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哀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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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狩下午来到学校,便听说了一件事。

高杉枯茗死了。

高杉君是一位让人如沐春风的美男子,据传他出生于商业巨贾的家庭,可他放弃了优渥的生活,独自一人搬出来勤工俭学。他是学生会副会长,若狩曾经听过他的演讲,语调柔和,语气清新,便如每个少女梦中的白衣少年般向你娓娓道来,那天,他一袭白衣。身为男生的若狩也陷入他那纯净的声音之中。他还是篮球队主力,看似瘦弱的身材下隐藏着撩人的肌肉,引起女生们的阵阵尖叫。

他性格也很好,温柔、平易近人、善解人意,在男生中——更不论在女生中都拥有惊人的人气,简直是完美无缺,天生娇子。

可这样的他,死去了,听说他溘逝于樱花飘落的长椅,端坐着的他宛若花中的精灵,或许他就是花中的精灵,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如樱花般绚烂却短暂的人生。

可即便他死去了,他仍能掀起一场名为悲伤的狂潮,席卷他曾拥有的整个世界!

正如现在,整个学校停课,下午将有一场为他举行的哀悼会,在学校的礼堂。

若狩所在的班级正是高杉枯茗生前所在的班级,高二(一)班,他呆在自己座位上不知所措,耳边是沉默或低低的抽泣,他的鼻子也不禁猛地酸起来,无法抑制的,一滴泪涌出发涩的眼眶,在视线中缓缓地落下,晶莹剔透,摔碎在木质的桌面上,视线变得模糊,若狩用力地将头埋进臂弯,伏在桌子上,想要逃离,好难受。

班上的女生昨天还聚在一起讨论着要在毕业时拿到高杉君制服的第二粒纽扣,笑容洋溢、神情羞涩。可今天高杉君已经不在了,在属于他的座位上,一盆白花肃穆纯洁。

高杉君生前是那样的温柔、风度翩翩,最见不到女孩子的哭泣,要是让他知道因为自己让这么多的女孩心碎流泪,他会不会很心痛?

若狩大口呼吸,胸膛随着起伏,他不想陷入……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完全被悲伤的气氛感染了!为什么!心中的自己在发问。高杉和自己明明没有任何交集,干嘛难受到哭出来啊!很奇怪啊!你这个人!是为他惋惜?他已经很幸福了好吗!自己一辈子也做不到让这么多女孩子为自己伤心,这个现充王……爆炸吧!那难道是对生命的敬畏?这个世界每天有成百上千万的生命离开,可自己不照样乐呵呵的活着,在远处默默看着喜欢的女孩就满足的不得了!

恍惚中,那张帅气、遭人嫉妒的面孔浮现在脑海中,剑眉挺翘却不张扬,眼神凌厉而温柔,他笑着,弯起嘴角,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原来那是与他的第一次相遇——

明明话都没说上过,却如同多年的好友,他回眸一笑,盈盈的笑意铺天盖地,遮蔽寒冬般的温暖,相望无言却胜似千言万语。

是否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把他当作亲密的朋友了呢?

若狩无法回答,但他回想起来,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是GAY……

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若狩下意识地抬起头,原来是班长秋织文子,秋织文子在若狩的印象中是个文静努力的粉色头发眼睛娘,也是少数几个不爱慕高杉君的女孩子之一。可若狩此时分明瞧见了那黑框大眼镜下红肿的双眼。

原来不是不喜欢,是没有勇气接近啊。

若狩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该走了,去参加高杉君……”她努力维持的平和语气还是崩坏了,秋织文子说不下去了,扭头走开。

若狩明白的,哀悼会要开始了。不知不觉,班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若狩理了理乱掉的头发,看向教室外的天空,犹豫了一下,走了出去。

天空乌云密布,应景得阴沉。

礼堂在学院的正东方,是一座大型馆场似的建造,有着豪华的玻璃穹顶,巨大的十字架立在顶部,直挺着迎接风雨。这座学院的前身是天主教传道士开办的传教学堂,后来以一个小教堂为中心,范围逐渐地扩大到如今覆盖大片土地的高等学院,天主教的信仰也一直保留到现在,在路上时常能看见虔诚的修女和牧师。星期日会有自发的学生来此做弥撒,平时有重大事件时,学校也会将此地辟为发布消息的地方,召集全体学生参与。

若狩跟在班长的后面,班长始终低着头,零星的学生从各个教室走出来,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又细又冷的雨扎了下来,使那份悲伤更加清澈。

