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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田没能找到幼微,等到她终于停止下来,街道上已是深夜……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令人怀疑她是否会立即倒下。
她仰头望天,这种孤独无助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可她并不想回家,因为家只是个空荡、脏乱的匣子,妈妈们每个月都会给她寄钱,但她们始终没有回来看过她,她明白了自己再怎么打扫、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人会看到啊……
秋田走到了一个老旧的电灯下,靠着电灯杆,她流出的汗已经被风吹干,内衣贴紧了身体黏腻腻的,而脸上是难受的干涩,她流过泪。
零星路过的行人奇怪地看向这个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呆的女孩,但他们不会停下脚步,秋田想就这样一直站着就好了,那昏暗橘红的灯光竟渐渐给予了她温暖的感觉……
直到一个老奶奶路过,她怀里抱着一只小狗,小狗的胳膊绑上了绷带,看样子是刚从宠物医院出来,她也注意到了秋田,随即走到了秋田的身边。
秋田此时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声狗叫惊醒了她,她猛然睁开眼,面露紧张地看向前方,前面真的有只小狗,正睁大着黑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秋田一愣,小狗扑出上半身,竟然伸出舌头舔在了秋田的脸上。
“呼呼~布丁它喜欢你呢,小姑娘。”苍老却活力十足的声音传来,秋田抬头,看见了那张慈眉善目的脸,是位不知名的老奶奶,那只小狗便是从她的怀里扑出来的。
秋田握住那只名为布丁的小狗的前肢,她沉默着望着小狗没说话。
“天都这么晚了,小姑娘你怎么不回家啊?”老奶奶疑惑地问道,布丁也叫了两声,像是在响应主人。
“哎呦!怎么哭了,小姑娘!”老奶奶注意到了秋田脸上的泪痕。
“没……没事。”秋田窘迫起来,她放开小狗,小狗缩了回去,秋田用衣袖迅速地抹了把脸。
老奶奶不依不饶,也对,年轻人只执着于自己与自己的事情,很少会有人去主动关心陌生人,而上了年纪的人才懂得生命的脆弱、生命需要关心与爱。
“小姑娘,这么晚了不回家,还一个人偷偷的哭!”她装出严肃的模样但很快柔和起来:“告诉奶奶吧,是不是家长打了你啊?还是和小伙伴闹了矛盾?有奶奶在,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只要是他们不对,奶奶我帮你!现在这么晚了,奶奶先送你回家吧,恩?好不好。”
秋田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又热了起来,她跑起来!但还没几步,她便回头,两人都沉默了,秋田深深地鞠了个躬。
“……谢谢!谢谢奶奶!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谢谢……”她开始语无伦次,但她知道自己应该感谢这个不知名的老奶奶,在她无助的时候让她知道还有人会关心她,还有人会在乎她……
“谢谢!”
秋田转身,飞快地跑了起来,布丁忽然叫了一声,仿佛在告别……老奶奶抱紧了布丁,缓缓地笑了。
*
秋田没敢再回头,她第一次回头看见了那个老奶奶仍然在原地,满脸欣慰地望着自己,她怕再回头自己会又哭出来,那样……太丢脸了……可即便丢脸,老奶奶也会包容自己吧……
她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家前,秋田的家是一栋普通的二层民居,妈妈们之所以买下这里也完全是因为价格的便宜。
她想进去好好睡一觉,同时祈祷着幼微的姐姐和那个大哥哥能找到幼微,她已经很累了,她也知道自己再怎么在街上寻找也只能是白费力气……
她翻出了钥匙,就着昏暗的路灯,插进了锁孔,很轻松地,锁打开了,于是从这瞬间开始,这个家便是她一个人的防风港,她又将如之前重复过的上千个夜晚一样抱着枕头入睡……
但她没能想到……
门开了,里头漆黑一片,而在她踏入房门的一瞬间,那盏废弃很久的大壁灯亮了起来,两个躲在门后的人影冲了出来。
“小秋田!”其中的一个大叫着扑了过来,半跪在地上抱住了秋田的脖子,是女人的声音,而另一个也是女人,她手捂着脸,小心翼翼地望着秋田。
“妈妈……”秋衣完全呆在了原地,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眼前重复着一个个记忆中早已尘封的画面……
妈妈们争吵了一夜……
自己睡在床上害怕地流着泪……
然后,第二天早上,两个妈妈离开了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个夜晚,秋田其实没有睡着过,她眯着眼缝看着妈妈们在下半夜收拾了很久的行李,然后两人沉默了很久,樱染妈妈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燃烧着的烟灰掉落在地上……
她们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不辞而别,她们以为她们的离开便会令秋田好过一些,笨蛋啊!秋田在乎的一直是你们啊!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为什么要走啊!
这注定不是个感人的重逢——
秋田狠狠地推开了樱染妈妈,明明身体是这样的沉重,可她仿佛不要命地跑了出去,樱染看着自己空出来的怀抱,忽然哭了,紫辛则在这瞬间穿越她,冲出门去,可她没能追上秋田,秋田消失在了第一个转角处。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才回来啊!
明明早点回来就好了啊!
把我丢了这么久……又是忽然有了兴致把扔掉的我捡回来吗……?
记忆的最深处还是浮现出来了啊……
秋田拼命想要遗忘的画面……
【是我们对不起秋田……】
【明明两个人在别人的眼光下过的已经很辛苦了……却还是凭着一时兴起领养了这个孩子……】
烟被掐灭了。
【我们离开吧】是紫辛妈妈的声音……
【秋田能够一个人生活了,我们继续留着只是让她更加讨厌罢了……】
被窝中,秋田的嘴唇颤抖起来,她强忍着……
不要……不要离开我……但她终究没有说出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