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狩猎?

次日清晨,颜离裳踩着莫寻客栈的楼梯上到二楼雅座。莫寻客栈的生意向来红火,虽然现在的时间还早,楼上楼下已经热闹起来了。

颜离裳推开二楼一间偏僻隔间的大门,门上的木雕是鸟语花香的纹饰,优雅而不失华丽。她走进房间,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对面正襟危坐着一位面目清秀俊朗的男子,年龄与颜离裳相仿。两人中间是一桌莫寻客栈的招牌菜色,早点精致且丰盛。

男子放下手里刚刚喝完的早茶,杯子上烙了一个“陆”字,显然这是象征某种身份而专门定制的杯子。

此人便是北鸣城首富陆家的大公子陆闻书。

陆闻书抬眼看到推门而来的颜离裳,脸上露出了友好的微笑。颜离裳先是低头一脸饥渴地看了看桌上的早点,然后才笑嘻嘻地向对面的男子打招呼。

“咱们边吃边说,全都是莫寻客栈的招牌呀,看得我都流口水了!”

“随你。”

颜离裳动筷子的速度也和她出手时一样迅速,在她看来,吃和打架都要以竭尽全力的认真态度来对待。

“城里丢狗的传闻听说了吗?”

“听说了。我奶奶和黄府的老夫人是牌友。我听说不止一家的狗被盗。”

“是呀,现在城里到处都在传鸣山出了一只专门吃狗肉的妖精,哈哈。其实根本不是那样的。”

“你知道怎么回事”

“你奶奶的牌友托我和师傅查杀他们家狗的凶手。”

“哦,原来如此。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我们怀疑是初代种脊兽附身到活人以后,弄出这档子事来。不知道那个宿主平日和狗有啥深仇大恨,被附身后就来找狗麻烦了。”

“初代种脊兽在二十年前不就几乎绝迹了吗?”陆闻书有些吃惊,“虽然说现在云渊国的士兵还有在用脊兽,但改良过的脊兽没有太大攻击性,存粹是为了提高军队作战能力才使用的呀。鸣山上居然有初代种!”陆闻书终于一改刚刚平淡的神情,转而像发现新大陆似得兴奋不已。

颜离裳向他欣赏地笑了笑:“不愧是读书人哈,懂得还真多。”

“哈哈,你知道的,我对战争的事从来都很感兴趣。”

虽然陆闻书的品行相貌、家世背景都能够在任何场合受到众人的仰慕,但他始终习惯独来独往,因为没什么人真正把他的兴趣当回事,他们在乎的,只是陆家大公子的身份光环。

上私塾的时候,陆闻书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人和事总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每当其他名门望族子弟开始拉帮结派,谈论官场名利时,他总是提不起兴趣。因此,很多人在私底下都觉得陆家到了陆闻书这一代要开始没落了。

后来,他认识了还是北鸣城小混混的颜离裳。当时他看到颜离裳在私塾外面东张西望,以为她想要偷东西。原本打算无视,结果颜离裳发现自己在看她,跑过来死皮赖脸地求他叫她识字。陆闻书感到有些意外,一个混混而已,学识字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考取功名?

陆闻书很是不屑,却没想到颜离裳话说到后面还急哭了,说这是把她养大的女乞丐的遗愿。

年纪还小的陆闻书耳根子软,被颜离裳这么一闹,心里也软了。于是就答应教颜离裳识字。陆闻书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他教颜离裳识字,但并不想教她什么大道理,所以,他从来没有劝过颜离裳不要做混混。

相处之后,陆闻书发现颜离裳性格直率,表面上心狠手辣,实际上内心爱憎分明,嫉恶如仇,而且没什么城府。用耿直一词来形容她倒也算贴切。之后,两人除了学字以外,陆闻书还给她讲些自己从兵书上看到的故事。他没想到颜离裳会喜欢这些故事,并且有时候,两人还因为支持不同的军队而大吵一架,甚至好几天不说话。

“对了,一会我还要去管事衙门的停尸房找师傅,你要不要一起来?算是我对这顿饭的回礼,嘻嘻。”颜离裳一脸坏笑地看着陆闻书。

“啧,有你这样回礼的吗?”陆闻书一脸黑线,感觉自己认识她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要出发,现在就走吧。看你也吃饱了。”

“走,嘿嘿。”颜离裳从座位上起身,打开门,对陆闻书说,“陆大爷,您先请!”

