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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咖啡店已经傍晚，由于老板娘的慵懒，过了下午4点，就要打烊，即使门还开着，也挂着“停业休息”的牌子。
姬曼琳坐在吧台，望着三部手机发呆，没留意姜图进来。
“有收获，帮我沏杯普洱吧。”
“自己泡！”姬曼琳激灵了一下，这才发现姜图回来：“走路不带一点声音！突然说话，想吓死老娘啊！”
姜图便自沏了一杯普洱，压了一口，品回了半晌：“天道馆遇见一个姚师傅，清素纯净，窈窕自重。实在是个奇女子啊。”
“喲！姜爷什么时候也动了凡心了？没想到你还好这口儿啊？喜欢习武的女侠客？还真是重口味儿！”姬曼琳大喇喇的讽刺：“怎么样啊，以你姜二爷风流倜傥，文质彬彬的素质，泡到了么？”
“她又不是茶，泡不得。”姜图苦笑道押了口茶：“被嫌弃了。”
“哈哈，姜爷也有失手的时候啊？真是可喜可贺！”姬曼琳幸灾乐祸的冷笑好一阵，才正经起来：“说吧，什么收获。”
“天道心法似是源于古心流，要义为‘敬’。但如果不能静下心来，修炼心法的确可以乱人心意。”
姬曼琳若有所思，好一会，才说道：“你仔细想想，樱馆和天道馆成立在十几年前可以吞并那么多家道馆，最后形成楚汉相争的局面，不是没有道理。普通的道馆教就只是教，却没有在门徒心中建立起信仰。但这两家道馆不一样。有着自己的信仰和理念。就好比邪教、传销，都是通过反复洗脑麻痹，使人深信不疑，盲目遵从行事。但这两家道馆的信仰却很传统，没有教唆洗脑的倾向，而且近十几年来，也没有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心法乱人心意，这种说法不成立。”
“单纯心法的确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如果有人在心法基础上旁敲侧击，推波助澜呢？”姜图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的三个手机：“比如说通过这个？”
“什么也没有查到。连通话记录都没有。更没有特别可疑的线索。”姬曼琳冷笑道：“不过却有点欲盖弥彰。就是因为做的没有一点可疑，才更让人觉得怀疑。姜图，看来，你又要去麻烦一次高手了。这次去，带些见面礼，不要总是空手让人做事。”
姜图一口喝干茶，把手机收好，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跟手机相关，这是你的直觉么？”
“对。”
“去找肥晏，能找到线索，也是你的直觉么？”
“对。”
“好吧。记得给我报销公关费。”姜图离开前，背对着姬曼琳挥了挥手：“明天就是武道馆对决。明天见了。”
一天之内奔波在武馆、咖啡店和小胖的住宅，虽然疲劳，但答案却呼之欲出。
中午找到小胖，在他分离出《魔笛》时，曾有过细微表情变化。
那种变化，丝毫逃不过“受想行识”的观察，几秒的时间里，姜图清楚的看到：肥晏额头毛孔张开，细微的汗液渗出；眼睑上抬，双瞳开大了一毫米；鼻翼和唇都微缩吸气，胸廓和腹部也有轻微的起伏；颈动脉搏动频率从60次升到了63次。无论是理性搜集到的证据，还是姬曼琳的直觉，答案都指向小胖。这次，得先礼后兵了。
没和上次一样直接闯入，而是敲了敲门。
“谁，谁呀？”
“外卖。”姜图说完，不等回应，直接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不足10平米的房间中，坐在电脑中央的小胖，目光向下扫去，裤衩沿着双腿耷拉在地上，再向上看，大腿紧紧地夹着，一双肥手捂在裆间。
“喲，打扰您雅兴了。”姜图笑的有点坏，晏飞则满面通红，恼羞成怒的样子：“你，你太过分了！这样私闯民宅，我，我还有没有点隐私！”
“我敲了门的。”姜图笑着递过去装有汉堡、薯条和可乐的袋子：“把裤子穿上，吃吧。”
