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恩收起了怒容，狂笑不止：“我果然还是小看了你啊，木槿博士！”
“你小看的不是我，而是整个西城会议的服务团队，我们每个人都具有充分的安保职能，虽然一时松懈，中了你的心理暗示……”木槿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提防着芬恩，丝毫不敢分心，“不过你也应该庆幸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如果是金娜学姐，就算没有人质，你也未必能得手。”
“是吗，那还真是可怕极了。不过啊，你接下来又能如何呢？就这样和我们干耗着？就算你拿小卢卡当人质，仔细权衡一下利弊，我会因为一个实验品而让自己全盘皆输吗？”
古斯塔沃此言一出，他的手下立刻就开始有了新的动作，就连那位女士充满母性关怀的神情也顿时荡然无存——好厉害的人，一个态度的转变就能瞬间引导手下所有人的行为，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成员的生死。再看看小男孩，他显然是听出来自己要变成一枚弃子了，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而又无助。
唉，可怜的孩子，即便是自以为是，令人生厌，也终归是弱势群体。
“没有什么不能被取代”，他们还真是把这句话践行到了极致。
这些人还没立即动手，似乎还在等待着芬恩下达最终的命令。
“那么现在，你看如何呢，木槿博士？”芬恩的表情又变得有几分戏谑，显然看出木槿已经没有后招了……
那么……
木槿缓缓将手中的卡片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哎呀，您这是要自行了断啊，那小卢卡也就不用被舍弃了，如此甚好，我欣赏您的善良和勇气，木槿博士。”
“芬恩先生。”
“嗯？遗言？”
“我不知道您是真忘了还是假装不在意，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叫我‘博士’？”
“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本科学生罢了，就算你把名单上的信息改成了我，给我加上一个‘博士’的头衔，或者说哪怕你有能力把我在西城政法大学的所有档案全都修改掉，学生，也还是学生，这一点不会改变。”
“那要看我有没有心情和时间去单独针对你开展收尾工作……并没有，嘿，我就把这个漏洞丢在那不管，就为了你一个学生，西政大能把我怎样？证据？关系？你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是啊，孑然一身，但是金娜学姐、会长，还有那个韩髓……至少我在别人的记忆中出现过，没有人可以抹去我存在的事实，就算“万事皆可取而代之”，就算一个学生可以被别的学生取代，“但是你也不要忘了，这里是西城会议，罢免会可以剔除一个老师，一个研究人员，但是绝对不能抹去一个学生。一个教师失踪了，别人不会多想，可你要是让一个学生人间蒸发了，或是莫名其妙死在了这里，服务团队必定会起疑，校方也会深究此事，你敢保证万无一失？”
“哦？所以你突然发觉用自己的性命也可以威胁我，而且效果还更好？哼，还是那句话，权衡利弊，今天在场的同僚，包括你，我一个都不能留，只要不留下证据，或者就算校方介入调查获取了证据，我也能想办法篡改甚至销毁，谁能把我怎样？即便不能保证万全，损失也会被我降到最低，不是吗，嘿嘿！”
“是的。”
“那你还想表达什么？”
“说服你。”
“说服我单独放了你？”
“说服你放掉在场的所有人。”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就连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也不禁抬头望了望这个小姑娘。
“唉。”芬恩皱了皱眉，“我已经对你这些没用的说辞感到厌烦了……”
“就像高杉老师一样。”
“什么？”
“刚才在中间休息时我求助的对象，高杉老师，他一定不是你们的人，因为他的眨眼频率很奇怪，很混乱……你们知道我和他之前有过接触，出于谨慎考虑，对他进行过催眠，或者是其他的某种手段，他不是忘记了我，而是根本就已经‘不是他’了。”要承认这一点，对木槿来说可能并不容易，但这已经接近于一种“乞求”了，“所以，这是可以做到的吧，我不知道你具体用的是什么手段，但是现在完全可以杜绝更多的死亡。”
“你是要我保留他们的性命，但是给他们彻底洗脑？”
“除了我，我必须保持清醒，来确保你完全照做，但我不会泄露有关你们的一切所作所为，我没有证据，也没有说服力，这是我的手机，你可以检查它，我没有进行过录音或者录像；事后你们也可以监控我，你知道在学城任何人都不能同时持有超过一个移动终端……”
“我没有答应你，别自顾自说一大堆！”
“或者我死在这里，带上这个小鬼。让你们蒙受损失，并且同时承担真相被揭发的风险。相比之下，我的提议不会给你造成更多的危害，你选哪一个？”
“嘴硬，你这是垂死挣扎……”
“想清楚然后回答我！”木槿提高了音量，“告诉我你选哪一个！”
“……”芬恩沉默了，他居然沉默了。
处于劣势的，明明是木槿，但是芬恩此时却没了话说——
纵使芬恩明确地告诉了木槿他不会受制于一个学生，但是事实上，他真的能够承担起这次行动的风险吗？就算撇开木槿的威胁不谈，仅仅只看在场的这几百名无辜者，数量如此之多的教师和研究人员被“罢免”，芬恩真的能够妥善地收尾吗？在此基础之上如果再加上一个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失踪的学生……到底是谁在嘴硬，还真的不一定。
只是谁又能想到，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居然能够从一个老奸巨猾的古斯塔沃身上洞察整个事件的利弊得失，而没有受到他语言的干扰。
“另外我说不定在这个会议厅里留下了某些标记或是证据，在我死后，被我的学姐注意到了……”
“住口！”
“当然，若是你照做，我就自愿处于你的监控之下，那样我留下来的标记也就没了任何意义……”
“老子叫你闭嘴！”
周围所有芬恩的同伙全都呆住了，好像谁也没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将帅若是乱了阵脚，手下的士兵必然会六神无主，士气大挫。而现在距离会议室的大门重新开启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了，具体的指示却还没有下达，这不论是对这些下属还是对木槿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状态，保不齐他们狗急跳墙，最后两败俱伤……
“瞎嚷嚷啥，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就知道吼人家小姑娘！”突然，一个豪迈的声音自后方呼啸而至，却见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大步走来，火红的连衣裙伴随着她白皙修长的双腿摆动下热烈飞扬，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自称白居易的外国女人。虽然是敌人，但她的出面毫无疑问是及时雨。（对我来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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