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遇到“妖怪”啦

起风了,明月从一片淡淡的彩云中露了出来,起伏的山岭陷入一片朦胧的月华之中,给人一种幽深空灵的静谧。仰头向后方的山颠看去,点点的灯火早已经融入星光之中,只能在视野中隐隐分辨出乾坤御剑塔在星空为背景的苍穹下勾勒出的古朴轮廓。

我背负长剑,右手提着灯笼,在初春仍然有些寒意的山风和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夜枭的嘶鸣中,不禁缩了缩脖子。

“大师兄——!大师兄——!” “师兄~~!兄~~!”

我扯开嗓门,想要通过大声呼唤来给自己壮壮胆子。可是没想到这山野间的回音反倒惹起了山中居民的一片闹腾:一群被惊飞的宿鸟、一阵回应的狼嚎、甚至我还隐约听到野猪被吵醒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这死酒鬼跑哪去了!?”我一屁股坐到路旁的岩石上,望着这半山腰垭口旁一道斜向山梁上的树林发呆。

我实在不敢独自进到那一片黑压压的林子中去。可恶的大师兄,这个时候竟然无影无踪了!

唉!今天,我又被师父责骂了,都怪三师兄许树致这个长舌鬼,他竟然把我带回一只受伤貂鼠的事告诉了师父!

哼,我看他口舌的长度与赤燕县城中的媒婆宋九姨有得一拼了,都还没吃完晚饭他那张大嘴就把事情给抖了出去。

更可恶的是,他还和几个师兄一边扒着饭一边躲在师父书房的门外,听师父怎么骂我,竟美其名曰:为我掠阵!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其实还有个更可恶的家伙,半年前我捡了一只受伤的猴子回来,没想到那只泼猴,那只死猴子竟把“朝霞剑院”闹了个天翻地覆,最让人抓狂的是这只不知死活的烂猴子把我师姐从江南买回来的胭脂抹了一脸,害得师姐半个月也没理我。从此以后,我再想带些猫猫狗狗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这次虽然心存侥幸之心,却也早做好了被发现挨骂的准备。

不过师父骂完我之后,却一脸凝重地看着这只貂鼠脖子上的铃铛,又让我拆开纱布检查了这貂鼠背上的伤口,反倒问起我当时的情况来。

这貂鼠本是我今天中午和大师兄练剑路过这片林子休息时捡到的。当时大师兄找了块舒服的所在拿出前几天偷偷下山买的酒喝,而我则一个人在林子里面晃悠看能不能捉只小松鸦回去养着教它说话,结果却意外发现了一溜血迹,并顺着血迹发现灌木下伏着的一只黄鼠狼。当时它后背中了一只小铁镖,浑身是血,已经气息微弱,见到我也不过呲了呲牙。恰巧大师兄嫌麻烦而让我背着的背囊中有一些疗伤用品。我赤燕在治疗外创方面颇有心得,秦师叔炼制的紫花续肌散,外敷内服,是治疗外伤的良药,背囊中刚好有一瓶。

我取出各种用具,俨然一副外科大夫的架势,为它拔去铁镖,处理伤口,涂服药膏,搞了大半个下午。没想到,此黄鼠狼才将养不到半日,竟然能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好不乖巧。这才收拾东西,忐忑地去叫醒还在呼呼大睡的大师兄。

大师兄也不是那种讨厌小动物的人,也乐得和我约定只要我不泄露他喝酒偷懒,他就不向师父告发我又乱捡小动物。并且告诉我这哪是什么黄鼠狼,而是东北一种珍贵的动物叫做紫貂,连皇帝都用它的皮做衣服。而且它脖子上系着铃铛,说不定就是别人养来做皮衣的。

我啐了一口,觉得那些皇帝贵人真是残忍,我是说什么也不能将它还给他的主人。就抱着紫貂有说有笑地和偷了大半天懒的大师兄回山顶的朝霞剑院了。

这一切只说明我俩一个是大大咧咧的懒酒鬼,另一个却是没有半丝江湖经验的呆头鸟。

此佩戴铃铛的紫貂是在我赤燕派辖内发现,而且还是被一枚小巧的铁镖所伤,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情况。而且铃铛上的图案,从师父的神色来看,来头甚是不小。

