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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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行走于一片虚无之中。

他似乎忘却了之前的一切,仅存一念。向前走,没有回头路。

不知何时,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幻。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片白雾。

白雾再变。一幅幅画面浮现在焱的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场景已转千百回,一个孩子,突兀地出现在焱的面前。他的眉眼与焱酷似,简直就是缩小了几号的焱。孩子的声音回荡在这一片虚无之中:“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话语之中的不甘,显而易见。

男孩重复着这句话,仿佛焱不答,他就会一直问下去。每一次重复这个问题,男孩的声音都会大一些,到第五次时,已经近乎声嘶力竭地在吼。

焱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眼眸缓缓闭合。一缕银色的火焰在他的指尖升腾,随后被他弹向面前的男孩。男孩的身体湮灭在一片炫目的银色之中,却依旧重复着那句话。

“你……不是我。”焱的声音在男孩的吼声中,几近微不可察。在男孩的身体彻底消散时,他想起了之前的一切。一切既已明了,幻境,不攻自破。

脱离幻境之后,焱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焚毁那堵墙。

赤色的火焰舔舐着墙壁。画中的女子,双眼再次散发出幽绿的光,一时间竟然抵住了火焰的高温。相信此时将手放在那面墙壁上,触感还是冰凉的。焱放任那些火焰燃烧,随即又一簇银色火苗落在画上。顿时,尖锐的惨叫声响起,一团黑雾被银色火苗灼成虚无。没有了“它”的阻拦,赤色火焰迅速将材质再普通不过的砖墙吞噬,变成一地岩浆,随后蒸发。焱挥了一下手,火焰消失无踪,连带着因为它们而有些炽热的空气也恢复了原本的温度。

不多时,紫曦醒了过来,她的手中多了一块玉,她看着那块玉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甚至没有注意到那画连同墙壁,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风心醒得比紫曦晚一些,他看着墙壁消失之后出现的一间石室,说:“老大,貌似没路了!”

的确,那石室有三丈见方,空空如也,除了墙上的一些壁画,什么都没有。因为刚刚的幻境,夜风心和紫曦都对这壁画有些心理阴影,几乎不敢直视。而且,一旦踏入石室,就会感觉到一种怪异的压迫感,却找不到来处。

焱倒是好似无事一般,径直走进石室,给身后的两人扔下一句话:“休整。”

“紫曦,你怎么看?”夜风心跟着焱进入石室,看了一眼紫曦。

“从刚刚的通道长度来看,这地下的空间不可能只有这个石室那么简单……这里肯定是有机关的。”紫曦若有所思,“或许壁画后面有些什么呢?”

“还是等老大决定吧。”夜风心敲了敲墙壁,最终还是没有动壁画。

焱此时站在石室正中,感应着蓝衣所在的位置,尝试用火种传音:【蓝衣?】

蓝衣所在的位置与他所在的位置并不处于同一片空间中,跨空间的联系,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蓝衣已是第三次回到原点,正准备再换个方向探索。焱的声音突如其来,将她吓了一跳。她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见到焱,于是用平时传音的方式,在心里默念:【掌门?这里蓝衣。】

【怎样?】传音很顺利地被焱收到,而后,他又问了一句。

蓝衣的心觉消息传出几秒,天地缓缓暗下来,天上一条璀璨星河高悬。空间通道被封死,法阵启动。同时,因气绳被切断而失去的联系瞬间打通,蓝衣发现之后慌忙传音:【掌门,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特殊空间,有一个很大的阵法,应该是陨星阵。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和灵力剩余,最多可以坚持一天一夜,请求支援!】

传音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管说多少话,耗费的时间尽皆相同。蓝衣一句传音结束,漫天星辰才开始坠落。她摘下背后的弓箭,同时射出数箭,正中向她坠落的几颗星辰。此时,焱的传音传来:【坚持住。】

【一天一夜内死不了,过了就难说了。撕裂空间,找夜风心。】许是因为阵法暂时伤不到她,又或许是相信三人可以及时将自己救回去,蓝衣的语气不怎么急迫,相反,还带有几分悠闲。

“老大,你知道蓝衣现在怎么样了吗?”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夜风心刚好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

焱看了夜风心一眼,反问他一句:“能否破阵?”

“破阵没问题,但是之后恐怕不能移动,怎么了?”夜风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蓝衣那边有阵法?什么阵法?!”

“陨星阵。”

“陨星阵!”夜风心显然有些惊讶。他沉吟了一会,才开口:“好吧,老大,你帮我定位蓝衣的位子,紫曦,帮我护法!”

紫曦点了点头,倒是没对夜风心差遣她这件事感到不满,毕竟,现在夜风心要做的事情,可是攸关蓝衣的性命!倒是焱,紧盯着夜风心,问了一句:“没问题?”

而夜风心只是微笑着,说:“没事,您集中精神,顺便告诉蓝衣,让她准备好,随时准备出来!”焱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也没有理由阻止。虽然他已是意识到,这件事,不是夜风心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但是……事急从权。

夜风心脱去上衣、鞋袜,嘴里哼起了远古的歌谣。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站了起来,用气刃将额头划破。他嘴里念着口决,手上捏着法印,额头上一直在冒血。鲜红的血液滴在地上,慢慢汇聚在一起,像是有生命一样地流动,缓缓地在平整的地面上形成法阵。

鲜血形成的法阵上,泛起了红光。显然是已经成型。

“老大,告诉蓝衣:看见门就进去,不可犹豫!”夜风心看向焱,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焱将需要转述的部分一字不差地告知蓝衣,他自己却从刚才起一直盯着夜风心,没有任何时候移开过视线。他感觉得到,维持阵法,对夜风心的消耗相当之大。

夜风心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一点点地被法阵抽离。虽然表面上装作镇定的样子,实际上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心中一叹:蓝衣,我的命现在在你手上,一切,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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