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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小童!”
米兰的呼喊声将高云童唤醒,她双手颤抖,抓紧高云童的手臂,只怕他再次发力。
高云童苏醒过来,对吴迪说:“我可以杀了你,如果你敢再说一句废话!”
蜷缩在课桌下的吴迪狼狈不堪,他强忍伤痛,不敢呻吟,甚至不敢答应。这时,楼道内的喧闹声打破了高云童内心的宁静,他意识飞转,得知几名老师和安保人员正快速朝这里赶来,显然他又将成为整个学校的焦点,而更令他不安的是,伯父高莫的身体信号也正向这里靠近。
他自然记得早晨对伯父的承诺,想不到口血未干,盟约即废,刚刚回校就制造了这样一起事件,也许逃避才是最好的办法。他转身对米兰说:“我得先走了,等我伯父进来,你告诉他事情的经过,我没有错!”
米兰松开高云童的手,乞求说:“我知道你没错,留下来和他们解释,所有人都会为你作证的。”
高云童稍作犹豫,“我不想被他们看到。”
米兰勉强接受这个理由,见高云童转身走向窗口,她心中五味杂陈,连忙说:“你小心点,想通了就回家,或者打电话给我。”
高云童转过身,送上一个专属于米兰的微笑,随后将连衣帽戴回头顶,推开玻璃窗,轻轻呼吸一口,看着楼下越聚越多的人,深知事不宜迟,发力一跃,纵身而下。
二楼的高度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他修长的双腿仿佛具有无限弹力,在越发熟练掌握与生俱来的超能力后,他的行动简直可以和武侠小说中飞檐走壁的侠客媲美,而他清楚地感觉到,这只不过是个起点。
一片惊呼声中,从天而降的高云童快步走向校门,他尽量控制自己的速度,即便如此,大步流星的他依旧显得与众不同。与此同时,高莫在校长、老师、安保人员的陪伴下,快步走进教室,见到这满地狼藉的场景,高莫的脸色惶恐而复杂,他心中默默念道:“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这一刻,一千个想法掠过他的脑海,而最为清晰的是远在中国的龙潭山古墓,还有埋葬心底多年的对高铭夫妇的歉疚。他顾不得旁人的议论,大步跑到窗口,向远处高喊:“小童!你快回来啊!大伯不怪你!”
逃出校园的高云童仿佛卸下了与生俱来的桎梏,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畏惧现实的逃避,还是直面世界的勇敢,但他已经做出选择,逃离所有人的视线,不再感到来自任何方面的压力,直到为自己的释然而感到荣幸。
“我自由了!我不记得这是我来这个世界的多少天,然而这一刻我已成年,再也不是一个需要你们保护的孩子。”
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新中市的大街小巷,连衣帽下依旧是青蓝色的皮肤,但心情已截然不同。他明显感觉到风在身旁流淌,随着时空慢慢徜徉,那种每秒3米的风柔和而清爽,尽管是冬日,但他完全感觉不到冷热变化,只有前所未有的融入自然的安全感,那种自由曾经离他很远,很远很远,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只属于这里,只属于风。
下午时分,他来到图书馆,选择到古文献阅览室,直觉告诉他,这里有他想找的答案,关于身世的答案。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想要探究答案的冲动,也许今天吴迪的话的确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加上在“超自然力”网站中,他也看到过许多关于外星文明的说法,或许那些并不是虚妄之谈。
不知不觉,他或许已到了自愿读书的年纪,很快从图书架上找到了几本书,一本《山海经》,一本《淮南子》,来自他遥远母国的神话传说,另一本是关于外星文明的探索书籍,看似毫无关联,可直觉依旧在告诉他,他应该选择这类的书籍,谁知道呢。
对于《山海经》来说,高云童慕名已久,因为他在网站中看到了很多关于这本古籍的假说版本,可翻开之后,见到里面出现各种光怪陆离的记载,加之文字晦涩难懂,经常是读了一段就要翻页去看注解,至于层出不穷的长着一只眼、六只脚、八个脑袋的怪物,那真是天方夜谭,无从考究,直看得他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他放下书,热情打消了一半,连《淮南子》也懒得拿起,索性拿起另一本科普书籍,才翻开几页,恍然看到各国官方关于外星文明的解密调查档案,这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兴趣。图册中包含埃及和玛雅文明的金字塔,帕伦克和卢克索城的神秘遗址,甚至南极洲和喜马拉雅山脉不为人知的古迹,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他完全着了迷,发疯似的翻阅着资料,以他过目不忘的本领,享受这顿未解之谜的饕餮盛宴。当他看到一篇名叫“阿肯那顿”的埃及法老相关介绍时,忽然停止了翻阅,原因很简单,他看到了这个奇怪的法老画像中,阿肯那顿的头部是蓝色的。
他冥冥中感觉到,今天愉快的阅读体验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收获,他抚摸着“阿肯那顿”的画像,静坐冥思,意识随着时空转动,忽然在千万个信息中,准确地找到了米兰的身影。
此时的米兰正躺在卧室柔软的床上,听着《天空之城》的弦乐,这是高云童推荐给她的,而她一定不知道,远在几公里外的高云童正用思维缩短了时空界限,竟和她一起聆听着久石让的优美旋律。
“米兰,你能听到我吗?”
