我说话了,】稻荷紫感觉有点小激动。

一旁的忠五郎,只是点了点头,稻荷紫也没有过多的去理会那块“木头”。

一路飞奔到村子,召集帮手们预备挖井,一切都很顺利。村民的脸上比起昨天,也多了许多的笑容,就要有水用了。在村民们的感染下,稻荷紫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稻荷紫用布条将松垮的衣绑紧,拿着工具开始挖井。很快,稻荷紫很快整个人都到了地下,挖出的土,则装在木桶里,由村民们拉出井外。

土壤渐渐变得湿润了起来,有希望!这让稻荷紫和村民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稻荷紫更加卖力的挖土,即使弄脏了身上的衣服,也毫不在意。

“稻荷大人,你休息一下吧,剩下的由我们来完成吧!”一位村民对着井下喊道。让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孩子干活,一帮人打下手,来帮忙的几个村民们因此感到很不好意思。

此时的水井已经有十几米深了。水井不是一个直直的竖井。而是有着一点斜度的斜井。抓着绳子,稻荷紫动作麻利的爬到井外。在井外不只有来帮忙的村民,还有那些孩子们。

“紫姐姐,一起玩吧!”孩子们笑着,簇拥着稻荷紫。

村民们高兴的笑着,稻荷也笑着,所有人都在笑着。一切是那么的让人感到喜悦。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那个,紫大人,”一个村民看起来欲言又止,“鹤千代大人的事情,真是抱歉!”

“什么?”稻荷紫有些困惑,【他在说什么?道歉?】

“喂!”旁边的人拉住了第一个人,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告诉我,为什么要向鹤千代道歉?”稻荷紫大声喊道。

……

稻荷紫向着小神社一路飞奔,。在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那名村民村民的话,仿佛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祈雨仪式,要把有神职的孩子献祭给神,也就是鹤千代大人……”剩下的话,稻荷紫没有再听进去。

鹤千代将成为人柱!活祭品!

【没想到此地还有这么野蛮的习俗!一定要和鹤千代那个家伙问个清楚!】稻荷紫真的生气了,一双蝠翼从她的背后出现,加速向着小神社飞去。从村子到神社,只用了平时四分之一的时间,稻荷紫从天而降,落在了小神社的院子里。

“鹤千代,你给我出来!”稻荷紫大喊着冲进了小神社。鹤千代并不在小神社里,附近也没有鹤千代的气息,这让稻荷紫感到恐慌。

“鹤千代大人,她不会回来了,”武士忠五郎出现在稻荷紫的身后,他面无表情,语气平静。

“忠五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稻荷紫生气的问道。愤怒和恐惧的情绪开始在稻荷紫心中滋生。

“鹤千代大人,不会回来了,她的生命将化为甘露,滋润这片土地!”忠五郎单手伸向空中,仿佛想要接住下落的雨滴。

一切在都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天空中的云快速的多了起来。

“忠五郎,你这个混蛋!”稻荷紫愤怒的向着忠五郎喊道,“忠五郎,为什么不阻止鹤千代!你不是鹤千代的守护着吗?你真的能接受这件事吗?”

“我接受,”忠五郎语气平静,面无表情,“我接受,这是自古传承下来的习俗,就算看起来有些不讲道理,但这其中却包含着他们的智慧与纠葛,这不是因为我们的一念之情就能改变的事物。人就是这样和神和妖,一起共同走过来的。这种事情,你身为三轮组的吸血姬?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些事吧!”

“谁明白这些事啊!”稻荷紫怒吼着,她转身想要要离开小神社,不再理会这个混账武士。稻荷紫应该在大神社,还好离这里不是很远,“我要去找鹤千代!”

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挡住了稻荷紫,这是稻荷紫在神社设置的结界。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忠五郎左手里拿着控制结界的玉珠,是他控制结界挡住了鹤千代。

“这是鹤千代大人自身意志,成为人柱是鹤千代大人存在的意义。鹤千代大人的意志以及存在的意义,就由我的忠义来守护!”忠五郎右手拔出腰间的打刀,指向稻荷紫。

“你这个混蛋!”稻荷紫感觉眼前的武士简直不可理喻,“这是什么混账理由!鹤千代存在的意义,难道就是像猪一样被养大,然后杀死吗?你的忠义,就是看着自己守护的人去送死吗?”

面对像狮子一样咆哮着的稻荷紫,忠五郎依旧面无表情,不过他的内心可未必像表面一样平静。

稻荷紫不想在和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武士废话,“快点交出玉珠,不然我就让你好看!”

神社的结界,被稻荷紫设置成强制从她身上抽取魔力,并不受稻荷紫本人意志的影响,没有控制玉珠,就无法打开结界。除非稻荷紫受到足以让她死去的重伤,结界就不会消失。而且稻荷紫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和忠五郎,鹤千代的守护者为敌。

稻荷紫感觉自己是个大蠢蛋!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让她无比郁闷,“快点交出玉珠!否则……”

就在这时,忠五郎将那颗半寸大小的玉珠,放到嘴里,然后一口吞下。“交出什么?不交,你又能怎么样?”

