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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莫非淡然的声音吸引了萧乔的注意力。
“因为虽然这些由电车难题衍生而来的各种伦理问题都很相似，但却不完全一样。”扭头看向萧乔，莫非神情从容。
并不冷漠，只是足够冷静。
“这个假设的前提是五个人和一个人的命运已经被决定好了，而我身为旁观者，不想擅自改变已经被决定好了的他人的命运……毕竟我又不是神。”
一双深渊般的黑瞳凝视莫非，萧乔不语，安静地听莫非的分析。
其他人虽然从表情上看不能说完全没有异议，但也都沉默着听莫非怎么说。
“但是，如果是伯纳德·威廉姆斯提出的枪决原住民问题，我反而会选择亲手枪决一名犯人，即便那样使我看起来变成了杀人凶手。”
莫非泰然自若的话语令鸿律岚瞪大双眼。
这时，远处的萧乔发出悠然的声音，“是因为无论你是否枪决其中一人，剩下的十九人都得死，那个有可能被枪决的人也是一样。既然结局都是死的话，还不如选择杀死其中一个，来拯救剩下的十九个，你是这样想的吧？”
“没错。”莫非朝萧乔摊摊手。
“可是啊，换成电车的情况不也一样吗？”鸿律岚还是不太懂。
“那不一样的，彩虹……”先于莫非，萧乔给出了鸿律岚解释，“电车难题的情况是，在改变轨道之前，那一个人是不会死的。这个大前提和枪决原住民就不同。”
“是的……”莫非将萧乔的话接了下去，“因为打从一开始身为旁观者的我不介入的话，被命运选中的五人会死，但另外一边的人会活下来，所以我的话不会像大多数那样选择救多数，而是会冷眼旁观；但枪决原住民的情况是本来那二十人就都会死，既如此，我宁可脏了自己的手，也要救下十九人……反正这是我的看法啦！”说到最后，莫非莞尔一笑，笑容令人分辨不清究竟是轻松，还是无奈。
“啊……好难啊！真是的，脑子快炸掉了。”鸿律岚抱住头，抓乱了原本就不是很整齐的自然黄短发。
“彩虹，以你的脑细胞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就知道萧乔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鸿律岚气得直跳脚，“你干脆说我智商低不就行了嘛！”
“错，你不是智商低，只是智障而已。”
“小乔你个混蛋！”
如果现在不是在游戏棋盘上，鸿律岚肯定早就飞奔过去狠狠掐萧乔脖子里。
“不过说到底我们怎么想都没有用啊！”莫非仰起头望向白枫，“关键还是要看白枫的。”
“嗯……”萧乔点头，“莫非你的判断方式很理智，但……白枫他肯定不会这么选择。”
“同感。”回答萧乔的话是朱耶廉。
朱耶廉抓了抓一头微卷的红发，琥珀色眼瞳直勾勾盯着白枫瘦削的脊背。
“那个疯子肯定一个人都不会救的，比起救人他更适合杀人。”
“拜托，人家白枫又不是你。”曹糙忍不住吐槽朱耶廉。
“我才没像他那样动不动就甩手术刀呢好么！”朱耶廉白了曹糙一眼，视线再次回到白枫的身上。
按理来说，白枫是有能力救下所有人的，毕竟白枫的异能是发觉弱点。
只要刺中那个弱点，这所谓的“电车难题”自然不攻自破。
然而……
“喂小乔——”鸿律岚扯着脖子冲萧乔嚷嚷，“白枫他是怎么了？怎么不动弹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白枫他……”
“是异能受到限制了吧？”推着黑框眼镜，郑奕先于萧乔给了鸿律岚解释。
“异能受到限制？”鸿律岚脸色白了白。
“没错。”
这个时候，萧乔清冷的嗓音也飘了过来。
“既然白枫投出的点数是六，也就是要被削减百分之六十的力量，这样一来，恐怕这场‘电车难题’的弱点也很难被发现了。”
“怎么这样……”原本脸色就不怎么好看的鸿律岚在听完萧乔的话之后更是像抹了一层锅底灰。
前方，和肥宅站在相同的第六格上的白枫，看起来仿佛释放着强烈的怒气。
这怒气究竟是针对谁的，鸿律岚不知道。
电车已经开始动了，朝着那五名哭天喊地的无辜民众。
扭头愤恨地瞪着旁边的肥宅，白枫却看到肥宅在窃笑，笑得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几乎看不见了。
“这明明是我们异能者之间的事，你牵连普通人好意思吗你！”
“啊？”被白枫质问，肥宅却嘿嘿嘿地笑得非常开心，“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我现在有异能，有高于普通人的强大力量，所以普通人活该被我奴役……如果你有本事的话，就用你的异能救他们啊！咦嘻嘻嘻嘻！”
胸口像是挨了一拳，白枫觉得肥宅这段话就像是在骂他见死不救。
可是，他真的想救啊！
既想救那五个即将殒命的人，也想保住另一条铁轨上那唯一一个人。
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可是却注定有人要死。
有种被逼到绝路上的感觉，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从白枫的脸上滴落。
“白枫，如果你没办法使用异能的话，就救大多数吧！”
这时，萧乔的话语对白枫的思考产生了严重干扰。
“什么？”白枫猛然转身，眼睛瞪得很大，“你的意思是要我杀死那个无辜的人吗！”
“有什么问题么？”深渊般的黑瞳凝视白枫，像两个无底的黑洞，萧乔的反问反而把白枫给问愣了。
“反正你现在也用不了异能不是么？因为被限制了百分之六十的力量，仅凭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你根本就找不出这个‘电车难题’的弱点。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果断点选择救五人，牺牲唯一的一个呢！反正，即便你在这里杀了人，现实中也不会有警察来抓你。”
“小乔！”
认为萧乔这番话实在太过分了，鸿律岚差点就要跑出自己所在的那一格。
“欸欸，就算你们窝里斗也别破坏游戏规则哈！”肥宅提醒鸿律岚。
“切！”双手紧紧攥拳，鸿律岚现在胃里气鼓鼓的，既想暴打肥宅一顿，又想暴打萧乔一顿——虽然他打不过萧乔。
压根儿没搭理怒火中烧的鸿律岚，萧乔继续朝着前方脸色铁青的白枫喊话，“白枫，这电车可马上就要撞到那五个人了，你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