小胖尴尬的提起裤衩，也不擦手，从食品袋中拿出汉堡，碎碎念叨：“明明决定晚上节食减肥来着，又带高热量食物……我跟你说……”似是完全抵御不了美食诱惑，三下五除二拆了包装纸，前一秒还不听吐槽抱怨的嘴，这一秒就被汉堡封缄，同样三下五除二的清理掉两个汉堡，大份暑条和大杯可乐，肥晏这才满足的拍了拍肚子：“舒坦，果然还是从明天起再减肥。咯……你不是单纯来送外卖的吧？”
“嗯，免费请你吃。顺便请你帮个忙。”姜图这才从裤兜中摸出三枚手机：“帮我查查这个。”
小胖接过手机，连上USB线，大约半分钟，摇头道：“对方是高手，清理的非常干净，我试图还原，但还原不了。”
“连你也恢复不了么？”姜图闭上眼，忽然一拍桌子，面露杀气：“你是有什么事要隐瞒着吧！”
小胖被突如其来的威慑吓的一哆嗦，好一会，才扭捏道：“的确是有件事我没说，你，你也不用这么凶啊……这三个手机本身倒没什么，但手机ID我这里却有记录的。它们都下载过‘神鬼答音’软件。”
“神鬼答音？”
“原先是我开发的一款软件，是一对一的客户终端。客户端可以通过软件拨打到我这里提问问题，而我则用变声器伪拟成神鬼之音，一边上网查找，一边回答客户提出的问题。就像是神鬼为其解惑一般。因为是单向收费软件，所以下载客户端的并不多。偶尔也会有些人通过软件祷告赎罪什么的，那我就只负责听，但钱照样按分钟收取。”肥晏说着，若有所思：“但这都是半年前的事了。原本指望通过这个能火一把，后来网上诸如‘陪我’啊，‘啪啪’啊，‘比邻’什么的约炮软件兴起，我这纯学术软件就完全没了市场。恰巧有人愿意购买软件所有权，给的价也合适，就卖给他了。”
“谁买的软件？”姜图皱起眉头。
“不知道。全是网上交易，合同直接寄到家，我追查过他的网络ID，隐藏的非常好，买方绝对是高手。”肥晏用指头敲打着桌子：“你要是对这软件感兴趣，我在你石子窃听器上也装一个老版本的软件，可以通过石子窃听器跟我连接。”
姜图把石子窃听器丢了过去，小胖便扭开插在电脑上，自言自语道：“俄罗斯原产这个，最早是作为间谍使用，可以做到录音，窃听以及即时通讯。原理和现在的手机差不多，但更为隐蔽安全。我把软件修改一下操作程式，你只要按下这个键，就可以直接连接到我这边了，来，试试看。”
姜图接过，扭开石子，按了下唯一的键，小胖便带上耳机，用伪音器装神弄鬼道：“万物皆鬼神，孩子，有什么需要神来为你解答的么。”
姜图透过石子窃听器，的确听得一清二楚，然而，传出的声音除了小胖伪装后那带有混响的“神鬼之音”，还配有熟悉的背景音乐。
“魔笛？这个背景音？是你刚加进去的？”
“你上午来的时候，我有留意到分离出的音乐，之前‘神鬼答音’的背景音，我用的就是《魔笛》。那段音乐在频谱分析上具有“诱导性”，用来制造神秘感，拉拢客户。不过这也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但如果先天就对神、鬼有信仰，加上诱导背景音乐，加上言语上的催眠呢？会导致什么后果呢。”
肥晏沉思片刻：“会导致不良事件的发生。诱导性声纹具有催眠作用，但过强的诱导会诱发幻觉，改变人格。”
“你不是野心家。”姜图呼了口气：“但至少是个帮凶。”
“我？跟我什么关系？”肥晏一脸迷茫。
姜图却已经转身离开，走前丢下一句：“别总是翻墙关注国外的色情网站，偶尔也看看本市新闻。”
走在路上，姜图已经清楚幕后黑手的操作手段。
他是医学院学生，虽然没怎么上过课，但是自修过心理学。
大部分的人格处于中间地带，向左偏移的人格接近自卑边缘，向右方则接近偏执。持续强化的诱导会使人产生极度自卑或者极度偏执。当这种状态超越人类基础欲望，比如说求生欲、食欲等，就会产生严重的信仰依赖。自卑者需要信仰来平复自卑，偏执者需要信仰来压制偏执。大多数邪教和传销组织就是通过反复加强诱导人格状态来达到催眠的效果。
幕后便是通过这一原理，选择心中有“敬”和“畏”的人作为基础人群，进行背景音的诱导加上言语催眠，潜移默化间，通过“神鬼答音”建立起信仰，将正常人格强行分化出极度自卑和极度偏执的心理，从而催眠控制。
三个跳楼女孩、陷入暴虐状态的跆拳道主将，恐怕都是被催眠控制住的。
这种行为，是以人命作为试验……幕后黑手，到底有什么更大的企图呢？姜图倒抽一口冷气，虽然无畏，但仍不寒而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