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艺术

向北的片区楚江还是比较熟识的,但现在楚江却发现一路上的建筑完全是陌生的,人体感应路灯在楚江走来时被点亮,走过后又再度暗淡下来,一条街的路灯就这样渐次明暗的伸向远方。

楚江不想再走了,在一座ART-DECO风格的写字楼门前停下来,坐在石阶上看着四下无人的街面发呆,眼前的楼宇广厦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发了好长一阵的呆之后,楚江起身继续前进,一整排玻璃窗出现在身侧,延伸向前将近百米有余。玻璃幕墙上方二层的黑格立面向外探出,每隔几米远就是一个大面积的灯箱广告。

怪异的模特,画着怪异的妆容,摆出同样怪异的动作,拼不出意思的英文单词,似乎在傲慢地告诉人们,这间屋子里的一切和大多数普通人没有任何缘分。

直到现在,楚江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向北,而是一路都在向东走,身边的这座建筑就是是滨海奢侈品中心——EPICURUS。

EPICURUS伊壁鸠鲁,罗马时代在共和国境内极度流行的享乐主义,用它作为奢侈品中心的名字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拐过“伊壁鸠鲁”,视野变得一片开阔地,滨海艺术广场出现在楚江眼前,东方天光乍现,夜幕被掀起一角,路灯暗下几个等级的亮度。

楚江步入滨海艺术广场,径直走向广场中央的雕塑,靠着雕塑的基座在台阶上坐下来,楚江身后的这栋古怪雕塑充分发挥了解构主义的艺术精髓,即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它能表达的唯一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晨跑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楚江的狼狈样让经过的人忍不住要回头多看两眼。楚江特别想指着那些人大喊一声,瞅什么瞅!可一旦对方回复,瞅你咋地!他自认届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江的眼神在扫视广场,随着天空逐渐明亮,广场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放风筝、滑旱冰、打拳、舞剑、早餐摊……甚至乞丐都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远处的乞丐正用粉笔在地上写着什么,楚江靠近些企图一探究竟。

“小弟一人外出务工,突闻亲人离世……筹钱购买车票,可是还差6块钱……!!!!!!!”

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自己昨天编的文案吗?这是赤裸裸的抄袭,再仔细一看,写下这篇文案的人正是昨天晚上的丐帮老大。

丐帮老大也发现了楚江,两个人对视着,比着谁额上的黑线更密更长。

“大哥,你怎么也过来了?”丐帮老大先开的口。

“额~随便过来看看,你今天生意开得挺早啊!”

“我早就预料大哥你能来,你看我都给你写好了,大哥你跪这,我去别地方!”丐帮老大记得自己昨天说过,楚江不开张他就不开张,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

“先别走!”楚江叫住丐帮老大,“你这么写不行,昨天是在火车站所以是要钱买票,这里是艺术广场,不能这么写。”

楚江把地上写的字全部擦掉,然后又对丐帮老大说:“你先躺我边上,把自己脸蒙上,其他的事情我来负责,赚得钱咱俩一人一半。”

丐帮老大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躺在地上,拿出一张脏兮兮的手绢盖在脸上,楚江在地上写道。

乞钱葬兄

弱冠之年别梓桑,艺术之途路茫茫,

不知树有几回绿,家中椿萱无人养。

手足同心在他乡,风雨同舟志昂扬,

奈何长兄辞世去,客死异地无处葬。

楚江摆出一副古代仕子那种即刚毅又无奈的样子,侧过头闭上眼,假装不去看路人扔在面前的钱财,看到的人莫不黯然神伤,纷纷慷慨解囊。

楚江发现自己是个天才,才一会功夫就有不菲的进账,楚江高兴地流出了眼泪,在旁人看来却是现实与自尊的剧烈碰撞,这就是艺术的伟大啊,慷慨解囊的人更多了。

一个人在丐帮老大的“尸体”蹲下来,欲伸手按住丐帮老大的额头。

“尘归尘,土归土,愿天父接纳这可怜人的灵魂,愿……”

楚江转头看去。

“……”

“……”

楚江再次和对视的人比起了黑线的密度和长度。蹲下来的人正是DM单的主人,上帝的仆人。

“利用别人的同情心牟利,你这是诈骗。”

楚江骤然抬眼用满是泪光的眼睛瞪着上帝的仆人。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亏你还信仰上帝,我们兄弟二人从遥远的乡下来到城里,就为了实现自己的艺术梦想,如今我的兄长因为疾病过世了,我已经陷落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可你还要污蔑我,你对的起你的良心吗?”

幸亏丐帮老大还没有穿帮,楚江借着机会不断数落上帝的仆人,想尽快把他撵走,人群渐渐围了上来,楚江有些慌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楚江狠掐一下丐帮老大的腹部肌肉。

“起来吧,别演了,警察来了,拿钱快跑!”

丐帮老大腾坐而起瞬间“诈尸”,人群被吓一跳,两个人搂起地上的钱,抱在怀里夺路而逃。

刚跑几步,楚江就听到后面有人喊:“衣服上有血的那个是楚江,快!”

砰!砰!连续两声枪响,两张碳纤维网从楚江的身后飞上来罩住楚江,楚江摔倒在地,碳纤维网缠了一身,梁毅出现在视野里。

梁毅蹲下来,拍打楚江的脸。

“你真是可以啊,我算到了你一定会想办法筹到跑路的钱,我以为你会去工地搬砖,没想到你居然会来这里要饭,幸亏有经历昨天网吧骚乱的人住在这一片并发现了你,否则我就要把全城的工地查个遍了!”

“纠正一下,我这不叫要饭,这里是滨海艺术广场,我这叫行为艺术。”

梁毅站起来一摆手:“带走。”身后的宇洪浩和赵明上前拖着楚江,跟在梁毅的后面走向特勤车,在几十步远的距离内,杨冰和石磊的枪口没离开过楚江一秒钟。

两辆特勤车停在广场外面,楚江被拖到后面的那辆车跟前,杨冰打开特勤车的后车门,剩下的男性一齐把楚江塞进后座,梁毅给手中的P90上膛后也跟着坐进去。

石磊、杨冰分别上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一切妥当后宇洪浩和赵明才上了前车。两辆车相继发动,通过卫星无线耳麦梁毅向林学乐汇报了楚江的抓捕情况。

布控在火车站的兄弟们可以休息了,梁毅的首席干将陈薇薇也没事儿了,梁毅长舒一口气。

刚刚在广场,有人把“修格斯战场前线”的特勤车,错认成了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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