米兰一惊,急忙坐起身环顾四周,可屋中除了她,空无一人,然而这明明是高云童的声音,却像是发自内心深处。
“我在尝试和你用思维交流。你能感受到吗?”
米兰不免紧张,她点点头,半信半疑地说:“我听到你了,可我该怎么回答你。”
“很好,这已经回答了。你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资料,他叫阿肯那顿,是一位埃及法老。”
“好,我这就打开电脑。小童……你在家吗?”
“我在市立图书馆。我在查找一些古籍,也许能找到关于我的……”
米兰的电脑读秒开机,打开网页,输入“阿肯那顿”的字样,一边说:“吴迪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校方已经处分他了。”
“他们打算怎样处分我?”
米兰稍显迟疑,“应该是一样的,只是扣学分而已,当然你伯父要支付一些医疗费用。”
米兰打开阿肯那顿的词条检索,“用我读给你听吗?”
“不用,你翻看网页,我都能看到。”
米兰点点头,心中虽然不解,也只好照做,又听高云童说:“我知道你对这种超时空接触很难以置信,说实话,我也是这些天才发现的。和我这样一个‘怪人’做朋友,是不是很忐忑?”
米兰微微一笑,翻看着网页,“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部机器,像是你的扫描仪,我能看到的,你真能看到吗?”
高云童笑了笑,“不信你考我?”
“好,那第五行,第二十一个字,你说给我听。”
“爱。”
搜索网页中显示第五行第二十一个字正是“爱”。两个人隔着时空用思维联络,真正体验到“身遥心迩”这个中国古语的神奇魅力,一阵阵强烈的电波感应传遍全身,高云童和米兰同时静止下来,享受这份无与伦比的默契。
“米兰,继续往下翻。”
米兰用鼠标拖动网页,高云童仿佛隔空取物,一目十行,将网页上的内容刷屏般记录在脑海中。米兰也大体了解了这位埃及法老的故事,更猜到了高云童的意图,劝慰性地说:“其实你不必太在意,我想每个人都想拥有你这样的朋友,多么不可思议啊!”
“我也开始觉得,自己并不是很狼狈,上帝关了一扇门,起码还留给我一扇窗。即使没有吴迪的话,我也早想探究自己的身世。也许我长大了吧,不愿再糊里糊涂的生活。”
米兰点点头,半开玩笑地问:“那你真是外星人吗?”
“我不知道,也许那样更好。你说我有可能和这个埃及法老是同族吗?”
两人默契一笑,米兰说:“这里可没说阿肯那顿是外星人啊,只是说他掌权后建立了对太阳神的唯一崇拜,甚至改变了自己的画像,所以我觉得他不是外星人,他只是见过外星人而已。”
高云童放下书本,仔细盯着阿肯那顿的图像,“可我更认为,他不是改变了自己的画像,他或许就是外星人和人类的……共同产物。”
“你是说……他是外星人和人类的混血儿?”米兰被这种奇思妙想深深打动,她纯净的脑海里想的可不是什么伦理问题,而是浮现出一段凄美的跨越时空星际的爱恋,忍不住说:“那太美了,星际王子和埃及公主!”
高云童开怀一笑,暂时忘却了烦恼,说:“也许是埃及王子和一位来自猎户座星云的蓝皮肤公主,也说不定。”
米兰接着说:“我也觉得挺奇怪,我爸爸的公司就是研究这些奇闻异事的,我从小也有一点了解,埃及法老们大多会对自己歌功颂德,可阿肯那顿留下的东西少之又少,宫殿被毁,史料残缺,难道……”
“什么?”
“难道他真是异族?等他死后,埃及人不想留下被异族统治过的证据,所以毁了他的一切。”
高云童合上书本,“都是猜测而已,想解谜,看来真的很难。”
米兰点点头,“的确很难,你就像一个蓝色的谜。”
两人沉默片刻,高云童谜一样的微笑仿佛传到米兰的心间,令她心潮澎湃。
“天快黑了,你回家吗?”米兰不想让高云童感觉到自己怦然心动的迹象,连忙岔开话题。
高云童叹了口气,“我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我还要看一些有关中国古墓的资料,也许还能找到更多线索。”
“说不定我爸爸的公司可以帮你解决一些问题。”
高云童摇头,“除了你,我现在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答应我,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朋友。”
米兰心头一暖,这句话竟是她二十年来感到最荣耀的褒奖,她努力地点头,仿佛想让几公里外的高云童听到、看到。她的眼眶不觉间湿润起来,就在高云童准备结束思维联结时,她忽然问道:“明天晚上学校组织的化妆舞会,你有同伴吗?我是说……我早上就想问你的。”
“一定没有,你了解我的。其实……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