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病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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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黄昏,亚格赛军官学院军医所)

在一间狭小的充满了药水味的房间外,挤着五个人,其中有两个一直在门口,试图往里面看;两个坐在长椅上,安静的等待着;还有一个焦躁不安的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以后,医生刚刚走出手术室,艾格勒斯和翠丝赶紧往后撤,防止被门撞到。

拉那娅和姬儿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而露娜,则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医生面前,问到:“情况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被露娜的气势吓得退了一步,推了推眼镜说到:“手术很顺利。没有生命危险。”

露娜松了一口气,但是医生继续说到:“肋骨断了两根,而且现在发高烧,四肢冰冷。胸腔里面有一点积血,已经处理好了。”

露娜心头一紧,看来状况没那么乐观啊……她咬住下嘴唇,狠狠地想到:“卡鲁特怎么下手这么狠!”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很幸运的没有大范围的内出血。肋骨也自己保持原来的状态接回去了。估计在修养两天应该可以长好了。”

“现在他还处于昏迷状态,等高烧退了,差不多就醒了。”

“嗯,医生,非常感谢你。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探望他?”露娜有点着急的问到。

“一会送回病房,你们留一两个人看着就好。等他醒来以后我们会通知家属的。”医生说到。

在露娜的一再坚持下,他被送到了单人病房,五个人挤进房间里。

进到房间以后,露娜就拉了个椅子坐在病床边上,盯着他的脸。

剩下四个人面面相觑。拉那娅学姐叹了口气,说到:“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我们分组来照顾他吧。露娜,你要一直陪着他吗?”

露娜郑重的点点头,一言不发。

“好,那我跟姬儿同学一组,到晚饭的时间,翠丝和艾格勒斯你们两个可以去休息了,吃了晚饭再过来吧。顺便,记得给露娜带饭。”

翠丝点点头,拉着艾格勒斯走了出去。

露娜就这么沉默的坐着,静静等待着他的苏醒。

(泽诺内心)

又是充满火焰的平原。

橙红色,把漆黑的虚无染成了白昼。

我仰望着火红的天空,背对着黑暗的空洞,向充满火的迷雾中迈出一步。

瞬间,火焰向后散去,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在火焰燃烧后残存的废墟。

这里是……总觉得有点眼熟……

不断有火焰爆裂的噼啪声,我警惕的向里面前进,但是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就连活着的生物,都没有。

一根巨大的木头倒在我的面前,我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花纹,又看了看附近还没烧毁的建筑。

等等!这是艾古拉的风格的建筑啊!这不会是艾古拉镇吧!

那么,赫拉克大叔一家,拉那娅姐姐呢?

这场火灾,是过去发生的事?还是预言?如果是预言的话,为什么会是艾古拉呢?

我脑袋就像周围的废墟一样,一团糟。

“有人吗?!”我喊到,向前慢慢走去,但是在走过几座建筑以后,突然烟雾有把我包围起来!

我回头看向走过来的方向时,看到的只有烟雾包裹的火焰平原,而正前方,是黑暗的大空洞。

怎么又回来了?我揉了揉有点晕的脑袋,感到非常的疲惫。于是在离空洞有点远的地方躺了下来,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病房内)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穿过寂静的房间,打碎了黑暗。

这寂静的光辉,唤醒了我,我慢慢的睁开眼睛,试图抬起右手挡住刺眼的晨光,但发现右手麻麻的,还不听使唤。

我勉强眯着眼睛,逆着阳光看过去,蕾莎姐姐坐在床边,脑袋枕在我的手上,睡得正香呢……

看样子是在医院啊,又让蕾莎姐姐担心了啊……我有点懊悔的躺了回去,心想着等她醒来一定要好好道歉。

我转过头,发现在我左手边,一排整洁的椅子贴在我的病床边上,上面铺着简单的被褥。

露娜半蜷着身子,缩在被子下面,她金黄色的长发散落在周围,白皙的皮肤在朝阳的笼罩下,就像一幅美丽的素描一样,简单,但却让人久久不能忘记。

她的小手放在我的胳膊上,应该是睡着之前都一直拉着我的吧?