礼堂很宽敞,但在今天却显得有些拥挤,因为是不限制人员的哀悼会,有许多学校外的人也赶了过来,大多都是女性。可谁也升不起说高杉枯茗是花花公子的想法。

若狩找到自己的班级,突然感到一份安心,坦然落座。

哀悼会在一片盛大的乐章中开始了。低沉而婉转不决的旋律萦绕在所有人心中,不由得掀起新一轮低低的哭泣。

乐章由低沉婉转转而宛如像愤怒的生者哭诉不公,慢慢的低吟远去,勃勃的生气开始绽放,宛如樱花落后又开,不变的是绚烂的美丽。

乐章结束,会场只剩下了稀疏的叹息。

大家抹干了眼泪,来这里追悼她们的王子,她们明白,高杉君是不允许自己的花儿们枯萎的,自己要更加的努力变得美丽啊!

校长缓步走向台上进行致辞,言辞深切委婉,引人向上:“……就让我们感谢高杉君吧!是他让我们领会了樱花那风华绝代的美!”致辞结束,校长走下台,会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要上场发言的是学生会的会长。

“听说学生会会长是高杉君的未婚妻。”

旁边男生的话语使若狩抬起头来,学生会长樱秋绘雪,校园里有名的冰山美人。她今天着一袭黑色蕾丝礼裙,胸口微露,丰满呼之欲出,黑色过膝袜装点修长的小腿,小巧精致的黑色礼鞋,与白皙的肌肤和白金旖旎的长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比以往的她更加美丽动人,吸引了台下所有男生的目光。

樱秋绘雪脸上不仅看不出悲喜,反而更加冰冷,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高杉枯茗,他没有死。”她一字一顿,宛若拔出封喉的利刃。原定她将以高杉君的红颜身份缅怀高杉君的曾经,赞扬他高尚的人格魅力。

可她说:高杉枯茗,他没有死。

沉默的会场被点燃,人们躁动。或许高杉君真的没有死!愿他死去的消息是上帝的一个玩笑!大家翘首以盼,希望作为高杉君的未婚妻的樱秋绘雪能给出个满意的答复。

可接着她说:“高杉从来不是一个君子,他就是一个卑鄙小人!”话到最后,语调变得尖锐,像是受伤的兽最后的搏击,姣好的面孔也因为巨大的压抑而变形。

本就没有停息的躁动更加激烈起来,甚至有不少女生愤怒地对樱秋绘雪施以恶毒的咒骂。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在胡言乱语什么!这种女人怎么可能是高杉君的未婚妻!

可樱秋绘雪完全不理会这一切,如同想到了什么一样,咬着唇微微蹙眉,是一副痛苦的表情啊,她再也受不了了,不是因为这些女生的咒骂。

她跑下了台,跑进了黑暗里消失不见。

若狩有一瞬间地失神,他分明听见了虚空中传来的叹息。

过了一会,躁动的哀悼会场终于稳定了下来。打圆场的是德高望重的惠里禾香女士,她曾结果两次婚,丈夫皆先亡故,后来,她便成为了虔诚的天主教信徒,在十几年间不断的帮助他人,积累了大量的声望。

她慈祥地说:“我理解失去挚爱的感受,仿佛心脏都被掏空了,却又震动着痛,哭泣只是一时的,是无奈的,在那之后,我们甚至会麻木到冰冷,觉得幸福全都远离了,在悲伤中变得坚硬无比、冷酷无比,那样的我们会难受地干出很多不可理喻的事。”她看了一眼樱秋绘雪离开的方向,接着面对所有到场的人,微微叹气。

“那样的我们,需要的是你们的宽容和安慰啊!愿主保佑迷途的魂灵。”她静默着将手放在心脏处。魂灵可能同时包含绘雪和高杉两人。

平静下来的人们反思刚才失态的自己,低下头又一次鼓起了掌。不到一会,哀悼会重开,这个小插曲仿佛从未发生过,秩序再次恢复了。

若狩在所有人中是那样的普通,他与高杉也没什么密切的关系,使他觉得自己只是个看客,没有融入进去,也没有自己的情感表达。他不禁感到无聊,想要睡觉。那份悲伤虽未消逝却已不再强烈。

默哀开始,若狩趁着默哀,撑着脑袋,双手遮住双眼,开始小憩。别人也不会去打扰他,只当他默哀得深沉。

可在此时,那扇被关闭的大门却再度打开。

若狩本能的抬起头将目光集中过去。

那是,高杉君?


PS:对了,要说一句关于角色的姓名问题,希望不要因为角色出现日文名引起读者的不愉快,我仅仅是按个人喜好自由取名,不仅有日文名当然也有中文名和英法俄意美......(省略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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