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后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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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派中,有一座茶馆。

茶馆不大,不过是一座三层小楼,环境却是清幽。周围,紫竹环绕,将茶馆笼罩在其中。仅有一条幽深的小径,连接着茶馆与外界。

这一日,茶馆迎来了它的第二任主人——韶舜。

整座茶馆只有他一个人,倒也不嫌冷清。韶舜来得很早,东方不过刚泛起鱼肚白。打扫、布置、巡视……那袖口的两抹深蓝,便一直如同游鱼一般在茶馆中游弋。到日上三竿时,看着一尘不染的茶楼,他方才略感满意。

架炉煮水,涤盏洗茶……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之极。可惜这时,茶馆中仅有他一人。没多久,水已是沸腾。韶舜取过一只早已备好的紫砂茶盏,将沸水缓缓倾入。普洱的香气,很快便飘满了整座茶楼。韶舜取了几份早已备好的点心置于桌上,托腮,看着茶馆大门,笑道:“早安。”

不知他究竟是在向谁道“早安”,亦或,只是自言自语?

茶楼空寂无人的状况,一直持续至午时。

艳阳高照。一阵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这一次的声响,与此前略有不同。细听之下,有细微的脚步声夹杂在其中。

紫竹的阴影之下,一个黑色的身影,缓步走在小径上。茶馆,在易主过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当那个人终于站在茶楼门前时,韶舜正在烹茶。他很专注,直到不经意地转身,方才发觉茶楼中已然多了一个人。

“午好~”韶舜见到来人,笑了。

“午好。”那人盯着韶舜许久,终于开口。相当平淡的口吻,不带分毫情绪。

韶舜打量着面前这全身上下非黑即白的人,话语中带些调侃的意味:“我这可是第一天开张,你身为主人,怎么现在才来?”

“有些事情。”那人缓缓开口。“可有龙井?”

“有啊。”韶舜弯眸一笑,整个人瞬间变得柔和起来。说罢,转身去了茶馆的后厨,依旧带着笑意的声音悠悠地传来。“你门里的茶馆,反而来向我要茶喝~”

那个人,正是焱。他在茶楼一角落座,目送韶舜走进后厨。

也不知是刻意为之,亦或是习惯使然,他落座的那一角,终日被黑暗笼罩,如果有人坐在那里,除非用灯去照,否则根本无法看得出。以致……韶舜端了一盏龙井出来时,四处看了一周还未找到人。

“……不是要喝茶吗?人呢?”韶舜看一眼手中尚有白色水汽升腾的茶盏,自言自语。

话音未落,手中的茶盏已然消失无踪。

愣了一瞬,韶舜忽然明白了。他径直走向那被黑暗笼罩的角落,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如何?”就在他坐下时,焱的声音自他面前传来。

“你这茶楼很好,但那个雕像,是不是有些不伦不类?”韶舜抬手去触碰那些仿若实质的黑暗,懒散的姿态犹如一只猫。

他的手穿过黑暗时,没有感觉到半分阻碍,仿佛那些看起来犹如一座墙壁的黑暗,并不存在。

“雕像?”骤然听到这样的话,纵然是焱,一下子也没能反应过来。来时的路上,他却是没有注意到。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焱的掌控之中,它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警惕。

“就是屋顶上那只将近半丈高的白鹤,一上午了一动不动的,难道不是雕像?”韶舜指了指上方,漫不经心地道。“除了你,我可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能做到一动不动地站一上午。”

见焱没有要说些什么的意思,韶舜也不再等他开口,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是一个旅者,你知道的。四处走动,见到的也就多了,可那个雕像……”韶舜收住了话头,他已经感觉到,自己错了,那个“雕像”,或许,并不是雕像。

白鹤?是鹤翾。焱很清楚一件事,韶舜极少夸大其词,而除去鹤翾,这个世界中,不会有如同韶舜所描述的那样大的白鹤。

【鹤翾,下来。】既已确定是谁,索性就叫他下来罢。

屋顶的白鹤倏地被惊醒,险些自屋顶落下去。

【干吗……】鹤翾的传音有些不满。也对,任谁睡觉的时候,忽然被吵醒都不会高兴的。不满归不满,它还是顺从地化作人型,右手在身下轻轻一拍,自茶馆屋顶跃下。

“这是谁?”韶舜看了一眼走进茶馆的鹤翾,又看向自一片黑暗中缓缓走出的焱,问。

焱只是看了看鹤翾,并未回答韶舜的问题:“韶舜,你负责后勤处。”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通知。

“好啊~”无缘无故多了一个身份,韶舜却给了焱一个笑容。没有生气,甚至没有半点不悦的情绪。或许,他虽是和平主义者,喜欢平淡的生活,却也不甘于只做一个给其他人泡茶的人吧。

鹤翾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准备再加一个部门?”他会如此并非怪事,现在门派中已有八个部门,而门派的总人数却没有达到八个,再加上一个后勤处,实在有些不合理。

往生门,重楼门,采苓门,阴阳门,采绿门,箨兮门,琼华门,以及……蒹葭门。

前七门分别对应森林、海底、洞穴、雪山、草原、沙漠、火山的地形,而蒹葭门,则是每次行动必然出动的。至于后勤处……一个“勤”字便足以让他知晓此门的作用了。物资准备、人员替补、支援等等……

鹤翾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几乎在转身的同时便完成了化为本体的过程,随即展开翅膀,逃跑一般地飞走。最初焱建立门派时,鹤翾哪个门都未曾加入,也就是说……他,几乎注定是后勤处的了!

“它是‘雕像’?”看到转眼功夫便飞得不见踪影的鹤翾,韶舜恍然。“为什么飞得那么快?是我很可怕,还是……”韶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你很可怕?”

焱只摇了一下头,示意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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