我尽量的不吵醒她们,稍稍往后移动一点,让自己可以靠着床头坐起来。看了看钟,凌晨5点。

不知不觉,感觉身边多了好多重要的人。我看着大小姐的睡脸,不禁这么想到。她们会为我担心,帮我想办法解决困难,不会嫌弃我是个差生,是个没用的人。

我也应该变得坚强起来啊,不应该老给她们带来麻烦。至少,不要再这样,让她们守着病床上的我了,我要变的强大!成为她们的力量!

这么下了决心以后,我静静地靠在床边,看着阳光在屋里流淌,等待她们醒来。

指针指过6点的时候,蕾莎姐姐慢慢的爬起来,揉揉眼睛。

看见靠在床头上的我,刚想张嘴,我赶紧阻止她,指了指还在熟睡的大小姐。

她点点头,用口型跟我说:“少爷我去给你准备早饭……”“蕾莎姐姐,不用了,我还不饿,你再休息一下吧……”

她眨了眨眼睛,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欣慰的笑了。不过她还是坚持说她已经醒了,不需要睡觉了。

蕾莎姐姐在我边上坐下来,小声的跟我说,昨天下午的时候,艾格勒斯和翠丝来到将军府上,跟她说我受伤昏倒了。

“我安排好家里的工作,别的事情都交给管家大人,然后我就赶了过来。”

“我刚进入病房的时候,姬儿小姐正在和拉那娅小姐解释什么教授的话,而露娜小姐,就一直在床边坐着,握着你的手。”

“你俩不会真的好上了吧?”蕾莎姐姐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我感觉到脸上烧了起来,小声说到:“我也不知道啦……感觉很特殊……”

7点左右,露娜从睡梦中醒过来,甩了甩她金黄色的头发,两只手还是抓着我,不舍得放开。

“露娜,你醒了?”

“啊!泽诺!”她惊讶的大声叫了出来,然后,楞在那,琉璃般的眼中一下子涌出了晶莹的泪珠……

“露娜……这……”我有点不知所措,看向蕾莎姐姐,她用口型告诉我“抱上去啊我的傻弟弟。”

我迟疑了一下,这样很不好意思啊……但是我看着大小姐就这么流着泪,心都快化了……

我挪动了一下身子,把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我的肩膀上,静静地发泄她的情绪。我梳理着她光滑的金色长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在她终于平静下来以后,她轻轻的推开我,露出她的小虎牙,脸红红的说到:“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啦!”然后接过蕾莎姐姐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

蕾莎姐姐突然调皮的问到:“少爷,露娜大小姐手感怎么样啊~”

“蕾莎姐!”露娜红着脸大叫到,我则看向窗外,以掩饰自己的害羞。

之后蕾莎姐姐就把露娜带去洗漱了,我靠在床头,开始猜测在我意识进入火焰平原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能肯定的就是,在离开火焰平原的时候,听到的绝对是露娜的声音。

在她们回来以后,姬儿,拉那娅姐姐,艾格勒斯和翠丝刚好也走了进来,蕾莎姐姐把房间收拾好,让大家都坐下来。

在她们问过我的身体情况以后,拉那娅姐姐拍拍手,说到:“来,家常一会再说,我们几个开个小会,我简单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

拉那娅姐姐简洁的说明了从我被击飞以后到我昏倒时的情况。

听完了她的描述以后,我感到十分疑惑,为什么在我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会发生这种事?而且居然还差点攻击了姬儿……还好当时露娜阻止了我……

我只好实话实说,我并不知道自己身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化。我把我一直以来的那个噩梦,火焰平原,以及这两次在梦里发生的事情,都进行了大致的说明。