稻荷紫气的愣住了一瞬间,“那我只好让你吐出来了!”稻荷紫向着忠五郎冲去,单手为掌,劈向着忠五郎的面门。

吞下宝珠的忠五郎,力量大增,双手持刀挡住了稻荷紫势在必得的一击,然后反手一刀,在稻荷紫的脸上划出了一道伤口。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反而更加激怒了稻荷紫,而愤怒的稻荷紫,不是忠五郎可以战胜的。稻荷紫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将忠五郎打倒在地。

稻荷紫为了让忠五郎把玉珠吐出来,不停的猛击他的肚子,可是忠五郎就是不吐,天上的云已经渐渐的密集到看不见天空了,没有时间了。

“为什不切开我的肚子?”忠五郎狼狈的趴在地上,“你做不到的,你是不会杀人的。即是你在用拳头猛揍我的时候,也控制了力度,你是不敢杀人的!呵呵呵……”

忠五郎发出了一阵难听的笑声,不过他说对了,稻荷紫至今为止还没有杀死过任何人,在揍忠五郎的时候,也下意识的控制了力量,否则忠五郎早就全身骨折了。

“你是不敢杀人的,你这个只会说些大话的大小姐!”忠五郎的身体动不了,但是嘴却没有闲着。

“说我不敢杀人?”稻荷紫捡起忠五郎的打刀,稻荷紫刚才没有在神社里找到自己的手杖和小太刀,想必是被忠五郎拿走了。稻荷紫举起刀,对准忠五郎的肚子,几十秒后,刀还是没有刺下去。

“哼,说我不敢杀人!”稻荷紫背靠着结界,趴在地上的结界正好可以看见她,“说我不敢杀人,我现在就杀给你看!”

稻荷紫一剑,准确的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在之后的几秒里,稻荷紫的心跳和呼吸先后停止了,然后结界消失了。稻荷紫仰面倒在地上,她身上的魔力不再供应结界,所有的魔力都被用来修复破损的心脏。

在忠五郎注视下,稻荷紫胸口的的刀,从伤口慢慢的被挤了出来,啪嗒一声倒在地上。稻荷紫的头发由黑色转变成金色,瞳孔也变成了紫色。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忠五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稻荷紫慢慢的爬了起来,刚才稻荷紫有几秒钟失去了意识,她不再理会忠五郎,向着大神社的方向赶去。

雨水渐渐的开始在空中飘荡。稻荷紫刚才那鲁莽的行为,消耗了稻荷紫大量的魔力,雨水滴落在稻荷紫的身上,她的魔力因为接触到流水而慢慢消散。

稻荷紫用尽全力赶到大神社,却发现鹤千代不在那里,那个长着一张狐狸脸的神主,脸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稻荷紫外貌的变化赶到恐慌。

“鹤千代在哪里?”稻荷紫喊着。

“就在山顶的祭坛,”神主指了指大神社的后面,“住手吧,稻荷紫。面对自然里神这种危险的存在,毫无力量的人类,要生存下去,必须要有相应的牺牲作为代价。这就是土地的信仰所得出的结论,换句话说就是人类与自然之间产生的章法。而且就算你不想接受这一切,现在的你又能干什么?”

稻荷紫什么都没说,只是向着祭坛的方向走去,那神主也没有阻拦她。雨越下越大,魔力体力都消耗殆尽的稻荷紫,艰难的向着山顶走去,弄得满身都是泥水,看起来狼狈不堪。

等到稻荷紫来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雨过天晴,夕阳西下了。映入稻荷紫视野的是一个小湖,那位一身红衣的水神大人就在湖对面。水神虹子背对着稻荷紫,她仰头看着天空,红色的衣裙,黑色的长发,都湿漉漉的贴在她身上,给人一种凄美的感觉。水神虹子感到稻荷紫的到来,扭过头来,静静的看着稻荷紫。

稻荷紫径直走向躺在石台上的鹤千代,她完全没有理会水神虹子,就好像那位水神不存在一样。

鹤千代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因为她神情是那样的安详。稻荷紫抱住鹤千代,却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冰冷了。虽然鹤千代的身体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可是她的身体已经没有生命存在了。

“明明马上就能成为朋友的!”这种失去友人的感觉,让稻荷紫异常的痛苦,如同身体被撕裂了一样!不!比这还要痛苦!稻荷紫抱着鹤千代痛哭流涕,让原本就狼狈不堪的自己变得更加狼狈。

稻荷紫的哭声,终于让水神虹子有了动作,她随手一挥,一条旋转着的巨大水柱,冲向抱着鹤千代的稻荷紫,将她们一直冲到山脚下的大神社里。

当紧紧抱着鹤千代的稻荷紫,出现在大神社的时候,显得是那样的不和谐,因为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她在哭。

狐狸脸神主,立即注意到了低着头的稻荷紫,【一切正如那位大人和我预料的一样,那张低着的脸,现在一定是面如死灰吧,接下来,只要我恰到好处的说一句,如果阁下真的在意鹤千代,就请代替鹤千代守护这里吧。只要这样就能……】

当稻荷紫抬起头来,露出的是一张因为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让人感到恐惧,神主不由的的后退了一步。

狐狸神主以及那位在幕后指点他的金发神明大人,还是犯了两个错误,其一,他们低估了幻想目录和血宿阿波罗血脉的力量,其二,他们高估了稻荷紫。

愤怒和痛苦会让稻荷紫化为恶鬼。而恶鬼,会让这片土地化为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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