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家庭并没有让李宇哲比以前过的更快乐,相反的,李宇哲不敢和这对夫妇表现得太过亲密。
大家都说,李宇哲是一个不幸的人,他的不幸,会把霉运传染给周围的人。
但是在这个家庭里生活了一年的时间,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幸的事。
渐渐的,李宇哲觉得那根本就是别人的危言耸听。
这世上,哪有生来就不幸的人,只不过自己是在特定的时间里,很不巧的遇见了那些让人伤心的事。
三月二十六号那天,是李春林的生日。
这个养父对李宇哲很好,尽管一年来李宇哲表现得对他并不亲热,但那不重要,他们相信,李宇哲只是还不习惯这个新家,总有一天李宇哲会真正接纳他们。
“这个送给你。”
李宇哲拿出一件球衣。
那是李春林很喜欢的一支球队。
李春林十分惊喜。
“爸爸。”
那天晚上,李春林喝了很多酒,一整晚他都笑得合不拢嘴,好像比中了彩票还要让他兴奋,因为李宇哲终于肯叫自己爸爸了。
看着李春林开心地样子,李宇哲也笑了。
原来,被人在乎的感觉这么好。
嗯,去他妈的命运。
从那以后,这个家庭多了很多笑声,但是一个月后,李春林的公司就开始走下坡路,仅仅半年的时间,资产比过去缩水了将近一半。
但是李春林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仅仅只是开始,尽管他一直安慰李宇哲,其实这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整个世界经济大环境不好。
又是一年的春天,李宇哲十六岁。
李宇哲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李春林原本还在外地出差,但是为了赶回来给李宇哲过生日,他坐上了一辆晚点的末班大巴车。
大巴车在高速上快速行驶的时候发生了车祸,一车人没有一个生还。
接到李春林死讯的时候,陈文彤还和李宇哲在家里唱生日歌。
李宇哲永远不会忘记,李春林死的时候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张黑胶唱片。
那是李宇哲最喜欢的歌手,这种黑胶唱片很难买到,价格贵,并且限量发行。
“你就是个扫把星,你为什么这么倒霉。”
“宇哲,这和你没有关系,不要把所有责任都算到自己头上。”
李宇哲叹了一口气,把那张唱片放进抽屉。
“我不喜欢这个歌手了。”
而陈文彤只能无奈,尽管她觉得,丈夫的死真的不能怪到李宇哲头上,尽管她很伤心。
这一年李宇哲读高一,这本该是最美好的年纪。男生女生开始约会,训导主任频繁地出入校园里一个个角落,只要抓到一对情侣偷偷做那种没羞没臊的事情就好像是一件居功至伟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都好像和李宇哲没有什么关系。
“哪有什么命中注定的事情啊,你肯定是想多了,那些悲剧的发生都和你没有关系。”
女孩看着李宇哲一阵脸红,偷偷在他抽屉里塞进一瓶汽水。
“话是这么说,但你不觉得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巧合了吗,很多人都说我是个丧门星。”
“别想那么多了,对了,新生入学晚会的节目你参加吗。”
女孩很期待的看着李宇哲的眼睛,她知道李宇哲的歌声很好听。
那是高中入学军训上,李宇哲表演过吉他独唱。
一点点忧郁的气质,加上他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简直就是这个年纪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应该参加吧,王老师找过我,班里会组织一个节目。”
“嗯,很期待你的表演。”
放学后李宇哲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爬到家里楼顶,看着这座城市尽头的夕阳缓缓落下。他伸出手指比划出一把枪的手势,朝着远方那轮落日“啪”地开枪,然后想象着夕阳被他一枪击中,瞬间落下地平线,月亮升起,又是一个夜晚。
但是通常大多数时候他是在发呆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这样的时间过得很快。不和任何人接触,不和任何人说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新生入学晚会很快就来临,这一天大家都不用上晚自习,每个班的同学都搬起椅子匆匆赶到学校大操场,按班级有序的坐在一起,乱哄哄地等待晚会的开始。
晚会的开头依旧是校领导无聊的致辞,三句话能拆成三十句来说,直到那个有些秃顶的校长终于念完那又臭又长的发言稿,新生入学晚会终于开始。
李宇哲班级的节目排在倒数第三个。
这个节目他们花了一周时间彩排,主唱是李宇哲,有十多个同学为他伴舞,舞台的中间,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就是最耀眼的星星。
李宇哲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仿佛被全世界注视着,仿佛这样自己就可以不再孤单。
直到曲子进入最后的高潮,台下突然传来惊呼声,好像海啸一般将李宇哲淹没,整个舞台上,只剩下他惊讶地表情。
舞台顶上的横梁突然塌了,灯罩、幕布等等东西散落一地,而那些伴舞的同学被埋在幕布下面,好多都受了伤。
“为什么会这样?”
走在回家路上的李宇哲一遍遍敲着自己的脑袋,头顶是点点星光一闪一闪,好像在嘲笑着这个倒霉的孩子。
“你不要想那么多啦,这种意外事件又不是你能控制的,真要追究责任,那也是学校的事情呀。”
女孩和李宇哲一起回家,他们的家就相隔两条街道。
在女孩看来今晚的事情和李宇哲没有一点关系,又不是李宇哲把舞台给拆掉的。
“诺,这个给你。”
在分别的时候,女孩往李宇哲的怀里塞了一封信。
“现在不能偷看哟,要回家才能看。”
女孩红着脸,朝李宇哲吐了吐舌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家的方向。
看着女孩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李宇哲有些吃惊,因为他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女孩的一封表白信。
其实他心里对女孩也是有好感的,但是他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她的感情。
第二天李宇哲在学校里并没有看到女孩的影子,就在他奇怪的时候,班主任带来一个噩耗,女孩死了。就在回家的路上,街道一旁的墙突然倒塌,而当天晚上那里的路灯突然坏了,女孩没有躲过这场灾难,被埋在了墙体倒塌的废墟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宇哲当场就红了眼睛。
他从书包里拿出那封已经拆开的信,信封上还写着女孩的名字:许心怡。
“你真的不该再对谁产生好感,所有和你有关的人,都会被厄运缠身,虽然这看上去都和你没有关系,但是命运一次次地警告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李宇哲滴下两行泪,落在信封上,将女孩的名字打湿。
“对不起……”
第三节数学课下课的时候,李宇哲接到一个电话,是妈妈的一个好朋友打来的电话:
“喂?是宇哲吗?我是你妈妈的朋友王医生,其实有一件事你妈妈一直瞒着你,但是我觉得现在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个月以前,你妈妈被检查出癌症,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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