因此,这次连大师兄也一道挨骂了,原因是我们竟然没有收起那把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信息的小铁镖。当然,这一切不能怪大师兄,因为这个酒鬼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物什。

于是,慌慌张张扒了两口晚饭,我就由大师兄陪着下山来寻那枚铁镖来了。哎!要是师娘在就好了。

大师兄这家伙懒驴上磨屎尿多,刚走到这个树林口就见他眼珠子上下一滚,捧着肚子说是内急,将灯笼扔给我,就一溜烟往山下去了。可这都半个时辰了,他人都还没见个踪影,方便能方便半个时辰的,莫不是掉进茅坑了?可这荒郊野岭的也有茅坑的么!一想到这,我就感觉自己再次上了齐剑啸这糟糠劣货的当,忍不住大声怒骂起来:“齐剑啸,齐剑啸,你个死酒鬼跑哪去了?今天,要不把东西找到,看师父不打断你丫的狗腿~~~”这一骂就没个停,把他平时的秘密、糗事,统统都给抖露了出来。

骂了半晌,只有夜枭桀桀的笑声,仍没有大师兄丝毫的动静,这没对啊?如果他在附近偷懒睡大觉,我骂这么难听,往日里早该出来收拾我了,可今日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这离山下有酒买的香涧集少说也有二十多里山路吧!这都戌时了,该不会这家伙酒虫造反得厉害连时辰都不顾了吧?

我暗叹了一口气,望了望那片黑压压的林子紧了紧系在背上的长剑。还是我自己进去吧!反正大约还记得曾治疗貂鼠位置的方向和距离。

我吞了口唾沫正准备进入林中,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笛声,我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却又敌不过那股好奇,将灯笼吹灭扔到路边草丛中,暗集内力展开轻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魔音绕耳,我终于忍不住一口泄出体内乱撞乱流的真气,身子一重踩断脚下的树枝掉了下来,功力的耗损使我喘不过气来,不过也正因为内力用尽,体内的经脉乱流渐渐趋于平和。

笛声正从我的正上方传下来,我抬头一看,我的天!月光下,一个全身黑衣,带着垂纱斗笠的人正站在前方坡上林间空地的石头上。这处也正是我下午给那紫貂疗伤的地方。这幅画面和着诡异的笛声使我感觉处身于魔境之中,莫不是我在做梦!我狠狠地摇了摇脑袋,让晕乎乎的大脑感觉稍微好受了点。

不过还没等我回过神爬起来,那个黑影呼的一声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前,我一时头皮都炸开了,想要叫唤才发现喉咙更本发不出半点声息。

那个黑影一动不动地打量着我,手上的一只笛子却变戏法似的在手上打着圈,我踢着地面,好让自己的身体远离此人,却无法控制地全身乱颤。

这月夜野岭中的妖魔鬼怪,志异小说里面不知描写了几许,通常都是一些吸人血食人肉的生猛家伙。眼前这黑影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善类,六师姐曾告诉我说这赤燕山中有一专啖人心肝的狐怪,我莫不是遇到了这主吧?

就在这当口,“叮叮当当~~~”一阵铃声传了过来,我一个激灵,是叮当——我今天下午救的那只紫貂,由于它脖子上铃铛叮叮当当的响,我就把它命名为叮当。

一时都快魂飞魄散的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说书人经常说些什么修炼千年的白蛇狐狸报恩的故事,叮当这么有灵性,不会也是修炼千年的妖怪吧!

它本该是在我给它找的木笼子里面出不来的,兴许此番它便是用法术遁出笼子前来搭救于我吧!

便在我身体僵硬,脑子却胡思乱想求遍诸天神佛保佑的时候,叮当爬到了我的肩上,毛茸茸的鼻子嗅了嗅我的脸,又吱吱地向那黑影叫了一通。

那黑影向我伸出手,我吓得不由紧紧闭上眼睛,却发现叮当乖巧地跳到了黑影的肩上亲热地蹭着那黑影的脖子。

这一蹭不要紧,要紧的是那黑面纱被叮当蹭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张——狐狸脸!那眯起的眼睛,长满绒毛的鼻子脸面,朝我露出一个充满邪恶的微笑,仿佛正在讥笑着成为它食物的我。

娘呀!活脱脱的狐狸精啊!这赤燕山中的传说果然不是瞎掰的。天!我浪天蛟这次果然是再劫难逃了。

“狐狸精”抚摸着貂鼠背上被包扎好的伤口,似乎明白些什么。本来冷冰冰的气势仿佛柔和了下来,我突然感觉自己麻木僵硬的身体慢慢有了感觉。

“是你救了貂儿?”那狐怪开口了,声音怪异之极,像一个男人加上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忙不迭地点着头!

