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单刀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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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起,可视对话框内,高莫看到老朋友陈达夫的身影,说实话,对于这个朋友,他并不是十分欢迎。自从高莫十几年前退出公司后,两人的交集不多,只是逢年过节还有些礼尚往来,私交渐渐淡漠。不得不说,龙潭山古墓事件,给二人的生活都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午后的书房内光景闲雅,书架之间,两人隔着老式的楠木茶几对坐,高莫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沏一壶茶是待客之道,至于燃香对弈,他是没心情伺候。

陈达夫奉命而来,始终算计着如何开口,寒暄数语后,见了老上级高莫锋锐的眼神,恍然觉得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他的观察,只好霸王硬上弓。

可还没等他开口,高莫却说:“达夫啊,你了解我的脾气,有话直说。”

陈达夫咽了口唾沫,“这……诶,高哥,我真是难以启齿啊。最近公司的状况不是很好,我……”

见他吞吞吐吐,高莫有些按捺不住,“是不是有什么新项目,找我商量?”

“是,确实。呃——侄子在家吗?”陈达夫略显局促。

高莫用手扶了扶额头,他多年研习中庸之道,算是克制情绪的高手,“他两天没回家了。达夫,你说人情有多重?”

陈达夫听出弦外之音,却故作平静,“你说过,人情如山重,这人情也如纸薄。不过高哥,我今天登门拜访,确实要和你说一件事……”

“我明白。”

陈达夫看着高莫冰冷的脸色,这三个字平易近人,却仿佛已下了逐客令,但他开弓没有回头箭,硬着头皮说:“我和你实话说了吧。公司有一份新拟定的计划,叫‘风神之子’,您放心,现在都走正常的合法程序,只需要提供一些资料和……和体液样本,必要时才需要孩子亲自来配合工作,我保证!绝不会有半点伤害!也绝对保密。而且借着这个机会,我们或许能找到当年那起事件的原因!”

听了陈达夫陈述罪状,高莫放下茶碗,轻声说:“有两句话我今天总算读懂了,品茶当心烫嘴,交人……最怕伤心。”

陈达夫急忙说:“高哥,这么多年了,兄弟我绝不是见钱忘义的人!公司对这份计划早有评估,如今更是当做……”

“就像当年那根杀人无形的救命稻草!”高莫单刀直入。

陈达夫想起龙潭山古墓的可怖经历,一时间无言以对。

高莫缓了缓情绪,“你回去告诉明峰,我当年比他还要精力旺盛,心比天高,可沉下心来想一想,这世界上比功名利益大的事,有很多。小童是不会参加什么项目的,如果他非要追究自己的身世,我会倾尽所有!你回去吧,咱们兄弟的情谊,别断了。”

陈达夫接过高莫递来的一本《瓦尔登湖》,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座,沉声说:“无论怎样,你都是我最敬佩的兄长。有些事不是个人能左右的,U1和许多西方机构都有合作,他们还有更大的计划,也许小童身上的谜,真能解开。”

高莫的面色沉静如水,但不可否认,对于陈达夫最后这句话,他的确有些动心了,业界出身的他深知每一家和欧美官方有染的公司,都掌握着大量不为人知的秘密,凭借自己的能力,是无法和他们抗衡的,也许借助他们的力量,这并非坏事。

从图书馆借书出来,高云童有些想家了,他戴上连衣帽,日影西垂,正是回家的好时候。他沿着街角快速行走,心中不无忐忑,因为他还不清楚,自己对吴迪的“暴力行为”够不上一起刑事案件,经过简单的调解,当事人也决定不予追究,或者说不敢追究,所以高莫爽快地赔偿医疗费用后,双方大事化小。

陈达夫正好从院门出来,和高云童迎面撞上,高云童对闲杂人等向来漠不关心,闪身一让,继续进门。陈达夫却如撞见了头彩,他眼前一亮,停下脚步,“你是小童?都长这么高了?”

高云童置若罔闻,径直朝屋中走去。陈达夫急忙进入正题,“我能帮你!”

高云童脚步稍顿,正这时,楼上窗口的高莫说:“小童,进来。”

陈达夫不再逗留,摇了摇头,快步走开。不过做为信使,此时的他已经如释重负,起码完成了老板下达的任务,还顺便在茶几下面的角落里安放了微型窃听装置,因此书房内的每一句话,远在公司办公桌前的明峰都听得一清二楚。

书房中的气氛比图书馆要惬意几分,然而在高莫对面,高云童却如坐针毡,他心中五味杂陈,一路上明明想好了许多话,这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高莫为他斟了一碗茶,“每个男孩子都有突然长大的一天,小童,我虽然不鼓励你打架,但做为男子汉,有些屈辱是不该承受的。”

高云童微微点头,“大伯,我们什么时候去中国?”

“应该10月份,更早也说不定。对了,这两天有没有陌生人找你?”

高云童稍作迟疑,终于选择了摇头。

高莫颔首微笑,“然后呢,你没什么想对我说么?比如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这些——不可思议的能力?”

“今年生日之后,三个月前。”高云童思前想后,终于决定开口,“我从小就做那个怪梦,直到那天,我在梦中终于触碰到那些……发光的东西,那感就像找到了……”

“什么?”

“家人。家。”

“是你父母吗?”高莫的神色略显惊讶。

“我不知道。”

“那你还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这段记忆对高云童来说历久弥新,他甚至不用回忆,“我不知道接触的是什么,但那一瞬间,我感觉身体被强大的电流激活,每一个关节,甚至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到,然后思维中就出现一连串的数字,还有各种图形,他们试图告诉我一些信息,可我想不通,但那的确是我感觉最快乐的时刻!”

高莫神色一怔,看着略显激动的侄子,沉声说:“你知道大伯当年的职业,我亲自采访过很多声称接触过地外文明的人,有些人的口述,和你的情况很相似。”

“大伯,那我真是……”

高莫摆手说:“这不能妄下定论。”他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高云童的肩膀,“无论生活是平凡枯燥,还是充满奇遇,你都要学会泰然处之。给大伯展示一下你的神奇之处,我并不认为这是件坏事。”

高云童目光一沉,看到身前的一整套茶具,凝视其中最小号的紫砂茶杯,沉心静气,思维仿佛与身周的气流联接沟通,意念所及,数秒钟过后,那茶杯竟微微颤动起来。

高莫虽早有预料,但眼见为实,依旧不免惊讶。他微微退后,见那只茶杯左摇右晃,终于缓缓漂浮起来,却在半空中抖动不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托起,而那只手孱弱无力,杯子摇摇欲坠,或者说渐渐失控。

“好了好了,放下它!”高莫正要伸手接过杯子,然而高云童目光一转,茶杯竟随之飞速运动,就像网球顶尖选手全力打出的一颗发球,以超过200公里的时速猛然撞在墙壁上,剧烈的撞击声令高莫身子一抖,茶杯应声化为齑粉。

高云童双眼充血,头痛欲裂,他捂住耳朵,忽然倒在茶几上,两只手臂竟已粗壮了一圈有余,瞬间将衣袖撑破,靛蓝色的皮肤坦露出来,布满一条条醒目的青筋,活像一只被无形枷锁桎梏的雄狮。

高莫急忙起身,虽然担忧之极,却不敢靠近分寸。正这时,书房的门砰然打开,高媛快步走了进来,她正要询问,可见了此情此景,刹那间目瞪口呆,忍不住喊道:“小童!”

这声呼喊将高云童唤醒,他转过身目光如电,思维意识已不受控制,一股怒火冲破理智,站起身恶狠狠地向高媛咆哮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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