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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早之前我就在想了。”
“班长大人你虽然摆出一副对别人的评价不屑一顾的态度,不过其实还是很在意那些目光吧。”
李真桦轻描淡写地拆穿了我一直说给自己听的谎言。
林璐的事件之后,我在班上变成了“半透明人”,虽然主动搭理我的人不多,不过关注我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一切当然都归功于女王大人的告白了。
从可以用交际来改善的目光变成审视、乃至带着恶意的围观视线,失去原有地位的我只能任由投著在我身上的利箭将我刺穿。
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之后,我所能做的事情便只有在表面制造一层用以防御的硬壳,或者继续努力变成别人眼中“理想”的那个我。
不主动与人交流划分出来的和他人之间的隔离地带让我不会受到太多攻击,而顺从学生们的价值观扮演好“犯过错误的罪人”则令剩下的激进分子对我失去兴趣。
毕竟对放低了姿态的弱者下手,于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这便是我即便风评不好也依然没有像初中那样受到欺负的原因。
当然,“这些人”是没有把将我视作眼中钉的步雨算进去的。
那家伙似乎对我曾经轻轻松松获得了不低的地位这件事抱持着微妙的正义感。
——或者说是嫉妒?
总之,虽然比半年之前有所好转,可现在的我依然称不上有很大的改变。
在这半年时间里,我最多只完成了从“伪物”到“能坦率面对自己是个骗子”这种程度的进步。
“这样不会很累吗?”
李真桦拿起一瓶白兰地,在我心惊胆战的注视下掀开瓶盖小小喝了一口。
还好没有豪迈地灌一大口。
那天在酒吧的经验告诉我这家伙绝对喝不完这瓶酒就要醉。
“班长大人,你不喝吗?”
“早说了,我不喝酒。”
“不要这么死板嘛,今天陪我喝喝酒,聊聊人生。”
“我们又不是朋友,我干嘛陪你聊人生啊。”
“明明还跟奥塔维撒谎说是我朋友呢——”
“……”
没想到那个看上去诚实守信的歪果仁居然把这件事告诉李真桦了。
“其实没关系啦,就算班长你只是出于班长身份才来找我,这几天我也一样过得很开心啊。”
“毕竟你还帮我赢了钱嘛。”
“……”
“如果是看在那些钱的份上,让我和你当朋友也是可以的哦?”
“别用这种标准的傲娇语气来说好不好……”
我叹了口气,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个因为酒精变得脸庞通红的学妹,如果忽视小太妹般的装扮,这幅模样的她还是很可爱的。
“而且……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哦?不如说我还怕你觉得我烦人呢。”
“哪里,再怎么着也比一个人好嘛。”
李真桦又抿了一口酒,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结果你还是会怕寂寞的啊?”
“……”
我的话似乎戳到了李真桦的痛处,刚才还一脸天真地笑着说要我当她朋友的不良少女此刻彻底陷入沉默低下头去。
知道说错话了的我赶紧道歉,“啊,对不起,那个……”
“……当然会啊。”
“诶?”
当我惊讶地转过头去时,李真桦猛地站了起来,拿着酒瓶仰头就灌。
“喂!”
我立刻想要阻止,却被她将我的手挡开,这互动之间酒水便沿着李真桦的嘴角往衣襟滑去。
……还真是不可小看的规模呢。
骤然灌了这么一大口酒,李真桦理所当然地咳嗽起来,不过还没等我表现自己的关心,她便拿起桌上的另外一瓶酒指着我,说:“颜岚,今天你要是把它喝了,我就答应你说的那件事。”
“……”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展开了?!
我呆呆地看着李真桦,完全想不到我那句话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才会让她作出这种举动。
看了眼李真桦手中的酒瓶,上面标着的40度让我还没开始喝就喉咙发热。
但是我不能退缩。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事情还有很多。
如果不走这条捷径的话,千秋和李真桦的事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解决。
而且……看这家伙吊儿郎当的模样,没准哪天就被学校开除或者是转学了。
我接过李真桦手中的白兰地,打开瓶盖,扑面而来的酒香让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喝了它,我估计就可以去公园后门马路对面的医院躺着了。
似乎感觉到我的犹豫,李真桦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虽然你现在喝醉了……你还是要记得你的承诺。”
我面无表情地举起酒瓶,平生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喝酒。
那之后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
待我醒过来时,看到的是白色的房间和床单,鼻间的消毒水气味让我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还真住院了啊……”
当我苦笑着吐槽着没用的自己时,身旁突然响起李真桦的声音。
“班长在喝酒这件事上真是出乎意料地没用呢——”
“……你为什么会产生我是全能的错觉啊。”
“既然能当班长那不就是你全能的证明吗?”
“班长哪有那么强!真正全能的是你没办法好好相处的那个学生会长啦!”
我情不自禁地吐槽道,旋即身体传来的阵阵无力感让我不由喘息起来。
坐在我病床边的李真桦依然是和我喝酒时的那身装扮。看了一眼窗外的亮光,我问道:“我躺多久了?”
“十几个小时。”
“昨晚六点半送你来的医院,现在是上午十点多。”
“也就是说我赶不上今天上午的课咯?”
“你还真是死心眼耶!”
李真桦啪地一记手刀打在我头上,不过大概有考虑到我是病患,这次的攻击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你只是酒精中毒兼轻微胃出血,明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这语气,你是我监护人啊?”
“暂时吧。”
“……”
“你父亲昨天晚上有来过哦?”
“诶?”
父亲……?
突然出现的名词让我愣了一下。
从母亲去世之后,我和父亲便再没有见过面,现在即便提到这个词浮现在我脑海的也是他平日里严肃刻板的模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我还想继续追问时,李真桦已经站起身来。
“既然你已经醒过来,我就先去学校了。”
“真是无情啊,明明是被你给灌的。”
“那么,班长大人,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