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整个山林猛地一震,那狐怪呼的一声就从我的面前消失。我只觉自己的身体和在泥土中像在浪头上翻滚一般,中间不知多少次狠狠地撞在树干之上,疼得我呲牙咧嘴连呼痛都喊不出。然后耳间就充斥着阵阵震彻人心腑的沉闷爆响,直是绵如新春时燃放的爆竹,不过这个声势却大了许多每一下都像直敲在自己的心坎上,只感觉似要把山都给震崩了。

等动静慢慢小了下来,我渐渐缓过神,从泥土中爬了出来,吐出口里的泥土,伸展了一下四肢。还好,都只是些皮外伤。借着月光,骇然发现这一片斜坡上的林地竟已然面目全非。

所有的树木都朝四面折断倒开甚至是连根拔起,林中一片方圆三四丈的区域全是被翻出来的新土。那狐怪如标杆般立在其中,另一个矮壮的影子和这狐怪双掌贴在一起一动也不动,仿佛石雕一般,却不见了叮当的踪影。

我心中暗吟阿弥陀佛,摸索着就要逃出这片野林。却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老者嘶哑的声音:“小子,快过来!”

我不由转头细细一看,说话的却是另外一个矮小壮实的黑影。我吓了一跳,跳起脚就跑,谁知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啃泥后便再也迈不开步子。我低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双脚竟然被一条蛇尾牢牢地箍在了一起,任我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月光虽然朦胧,却也够我看清,这蛇极长,身上到处都是被抓咬留下的伤痕,却还兀自活着。它的蛇尾紧紧缠着我的双脚,上身却在狐怪的身边不断游走,仿佛是想找到下口的好地方,但那狐怪身上仿佛有它极其害怕的东西,迫使它不敢靠近丝毫,只能吐着信子上下晃动着那梭形的脑袋急得团团转。

这一切实在是超出了我脑力和想象力承受的极限,此时被这条蛇制住,真是想跑都跑不了。我现在只希望大师兄走得远远的,千万不要来,这可不是他可以解决的麻烦,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六师姐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天啊!我竟然会卷入两个妖怪的斗法中,说出去保管没人会相信,就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性命去向别人倾诉了?

那怪老者桀桀怪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师弟你虽然功力见长,但今日我有人牲在手,你无论如何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了。”说话间显是仍在运功较劲。

狐怪用它那怪异的音调冷然讥道:“舍本逐末!你就不怕大师姐的下场。”语气神情却比那老者要轻松少许。

怪老者冷哼道:“只要能得知师尊的口诀,总不会如大师姐那样的。师尊容颜永驻可是我们所共见。”随即语气转柔,“师弟你又何苦为了一席虚言将秘密永远藏起来。你只要说出师尊道藏的下落,咱二人一同观阅,岂不胜过师兄弟在这拼生拼死。若你应了哥哥,以后谁再胆敢打你这掌门位置的主意,我第一个出来杀了他。”

狐怪嘿嘿冷笑道:“虚言!?哼!你连在师尊面前所发的毒誓都不曾遵守,我凭什么相信你。”

怪老者沉吟半晌,道:“师弟,你我的病根都落到这师尊的道藏上面。你知道做哥哥的不像那几个般对掌门之位有觊觎之心。我只求尊师手札一阅,将这病根给祛了,安安稳稳渡过残生了事,实无念再兴争强好胜之心。”言语中竟是有几分哀求之意。

狐怪厉喝道:“师尊闭死关前曾让我们所立之誓言,你可还记得?”说罢,只听一声爆响,一直伏在地上的我猛地感觉一道寒冷刺骨的冷气压了下来。只见那怪老头一头的乱发扬起,他所站之地竟然生生往下陷。只听一声爆喝,只觉那老者身板猛涨,硬是把那股寒气给压了回去。

“哼哼!师弟,你灵兽已夭,我又有人牲在手,看你今日还仗什么和我拼命。”那老者咬牙冷哼道。

狐怪再不答话,只是二人双掌间的爆响越来越密集。

这一番争斗直是看得我心惊胆颤,以我赤燕派倒数第一的身手,也只能任人宰割了。不,这哪是什么人,这是“妖”,我是任“妖”宰割啊!

