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死小孩，快把偷陆家的玉佩交出来。”带队的壮汉怒目圆睁，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气势。
红毛小子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面对壮汉站着。虽然身体因为刚刚被打而在吃力地喘着气，但他仍然尽力发声，好让对方能够听清。
“陆家，玉佩？哦，对了，今天早上和你们家陆大公子比试掰手腕。我们打赌，他赢，我就给他当小弟；我赢，他就把那玉佩给我。这愿赌服输，陆闻书什么时候变成吃了吐的小人了？”
“扯淡吧你，我们家大少爷怎么可能和你这种死小孩玩，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鸟样。丧门星一个！死了爹妈没人管，干起了坑蒙拐骗的勾当！”带队的壮汉说完这句话，其余家丁都纷纷开始嘲笑。之后，壮汉又喝道：“老实点，把玉佩还来，兴许表少爷还不会告诉老爷，你也少受皮肉之苦。”说完，壮汉从旁人手里接过一根粗木棍。
“原来是陆天擎在搞鬼……你们想要从我这里抢走玉佩，转手卖了好分钱吧。就不怕我告诉陆闻书？”
“你不会的。嘿嘿嘿。因为你可能没那个机会了。”说到这里，壮汉停顿了下，木棍在手里掂量着，“哥几个都是粗人，下手经常忘记轻重。”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壮汉名叫梁驹，凭着自己身强力壮，又因参加云渊之战，接受过正规训练，从战场上退下来后，回到北鸣城当了城里首富陆家的看护。虽是看护，但却经常恃强凌弱，没少欺负城里的老实人。
此时梁驹想着只要从这小孩手里抢到玉佩，轻轻松松就可以发一笔不小的横财，不由地忘乎所以，全然没有考虑到一旁冷眼的罗进。
罗进走到对立的两人中间，拱手道：“兄台，我听这红毛小子说那玉佩是他和朋友打赌赢的，如果当时陆大少爷要赖账，溜之大吉不就行了？陆家在北鸣城的势力这小子应该最清楚，他再傻也不至于和陆家作对，还不是得自认倒霉？既然这小子能得到玉佩，那肯定是陆大公子自愿赠与，这可不能算偷。如果真要到管事衙门当面对质，恐怕陆大公子反而要问几位为何多管闲事了。”
梁驹听闻，一时竟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站在梁驹一旁的一个尖嘴猴腮的混混忍不住了，凑到梁驹身边叫嚣：“你谁啊？要你多管闲事！梁头，甭管他，快点解决他们，我们好去领赏。”
梁驹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不知是下定决心的惯性动作，还是觉得今天出门晦气，碰到了一个能说会道的衰鬼。他重拳紧握，急速向罗进冲了过去，身形周围伴着“呼呼”的气流声。
在梁驹重拳挥出的一瞬，罗进身形一矮，对着梁驹的肚子就是一个冲拳。只听“噗”的一声，梁驹的背部躬成一个弧度。两人此时脸靠脸贴着，罗进对着梁驹的耳朵，冷冷地说：“从军不为民，无异乎盗；从战不为人，无异乎强。看你这身手，在军队里练过吧？怎么连军规第一条都忘干净了？别人一句话就可以唆使你干架，啧。十年前没当炮灰，你是拜了哪门子神仙？我也去拜拜。”
梁驹踉跄地退了两步，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思忖着这人畜无害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对自己的嘲笑吗？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看出自己攻击的破绽，难道他也是从战场上回来的？
梁驹摇晃了两下脑袋，这次他直接来了个扫堂腿，想要趁罗进刚从矮身到复原过程，其重心移动的间隙将他铲翻。而罗进似乎早已料到梁驹的行动，闪转腾挪避开了梁驹进攻的锋芒。另外几个混混看到梁驹久久不能占据上风，于是一哄而上。
罗进看到众人开始围攻，眉头微皱。
“嘿嘿，叫你多管闲事！今天定要让你知道狗拿耗子的代价。”之前叫嚣的混混用眼神示意其他几个人将罗进包围在中间。
罗进谨慎地左右扫了一眼。不屑道：“啧，对付你们这些耗子，我还不需要使出把自己变成狗的本事。”
众人一齐扑向罗进准备将其摁倒，却见罗进身形一动，以超出常人的速度开始对每个人发动攻击。短短数秒，围攻的人都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哭爹喊娘。
梁驹拖着一双脱臼的手臂，脸色苍白，说话已经不利索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罗进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身走向一旁观战许久的红毛小子。
“现在你考虑好了吗？”罗进微笑，双手环抱于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真的，需要帮手？”红毛小子看了看他，眼神已从起初的不屑转为敬畏和恐惧。
“需要的。嘻嘻。”说着，罗进一把挽过将红毛小子的肩头，拉着他离开那条街道，往管事衙门方向走去。
罗进嬉笑着说，“其实，我看你小子骨骼精奇，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可惜就是年纪大了点，起步晚了。童子功什么的估计没戏……”
红毛小子一个机灵，“你要收我作徒弟？”
“看你小子赏不赏脸咯？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收徒弟呀，被拒绝的话，应该会很难过吧。”
“矫情！管吃管住？好，那我就拜你为师！”红毛小子倒是一反常态的认真。
罗进对这理由哭笑不得，但自己说出去的话也不好收回。随便问了句，“你有名字吗？”
“有，颜离裳。颜色的颜，离开的离，衣裳的裳。”
“你还识字？”罗进有些吃惊，“不过，这名字听起来像个女孩的呀……”
“识得字，以前经常在私塾外晃荡，所以才认识了陆闻书，哦，就是那个陆家大少爷。还有，我本来就是女孩子。”
“嗯。哈？”这次罗进大吃一惊，自己竟然看走眼了！内心里已经开始呐喊：啊！苍天啊，“他”竟然是个女孩？！
“我嫌头发太长碍事，自己给铰了。”颜离裳估计无法体会此时此刻罗进内心的阴影有多么沉重。
罗进僵硬地把手臂收回，直了直腰杆，干咳了一声。叹息道：“女孩就女孩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把头发留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随便乱铰？女孩就应该有女孩的样子。”
“迂腐。”颜离裳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抬头问：“师傅，我们去管事衙门做什么？”
“去找我的一个朋友啊。”
“哦。”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被夕阳染红的街道上。
罗进第一次来到北鸣城，第一次踏足这片繁华的土地。有太长时间，他没有如此心情平静地走在路上，而不用担心有人偷袭，也不用时刻为了完成任务而疲于奔命。
呵呵，他还收了个令人意外的徒弟。他是个相信缘分的人，可能这小孩和他有缘，也可能因为这让他完成了自己在战场上一直无法实现的心愿，那便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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