蕾莎姐姐补充说我每次做噩梦,醒来时都是发高烧,浑身都很烫。

“看来你这个情况,应该不是简单的没有魂觉醒或者魂的缺失。”拉那娅姐姐听完后,抱着手臂说到。

“费滋教授说了,他的身体会吸收外界的灵力。”露娜说到。

“而且,上次去的时候有提到泽诺的这种特性有些像戮鬼。而且在他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感觉到的气息确实有点类似高等戮兽的气息。”姬儿补充到。

我非常抱歉的看着姬儿,说了声对不起,她安慰我说:“那时候你也是没有意识的,不能怪你。”

“但是现在知道的情报还是太少了,又不能为了研究这个而让小诺弟弟身陷险境。就暂时搁置吧。如果费滋教授的研究顺利,早晚会知道的。”拉娜雅姐姐如此总结道。

总之,我们几个暂时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就先搁置下好了。

然后,话题又回到我的伤口上。在确认了我没有不适的感觉以后,露娜突然说到:“卡鲁特什么意思啊,下手也太狠了吧?!”

“关于这件事,学生卫队会严肃处理,但是卡鲁特家族在贵族和军队中声望也是很高的,不可能简单的决定。”拉那娅姐姐皱着眉头思考着。

“露娜,拉那娅姐姐,我有个提议。”

这时候大家都看向我,我缓缓的说到:“我退出学生卫队。”

“等一下!”露娜叫到。

“泽诺,你要知道,护卫队需要的不仅仅是战斗力。”拉那娅姐姐也郑重的说到。

“露娜,还有姐姐,你们听我说。卡鲁特是对我没有按照正规的途径进入护卫队而感到不满,那这样的话,我退出,一方面可以挽回学生卫队的声誉,体现出学生卫队的正规性,另一方面又可以缓和你们和卡鲁特之间的关系。”

“可是……那我对你的特训不都白做了吗?”露娜还是不肯认输。

“露娜,”我望着她的眼睛,轻轻的说到,“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被戳中内心,“哼”了一声,赌气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我父亲说过,锻炼身体总是正确的。而且,学生卫队有什么事也可以叫我去帮忙啊。我只是名义上不作为队员而已。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的。”我看向拉那娅姐姐。

她还是皱着眉头,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意见。“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先这样吧,就说你在参加选拔时意外受伤,不能进入学生卫队。卡鲁特那边我会处理的。”

“好,那就这样。露娜,以后的特训还是拜托了,不过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的实战测试了。”

露娜傲娇的嘟着嘴,看着窗外,根本不要理我……

“哎呀,露娜大小姐,泽诺都承认错误了,你看是不是就放过他啊?”艾格勒斯为了缓和气氛,对露娜说到。

“不是说了不要叫我大小姐嘛!”露娜立刻像平时一样做出了反击。

艾格勒斯继续逗露娜,说:“风太大了,大小姐你刚说啥我没听见~”

“你!接招!”露娜抄起靠垫就扔了过去。

艾格勒斯一边躲闪,一边大小姐大小姐的叫个不停,把大家都逗笑了。

结果,为了让大小姐有个台阶下,翠丝把艾格勒斯修理了一顿给大小姐出了气。

痛快的笑过以后,艾格勒斯翠丝和姬儿告辞,回家准备课业去了,毕竟明天还要上课。

拉那娅姐姐也为了学生卫队的工作去找负责的老师去了。

露娜又重新坐回我身边,说什么一定要看着我康复,不然她的努力都白费了,开始给我削苹果。

“呐,露娜,你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叫你大小姐啊?”

她咬了咬下嘴唇,小声的说到:“因为,我不想靠圣光家的名号取得别的贵族的敬仰,攀附。我希望只作为你们的同学,作为我自己,努力,成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作为圣光里格。”

“嗯……你确实在很多方面都做到了。和你的作风还真像啊。雷厉风行的。”我点头,她果然是经历过试炼的人。

“那么,露娜大小姐,我愿意见证,你作为露娜·圣·里格成功的那一天。我会为你加油的!”