那老者显然是要出绝招了,只听他大喝道:“蝰鳞,人牲。快!”

那缠住我的长蛇立刻从狐怪身边退开,身子一裹,将我从脚一直缠绕到腰部,就要往那怪老头身边送去,劲力极大。猝不及防下我竟是无法相抗。而那老头竟然两眼显现出了丝丝红光,将我盯牢。就在这危机关头,伴着一阵清脆的叮当声,一道黑影从一旁猛地闪过。只听那长蛇一声狂嘶,蛇头突然生出了一朵绚丽的大红冠,口舌暴涨向那黑影咬去。黑影速度极快,竟在空中一纵,避过蛇头,在地上一折之后再往蛇之七寸扑去。

是叮当,那只我救的紫貂!

鸡冠怪蛇七寸被咬,蛇身狂扭,将叮当甩了下来,再顾不得我,放开蛇尾狠狠抽向紫貂。叮当身法快如闪电,躲过这一击后越战越勇,身形猛转一口咬在了蛇尾巴上,疼得鸡冠怪蛇蜷缩成一团试图将叮当当场扼死…

我连滚带爬地就往林外逃去。其时月明星稠,万物都笼罩在一片微光之中,那一片遮挡月光的树木都倒了一大片,借着月色倒还看得清楚战场中的形势。

到不说怪老头已经抵挡住狐怪的压迫,二“妖”重新凝立不动。叮当那边却是被鸡冠怪蛇死死勒住,虽然口中溅出鲜血,却兀自紧咬着不放。

再这样下去叮当必被鸡冠蛇绞杀得骨骼寸断!刚才要不是叮当,估计我早已凶多吉少,而且师父平时教导我们要恩怨分明,舍生取义!

我朝林外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痛苦得发出吱吱声的叮当,最终咬了咬牙拔出背负的长剑,向鸡冠蛇冲过去。

我的剑法承自赤燕派外宗御风流,剑法以轻灵迅捷为诀要,剑招着重冲刺,斜刺,挑,抹,旋斩等。我自五岁启剑,这一十二年日日夜夜都习练一套唤作“风卷残叶”的剑招。此时冲过去反手使将出来一招“回风斩”,直斩向那鸡冠怪蛇的骇人头颅。

“嘶!”

没想到这蛇反应极快,身子也是极软,我这柄出自信州铸剑大师铁师梁的铸玉青钢剑一剑斩下去竟然连一块蛇鳞都没刮掉。我这番出手可是用尽了全力,一击过后招式已老,被蛇尾猛地抽在了右手上,力气大得我差一点捏不住手中的铸玉。然而,这一下也让紫貂叮当摆脱了被绞毙的危机。

紫貂叮当脱困之后,甚是勇猛丝毫不顾自己挣扎破裂的伤口,趁机一爪抓在蛇腹上,生生剖开了一条几寸长的口子。鸡冠蛇剧痛怒极,却也不去咬紫貂,张口却向我咬来。“噗”地一声,我只感到左肩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仿佛要压碎我的肩胛骨一般,然后一阵麻木袭来,顿时半边身体都没有了感觉。

曾经被普通毒蛇咬过的我脑袋里面顿时只有一个念头,此番肯定难以侥幸了——这鸡冠蛇的毒性能在片刻间要了我的小命!

