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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我这样一个孱弱的新人很不满,但波米还是担当起了解说役的职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敢犯事儿我削你啊听见没?”
他的话让我打了个寒战。
如果你见过那些真正杀过人见过血老兵,那他们就是这样的。嘴里庄稼朝天家长里短,但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可以把别人吓到半死。
这种恐惧不来自他实力如何,而是代表一种淡漠。对生命的淡漠。
任谁看到用打量猪下水的眼光打量别人的人,都会觉得害怕的吧。
总而言之就是,我已经明白了一件事:这个组织里的人们,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之前对姜良对李墨离对章天佑的良好印象,统统不能代表这个历史和公元纪年一样长的组织本身。
事实上,当我吃完那碗炒面从食堂走出来,那一腔热血和外面的天色一起冷下来后,我很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
想想看,一个延续了两千多年的组织,其核心凝聚力可能是“拯救世界”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吗?必然是其他更明白更世俗的东西。比如权力,比如利益。
要知道,自命拯救世界的组织多了去了,各种邪教不提,现在看来最成功的【禁忌事项】也没做到这个伟大的目标,那么为什么只有原点能够幸存下来,并且潜伏在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或者,这个“与公元同在”本来就只是一个噱头?
我觉得不像。姜良提及此事时,脸上的自傲是怎么也假装不了的。
那么,它一定有我所不能了解的地方,比如黑科技,或者某种比现行社会制度更先进的权利制。
我个人更倾向于前者,因为我的胳膊太短,触不到后者。
信息学告诉我们,当已知信息过少的时候,任何对信息源本身的推断都可能都是极其离谱的。
所以,要想了解这个组织,我只能想办法加入它。
“呃……米姐?”我强忍住自己的笑意。畏首畏尾的紧张感过去后,我的态度反而更自然了。
面对一个身高不到自己下巴,还自称“姐”的……萌货(?),我的确有点想笑。
从日后的观察来看,萌货这个词,说明我当年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
“怎么了?”波米乜了我一眼,看样子也没发现我的内心正在剧烈波动。
“我现在就是组织的人了?”
瞧我这问题问的,跟五六十年代的抗战剧一样。
“当然不。”他在办公桌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飞刀上下抛飞看着我,“你现在算外围人员吧,试用期没过那种,不过我也没有带过新人,不是很懂就是了。今晚放学等我,我带你去报道。”
这句话让怀着加入组织就可以不上课这种想法的家伙十分不爽啊……
当我和波米走出休息室的时候,我才发现,往常下课时人来人往的走廊居然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往前走了七八十米,才慢慢看到人。
这是波米的能力吗?
放学后,我循着同学给的路线找到了波米所在的十三班。
和我们班男生的羡慕嫉妒恨不同,十三班的家伙们看到我轻而易举地把他们的女神叫出去的时候,眼神是十分不友好的。眼尖的我甚至看到了几个男生悄悄对我做的抹脖子的动作……
拜托,这种女生你送给我都不要啊。你们都被这女人骗了啊。
我喜欢的是气质型,不是反差萌啊。
米波带着我出了学校,七拐八拐上了公共汽车。
一路颠簸后来到了市郊的一个小村庄。
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感受青草和泥土的气息的时候把我带进了一间茅屋。
屋子里氤氲着草药的味道,几件家什摆在显眼的地方,光线很暗,一个老人坐在凳子上,费力地在一个盆子里择着一些看上去像是野菜的东西。
进了这间房间以后,米波脸上的满不在乎消失了。他对着老人说了句听上去像是什么小民族语种的话,然后老人的视线从我身上飘过,然后他拿起盆里的一把野菜洒向了我和米波。
米波又说了句什么,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示意我跟他走出去。
然后我走出去,然后我看不到蓝天了。
看过《黑衣人1》的大概都对开头那个场景印象深刻。年轻的J刚被K带到黑衣人总部,进入一个平凡无奇的地方以后,却发现一个宽敞的地下世界出现在他面前。
说实话,我的震感比威尔史密斯更强烈百倍。
感觉波米的战斗力也该也比K强吧……
这个地方的设计风格不像各种科幻电影里的极简风,也没有什么看上去就高大上的大型设备。
事实上,这地方简直就是蒸汽朋克的典范设计。平整的青铜色地板下隐隐透露出密密麻麻的,小指粗细的管道,巨大的拱形设计墙壁上奇奇怪怪的仪器此起彼伏,以及建筑物之间来回穿梭的,站在高台看好像小蚂蚁似的人们。
这个奇妙世界第一时间让人联想到的,反而是某种巨型怪物的胃部,而绝非什么科技产物。
没有人大惊小怪我们的出现。我甚至在那扇门后面又看到了几个人打开门走出来。
“我带你去做个备案吧。”波米手脚麻利地爬下高台,带着我轻车熟路地穿梭在这些奇怪的建筑之间,不时和那些熟识的人们打着招呼。
这些人里什么样的都有。我甚至看到一个两米多高的独眼巨人拿着一架似乎是魔改RPG的东西走过。
RPG神教真是无处不在啊……多炮塔教何在?
然后我看到RPG独眼巨人身边站着一个机器人,全身插满炮管的那种。
七拐八拐后,我们站到了一间房子的前面。这房子外表上看起来和这里的其他房子没什么不同——管道,金属,嗡嗡作响的蒸汽机。唯一的不同,就是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书:报名处。
一股子新生入学的即视感。
波米上前敲了敲铁门,无人应答。他深吸一口气,把右手放在了门上,作抚摸状。白嫩的小手和粗粝的铁门形成了神奇的视觉配合。
正当我奇怪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肩膀一动。
然后用力一推。
然后这间五米多高的房子,随着他的动作,隆隆倒塌了……
为了确保我的确没有看错,我揉了揉眼睛抬头再看。
一地砖瓦管道电线。废墟里似乎还有只手伸了出来……
我仿佛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围观我们……
暴力女侠什么的,果然不是我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