“哟,泽诺你这么会鼓励人的?看来是长大了啊!”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父亲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父亲!您来了!”我刚要起身,露娜把我推回床上,蕾莎姐姐搬来凳子让父亲坐下。

父亲对露娜笑笑,说:“泽诺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没有,伯父您言重了,泽诺还是很听话的。”露娜有点语无伦次的说到。

父亲笑了笑,然后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在听完我们三个对整个事情的解说以后,父亲摸摸他的胡子说到:“泽诺,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该好好休养一下了,以后切记,身体才是第一位,面子是次要的。而且你做的挺好的,对事情分析也很正确。”

然后他看向露娜,说到:“其实,我刚从里格家过来。”

露娜惊讶的张开了嘴,我小声问到:“父亲,是因为黄铁矿的事吗?”

他点了点头,露娜也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说:“我父亲他怎么说?同意了吗?”

父亲叹了口气,摇摇头:“里格元帅真的是十分耿直啊,空口无凭,他不肯同意。不过他已经做出了让步,说如果我可以证明黄铁矿这个违禁品有使用价值,就可以给我提供一部分。”

看来……露娜这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的脾气,是遗传的啊……不过也好,这样就不用绕弯了。

我看着父亲的眼睛说到:“父亲,现在这个状态是不能进行展示的,剩下会使用符咒的只有拉那娅姐姐了……拉那娅姐姐现在应该还在学校。”

“在艾达老师的办公室吧应该,他是负责我们学生卫队的老师。要不就在学生卫队的会议室。”露娜说。

父亲点点头,说到:“既然拉那娅还在忙,那就先不急着去找她了。我先回家了,还有工作要处理,泽诺你安心养伤,学校方面我也会打招呼的。蕾莎,你留张便签给拉那娅,说明情况。”

他又对露娜道谢以后,离开了病房。

蕾莎找医生要来便签,迅速的写好以后,向露娜简单询问了校舍的位置和拉那娅姐姐的房间号,然后就飞快的离开了病房。

露娜看着她的背影,说到:“蕾莎姐姐,真是厉害呢。”

“她很厉害?”我不解的问到。

“嗯。比你厉害多了。”露娜点点头,又摇摇头,马尾差点扫到我……

喂大小姐,什么叫比我厉害多了啊……我有那么弱吗?

我叹了口气,靠在床头,准备找本书看的时候……

露娜坐到床上,眼睛红红的,对我说到:“对不起……”

三个字还没说完,眼泪就抑制不住,奔流而出。

“露娜?……”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还是把她揽过来,让她趴在我怀里默默的流泪。我轻轻的抚摸她丝绸一样的头发,让她放松。

她小巧的身体在我的怀里,真的有点单薄。只是个比我小两岁的女孩子啊,做事很利索,长得也很漂亮,如果像别的女孩一样,可能早就跟某个贵族订婚了吧?

想到这,我突然有点落寞,抱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过了一会,她平静下来,就在我想要松开她的时候,她在我耳边小声说到:“泽诺,就让我撒一下娇,好吗?”

我点点头,她接着说:“道歉呢,是因为这次,如果我没有接受卡鲁特的挑衅的话,大概你也不会受伤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这次没有解决,以后还是会有矛盾的。你要和那家伙好好相处啊,毕竟都是三大元帅的子嗣。但是,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来找我。”我也轻声说到。

她嗯了一声,然后“啊?谁要和那家伙好好相处啊?!他太死板了,而且这次还把你打成这样……”

“但是,你们都在学生卫队工作啊,你就大人有大量,容忍他一下。”

“泽诺你也太老好人了……”她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是,我就这样的性格嘛……”,不过,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我会守护,这样的你。

看着我怀里的大小姐,我暗自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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