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了，我没按。”厉明合上金属铅笔对着捂着眼睛手忙脚乱冲出车内的老冯说。
“别TM这种开玩笑，你有一百多年记忆消完了一百一十六还剩几年，我的主观时间只有七十年，消完就变成白痴了！”
老冯站在车外用食指隔空点着厉明的脸，像他这种半退休人员，是有普通生活的。与正常人有长期接触，甚至还有老婆孩子，不像厉明这种特工完全无牵无挂，还经过改造基本隔绝了和一般世界的联系。
“好吧，对不起。”厉明转过脸对老冯这个对自己帮助很多的前辈说道。“回头跟替我跟嫂子问声好。”
厉明看了看车外，这里是在一个公交总站，周围拉起了高高的帷幕，数个打扮成公务人员的管理局特工在对出事的公交车进行处理。
“我这有盒三百多年后的香烟，你要不要尝尝鲜？”厉明对老冯使了个眼色。
“出来吧。”老冯长叹一口气，关上了车门，与身边的特工交谈了几句与厉明走出了帷幕。
初秋的天气还是很热，厉明脱下了皮衣跟着老冯走到了站外一处树荫下。
“说是三百多年后，其实那时候已经全面禁烟了，这东西就是一些个学生们自己做的，不用太在意它的质量。”
厉明拿出一个粗糙的纸包，递给老冯一根没有烟哨的香烟。酝酿着接下来该怎么说。
“有什么就说吧，地勤人员不负责监督高级特工，那是总局的事。”
“嗯，我得去一趟总局，除了你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厉明谨慎的说。
“你提交一个申请直接去分局传送不就行了么，你的级别应该很好通过的。难道……”
“对，出了点大事，分局也不靠谱。时空已经改变了这次的事故太大，而且已经三天了，在来之前我遇到的人也很有可能受到了影响。按我的主观来讲，发觉异常最少是10天前，按新传播定律，一天就是一千年单位的时空重构，而且影响到了管理局本身，不光从发生点以后的会受影响，之前的也会。我们的管理局分局最早只在公元前数百年设立，已经不行了，通过被改变的通常传送门只会传送到被改变过的总局。在时空已经被彻底改变了的地方是无法到达未被改变的地方的，所以即使有更远的地方也不行。比我们以前处理的因果混乱的时间要深深好几个层次。”这次的事件就好像一个学校的建筑图纸变成了一个小区，而因果的混乱只不过是家具的颜色不同。
而像我们这样的特工接受过改造受到时空力场的保护，与总局所处的时空同在，而当前的时空无论如何改变都无法影响我们的因果，除非总局本身受到影响。
“只有用最后手段，和总局同一级别的那个密道，那个密道上的数字是多少。”
“3344，我上个月看过一次，跟你加入的时候一样。”
“废话，如果那个数字变了，他变成了什么你都会以为它从开始就是那样，不过还好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密道和特工一样也是和总局绑定在一起的，说明总局确实没有受到波及。我们走吧，先别汇报这件事等我走了再说。”厉明说到，现在时空的混乱才刚刚开始，因为有总局作为稳定器存在，才不至于产生瞬间连锁反应[注1]。现在因果的混乱将会慢慢侵蚀时间，直到波及到总局所在的地方，到那时时间的波动会回荡在整个世界，进一步破坏，从原点[注2]开始所有可能性重新随机，到那时不只是历史会发生改变，到时候人类这个物种是否会诞生都是未知数。
“你的级别比地勤老总还高，听你的。”
老冯把他那辆型号老旧但十分干净的桑塔纳开了出来。
“上面发给你的工资够你买新车了吧，怎么还开这个。”
“唉，谁叫我现在的公开身份只是一个推销员呢，那时候还是用这个救回了现在的你嫂子，有感情了。”
老冯坐在驾驶位手伸出窗外拍了拍车门，三十多岁的脸上流漏出怀念的表情。
“看着是旧，但是里面你老哥我都改过了，比市面上的车都结实安全，这也算是一点退休福利，上车吧。”
“这倒是头回听说还有这种福利，小心不要暴露给一般人。”
公交总站的位置比较偏僻临近高速路，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开到了目的地。作为最终手段的密道是总局早期设置的装置，每隔一百多公里一个遍布地球，横跨所有智人出现以后的可能性和时间线。
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老冯在高速公路的紧急车道停了车“到了”老冯确认了一下电子地图，高速公路外是几座荒山，山坳里有零星的人家和稻田，这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老冯开了跳灯，下车支好了紧急停车的警示标志。