陆闻书扶额,先走一步。

两人来到楼梯口,准备下楼。这时,在不算宽敞的楼梯口,一个身材姣好,容貌却极为普通的女人擦肩而过。颜离裳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女人进了一间客房。

“喂,看什么呢?”

“看人呗。还以为是个美女。”颜离裳悻悻地走下楼。也可能是多虑了,她内心默默告诉自己。

“我可以带你去对面的月柳庄看美女。”陆闻书嘴角牵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滚!要去你自己去。”颜离裳负气夺路走到前头。

两人一道来到管事衙门门口,看到门口石狮子下面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举止显然有些局促。

走进一看,原来是阿香。颜离裳开心地跑上前,轻轻拍了下阿香的肩头,阿香看到颜离裳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离,本来今天我是去你家找你的。邻居说你和老罗叔都出门了。我猜你们可能在这里,所以就来门口等。”阿香有些腼腆,看到颜离裳旁边还有个衣冠楚楚的男子,说话的声音也都比平时小了些。

“可以啊,小脑袋瓜子越来越灵光了!哈哈。”颜离裳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陆闻书说,“对了,陆闻书,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阿香。”

“你好。”陆闻书礼貌地问候了一声。

阿香腼腆地向陆闻书点点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颜离裳觉得有些好笑。她还是头一次看到阿香如此紧张,只能说陆闻书对女孩子来说果然还是很有魅力的。

“阿香,我现在要去停尸房找师傅,你要是不想去就先回去。我办完事情再去找你?”

“没,没关系。让我跟着你呗。”这显然是阿香鼓足了勇气做的决定,那些尸体就连颜离裳自己看着都觉得瘆得慌。

“不要太勉强了。”颜离裳关切地说。

阿香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回去。

“好吧,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颜离裳带着阿香和陆闻书来到了停尸房。停尸房位于管事衙门西北角,独门独院,有时这个地方,里外都会停放尸体。停尸房通常都非常宽敞,里面整齐排列着大小不一的棺材。房间的窗户几乎都被深色的窗户纸糊上了,即使是艳阳高照的晴天,那里也都是阴森森的。

走进停尸房,颜离裳看到罗进和怀素站在七具排列整齐的尸体,其中一具就有黄府的“球球”,另外六具是昨晚在野猪林发现的狗的尸体。现在,它们在经过简单的处理后被摆在了院外,进行一一检查。

“这六只里面,有三只是死亡时间是在黄家的狗遇害之前。看来,黄家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罗进对怀素说。

“仵作告诉我,每只狗身上受伤程度都不一样,但有个特点,小犬身上的伤口多,撕扯、捶打的伤口也比大犬身上的多。”怀素道,“可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难道不应该是反过来情况才合理的多吗?”

罗进和怀素都没有注意到颜离裳他们三人已经进屋了。反而是阿香,在看到地上的尸体后,忍不住反胃,一溜烟跑到门外吐了起来。罗进看向颜离裳,微微皱眉,对离裳说:“怎么把阿香带来了?”罗进看了一眼站在颜离裳身旁的陆闻书,不说什么。

“阿香来找我,在门口等着呢,叫她先回去,她不肯,我总不可能把她晾在外面吧。”颜离裳觉得自己的决定理所当然,没什么不妥。

“那就让她在屋外等吧。”罗进语气稍缓。

“老罗叔,是我要求和小离一起来的。您别怪她。”阿香走进屋子。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弱弱地说:“我们村子这几天一直有人家的狗走丢,村里人还一直以为是有人到村子偷狗然后拿去卖。都是自认倒霉,没有人报官的。”

“你是说,这些狗很可能是有余村的?”罗进问道。

“师傅,有没有可能是初代种附身在有余村的某个村民身上,如果是外村的人,我觉得不大可能悄无声息地偷走用来看家的狗。而这个人说不定曾今被狗咬过,心存记恨,然后借助初代种的力量对狗进行狩猎。”颜离裳对罗进说道。

“我觉得小离这次说的挺有道理的。”说话的是端木云,他从门外走进停尸房,被尸臭熏得忍不住掩鼻。

“我已经安排人到有余村调查村子里丢狗的情况了。”端木云捏着鼻子对众人说道。

罗进没有说话,只是陷入沉思。

难道真的就只是一场狩猎?那些狗身上不合理的伤口又怎么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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