我再顾不得其他,趁着双手暂时还能动弹,抓着蛇身就一剑割去。然而,这蛇鳞甲甚是粗厚,肩背的筋肉僵直下,竟然是丝毫也割不进去。

只听“劈啪”一声,鸡冠蛇尾巴狠狠抽在了叮当身上。伤痕累累的叮当,再不能动弹分毫,直直地抛飞消失在了黑暗的林木深处。

除去了紫貂这个敌人,鸡冠蛇便将整个身子紧紧缠绕到了我的身上。一时间我只感觉胸口被扼得越来越紧,呼吸不得,左手亦不能动弹,全身骨骼都似发出了咯咯的响声,再也站不住噗地一声跪倒在地。

此时只剩下右手没被裹进去了,我一把抓住蛇颈拼命想要把蛇头从肩头拽下来,不过这蛇死命咬着我就是不松口,再加之我全身力气像统统外泄了般,右手根本使不上劲,扯了几下反而让它把我勒得更紧了。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我激起了拼死之心,也不管蛇毒的麻木都传递到了下巴,狠狠一口就往鸡冠蛇的七寸咬去。

刚一咬下去,只感觉一股腥臭苦涩的液体灌喉而来。若是在平时,早不自禁张口呕吐了,这时蛇毒的蔓延却已经使得我的牙关麻木得不能自控,竟然再也松不得口,只得任这股液体在肠胃里打了个转之后再涌了上来,有少许从我的鼻孔和嘴角泄出,其余基本都又再回到我的胃里面,这种难受恶心非言语所能表达。

这么一咬,鸡冠蛇也是痛得一阵乱扭乱颤,喉间竟发出类似母鸡的“咯咯”声,勒在我身上的蛇身一阵紧过一阵,我只能死死扼住鸡冠蛇的头颈,再做不出其余的挣扎,因为全身的筋肉都几乎僵硬得再不能动弹。

只听那怪老嘶声哭叫道:“蝰鳞!”然后就听得猛的一声炸响,炒豆般的密集爆响再度响起。

就在我觉得全身骨头就要被怪蛇挤压得快要断成一堆的时候,腹中传来一股伴着剧烈绞痛的热气传遍全身。本来已经僵硬的筋肉竟然不受控制的缓缓膨胀,一时之间竟然将扼绕在身上的蛇缓缓给撑了开来,不过只是一瞬间浑身的筋肉又再陷入僵硬。然而就是这么一撑,鸡冠蛇的力道渐渐变弱了,我浑身的骨骼压力也小了下来。但是,腹中的绞痛和热气又再弥漫开来,冲击着我的各处窍穴和经脉,拉扯着我身上的筋肉。这种痛苦,实非刚才被紧紧扼住的感觉可以相比。此时我的体内就像游走着成千上万条小蛇一般,这些小蛇都在极力寻求破体而出。

我跟着师父修习的是外宗剑法,内家只是修炼了赤燕派最普通的内力筑基法门——赤焰真力,而且还练习得马马虎虎懵懵懂懂,内功在派中实是排在倒数第一的位置上。更别说打通身上的各处经脉,以厚内力了。

然而,此时这一阵风卷残云的热气竟是蛮横地穿行在我通与不通的经脉窍穴之中,遇到原来赤焰真力运行不通顺的窍穴经道就毫无顾忌地打通,却也同时将一切阻碍的组织都给破坏掉,此种痛苦也不知比之千刀万剐的滋味如何了。

我的老天爷!师父曾有告诉过我们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那就是练功岔气走火入魔。魂飞魄散下我连忙收摄心神,努力用自己那弱小得可怜的赤焰真力去抵挡,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赤炎真力竟和那热气糅合在了一起。形成一道道犹如火焰属性般的气流串行在我的体内。

“砰!”

这道热气在我的丹田炸开,一往上一往下竟然从前后贯通了。就在这时只感觉一阵天摇地动,那边厢的两个“妖怪”处冲来一道无匹的力道将我掀起,树林也发出众多树干断裂的声响。这声势在我听来直如天崩地裂一般,天旋地转中一阵土腥味扑面而来,我完全失去了知觉。

“老九……!老九……”

静悄悄的四周突然传来两声古怪模糊的呼唤。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只感觉口中一阵咸涩,浑身痛,但隐隐又感觉到一丝和之前有别的舒坦,而且嗓子上像堵了什么东西,凉悠悠的!缓了好半晌才发现自己再一次被埋在了土里,口中还咬着那条怪蛇的脖子。我从泥土中爬了起来,吐出了咬在嘴里的蛇颈,赫然发现把蛇头都给咬了下来,只是不知道那张着红灿灿鸡冠的蛇头到哪去了。