“这里离那个地方很近应该在认知干扰范围内，不用那么麻烦，没人会来查你的车。”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被干扰的人万一神情恍惚撞上来怎么办。”
因为刚才一路上老冯给厉明讲了他和他老婆的过往，厉明知道这辆车确实挺有纪念意义的。
老冯本身是一个明末清初出生的人，这辆车通过时空旅行来到到几百年后接触的第一辆车。
当年他就是开着这辆车执行了无数任务，后来一次任务中为了救一个本该死于车祸的女孩而违反了管理局的规定，还跟肇事车撞在一起落了个半毁，人也差点没命。
不过这都是厉明从当前时间线脱离加入管理局以后的事了，因为厉明不能在当前时间线继续停留，所以他和老冯除了引导他加入管理局那段时间之外当面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说起来也是管理局的一个传奇，现役特工犯这种错通常会被消除记忆送回原时间线，而该发生的事故依然会发生。不过听说是大老板的意思，所以当时只是被贬职，勒令消除因为因果被改变出现的一切问题，在已知的历史中管理局会对违反规定的成员法外开恩仅此一例。
“走吧，就在前面山上的半山腰。”
老冯从后备箱拿出一个柴刀递给我，用来砍条路出来，说是荒山但并不是个光秃秃的土疙瘩，因为认知干扰这里也没人会来，导致灌木和杂草完全没有限制的生长没个能走的路，而且这山还比较陡。
“嗯”厉明拿上两尺长前重后轻的柴刀跟着那位传奇人物上了山，山不高路也不太长，半个小时就到地方了，山上一个稍微平坦点的平台。方圆十米的范围内没有树，地上只有些落叶和杂草，两个人都脱下了外套，找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衬衣和裤子上添了许多划痕和绿色的树汁。
出现在喘着粗气的两人面前的是一块嵌进山里的大石头，上面有四个歪歪扭扭很像是自然生成的数字，但并没有看到有入口存在的痕迹。
“3344，就是这了。”厉明扶着石头说，从胳膊上腕表形状的终端输入自己的身份代码，拉出把头调到十点十分，同时摁着把头一边的a和另一边的c两个按钮，手表亮了起来。厉明拿着手表贴近石头，接近手表的石头上出现慢慢变得透明的部分，一分钟左右一个黑漆漆的砖石走廊出现在石头里面，手表上的光也熄灭了。
“那么，再见了老冯哥。”
“什么老冯哥，你实际年龄比我还大，我得喊你哥哥。”老冯坐在旁边的一块碎石上说。
“那些时间不值一提，那不叫生活，机械式的多活动几十年算得了什么。”
“行啊小子，这一百多年没白过，变得文绉绉的，在我眼里你我才两年没见你的变化就这么大，想想可真是吓人啊。就这样吧，你去总部把事情解决完了，我们可就是两条时间线上的人了，但是也别忘了有机会回来看看我，不管是哪条时间线上我都欢迎。也不知道当初带你进来是不是好事。”
“不管是不是好事，也已经过去了，谢谢你没闪我那一下，知道这么多东西，多活了一百多年还是有收获的。当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也接触不到。”
“当个普通人挺好的，我老婆你还没见过吧，比我出生那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千金漂亮的多，你一定得回来看看。你要不是出这事，也想退役了跟今天那个画画的小姑娘在一起吧。”
厉明笑了笑，这都猜到了。其实老冯的个人情况他完全了解，作为一个高级人员查看其它人的资料还是很容易的，而且时间又漫长的用不完，那个小了老冯十几岁（肉体年龄）的老婆是学表演的后来还成了明星，当然很漂亮，现在先不告诉他了。
“嗯，就到这儿吧，我一定回来。”
注1：瞬间连锁反应是指，在一般时间的中，出现偶然的穿越者时，他对时间的改变将瞬间产生结果。就像一串倒下第一个后面瞬间全部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没有任何延迟。
注2：原点是指时间管理局建立的时间点，也是总局所处的时间，具体后文会有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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