一阵咳嗽,从喉咙里却咳出了一枚绿灿灿有如大脚趾大小的珠子来。这珠子一离我的喉咙,我就感觉胸口一阵烦闷欲呕,隐隐有一阵麻木又从左肩扩散开来。我大吃一惊,连忙捡起绿珠子在身上擦了擦沾上的泥土衔在嘴里,一股凉悠悠的气息浸彻心脾,一切的不舒适统统消失。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拉开左肩的衣服,赫然看到那被毒蛇咬的两个伤口还兀自地冒着黑血,连忙吐出绿珠子去拨那伤口,没想到这一拨,竟然拔出了一大滩黑绿色的血液,到最后即使不用衔着它也觉轻松了许多。

头脑渐渐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我这才猛地去看四周的情形。

天啊!这坡地上的林子已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滑坡造成的巨大破坏。我此时所在的位置离那山梁的垭口足足有三十多丈远,也就是说我跟着这道土流往下跌了有四十多丈。我检查了周身,发现竟然幸运得除了些擦伤外,筋骨没有伤到分毫。再看,发现原来自己身上还裹着那条怪蛇的身体。这蛇肯定非同一般,当时琢玉都未伤它分毫,看来我没受伤就是因为蛇身给我做了护身的“盔甲”,虽然我平时讨厌用动物皮革做甲胄,此时也不禁想用这蛇鳞来做一件称心如意的皮甲。

我摸索着把怪蛇从身上取下来,细细地抚摸着蛇鳞,心中想的却是以后再也不会因为佩戴厚重的护心镜而被大家耻笑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的两个妖怪哪里还有踪影,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场怪梦?可是这蛇和我肩膀上的伤口是实实在在的呀!然而,我却又能在两个妖怪的手下逃过一劫,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正当我思考着今晚这如噩梦般的一切发呆的时候,一声古里古怪的笑声从山梁垭口旁边那条坡度甚大由香涧集通向云崖顶峰顶的山路上传了过来。

这是我那个不争气的酒鬼大师哥喝醉了酒发酒疯啦!

我不由叹了一口气,我猜得果然不错,这个酒疯子竟真跑到香涧集买酒喝去了,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谁还肯买酒给他。

这家伙在师姐面前说是关心我,不放心我这个九师弟单独一个人到这黑漆漆的深山老林来,要陪我一起来执行师父交代的事。其实这个大头鬼大头酒鬼就想着到山下小村中去卖酒来偷着喝,却将我一个人丢在了这林子里。可恶的家伙!

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想到今天要在这一片滑坡的山梁上找到那一枚铁标犹如海底捞针甚至是我失落的铸玉长剑怕也是凶多吉少就不由头大如斗。而且,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那两个“妖怪”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想想都觉得头痛。现在大师兄来了,今天的古怪事都交给他头痛去。

“老九……”他一边叫着“老九”一边打着酒嗝,我爬起身正待没好气地应他两声,却听他大声叫道:“老九来…”

什么“老九来”!?他是叫我过去吗?他再醉醺醺地叫了一声,我终于明白他是在叫:“拿酒来!”

这个死大师兄,今晚竟然扔下我一个人!想来我也根本没做错什么,就是救了一只来历不明的紫貂,师父就这么狠心让我深更半夜地走这么一遭,如果今晚……今晚……今晚丧命在狐怪蛇妖的口腹之中,大家会不会因为少了一个惹人厌的烦人精反而会更高兴呢?也许只有师娘会初一十五还给我烧点纸钱吧!此时一番想来,心里竟是越来越委屈,只差没哭出来。

哼!我一屁股坐回到地上,心里的不忿让我准备过一会儿再答应他,让他也着急一下我这个小师弟。

如果师父或是六师姐知道了他醉成这样又该要好好教训他了。我不禁想到了他上一次被我用了三个时辰生拉硬扯从山下像拖头死猪一样拖上山后被罚抄写门规一百遍的悲惨下场,于是,我忍不住破涕为笑,低声骂道:“这个死猪不怕开水淋的死酒鬼!”。然后听到一声方位不断变换的惨呼,天!大师兄不会栽下山坡了吧!我不顾身上的伤痛急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口中不由担心地大叫了起来:“大师兄!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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