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落之前,君言回去了,如今简因为工作的原因,暂时搬离了,因此原本不太宽敞的房间突然之间宽敞了许多。君言仔细看了看,除了君言暂住的储物间,还有两个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和客厅。说起来现在这里只能由君言管理了,只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君言向来是害怕孤独的,但是却又不得不随时孤独着。
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像简、周凯旋、雨泽那样与他谈谈心,或者是多说几句话。想到孤独,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么可怕,无法理解的是孤独会将人消磨成什么样子。君言只是下意识地恐惧,害怕一条道路上仅剩的背影,会在某一刻突然消失,那时天地间就只有他的影子了。可是那个背影究竟是谁的?君言不止一次在梦中见到过。
静静的房间,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君言突然之间害怕起来,或许这个世界真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呢?从头想来,君言一直是孤单着,没有任何人的陪伴,父母不是,他们的样子君言早已记不清了。叔叔也不是,君言也忘记了叔叔的模样。简、雨泽、周凯旋,他们也不是,君言很清楚,他们只是过客,漫长人生路上不经意经过的人。不会有伙伴,不是吗?
说起来孤独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在,总能够在人最柔软的时候捅上致命的一刀。
君言抱着膝盖,埋着头坐在床上,风铃轻响,似乎奏着凄婉的歌。
“不对啊!我呢?不是一直陪伴着你吗?”君言抬起头,右眼亮起了耀眼的金色,如同古奥威严的神之光。
此时的他,脸上那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只有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笑意,和嘴角小弧度上扬。
“悲伤是魔鬼,没有人逃得过悲伤,但是孤独我们从不拥有,因为你我彼此相拥……”君言说的话,如同哼着歌,声音渐小,直至消失。君言抬起的头低了下去,但马上又抬了起来。再次抬头的他的眼里,金色已经消失了,不再神圣,而是布满迷茫。
“又差点睡着了……”君言望向窗外,说,“是该睡觉了,明天一早要去学校呢……”
不知何时,窗台上蹲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如同魔鬼,两只眼睛散发着幽暗的紫色光芒,似乎是在盯着君言,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了,君言的心脏好像已经停跳了好几个拍子。
人影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在君言恐慌的眼神下跳了进来,而君言一动也不敢动。屋里的灯光足够明亮,君言才得以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尽管那人整个人都在黑色的袍子里,但是君言依稀看得到兜帽下面整齐的刘海和洁白的面庞。
“是你……”君言从床上跳了下来,震惊代替了恐慌。
那人把兜帽取下,漆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倾泻下来。洁白如玉的脸上有些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她并不高挑,而是有些瘦小,刚刚达到了君言的鼻尖位置,一米六七左右,羸弱得似乎一阵轻风就能够把她吹倒一样。她似乎才十六七岁,和君言差不多大,但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孤傲。
“把东西还给我……”她清冷的声音中透着倔强。
“啊?”君言懵了,他甚至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女孩子是怎么爬上三楼阳台的,而且君言并不认识她,只是记忆里残存着她的样子而已,况且她怎么知道君言拿了她的东西?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东西?
少女二话不说上前抓住君言的衣领,君言则下意识后退一步,但是忘了后面是床。于是君言连带着揪住他衣领的少女一起倒在了床上,还好的是君言注射过血清之后身体健康已经足够坚韧了,而且少女并不是很重。等齐齐摔倒在床上后,少女立刻反应过来,从君言领子里一扯,一条银十字项链到了她的手上,随后一个翻身,跃了起来。
君言从床上坐了起来,挠挠脑袋,说:“哦……原来是这个东西……那天从地上捡的,本来打算……”
君言还没说完,忽然发现自己白色睡衣上面有红色的血,有一小块睡衣已经被血彻底染透了。“你……没事吧?”
少女的脸色比刚才更加的苍白,如同一张白纸。
“我去打急救电话……”
“不行!”少女断然说道。
“你等一下……我记得简有急救箱,我去找找,你先……等一下……”说着,君言慌忙地跑出了他的卧室。等到他消失在门外,少女一声闷哼坐倒在地上,身子靠着墙,艰难地呼吸着。另一只手捂着腹部,渗出殷红的血。
片刻,君言回到了他的卧室,手中多了一个白色箱子。看到少女倒在地上,他急忙跑过去扶住她。“没事吧?”君言问,“我学过一点急救,可以帮你一下,你先放松……”
见少女没有抗拒,君言松了口气,又说道:“先止血……你……方便吗?”
少女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地扯开了袍子和贴身的衣服,露出了小腹,原本平坦的小腹被划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不停流着鲜红的血,似乎是被利器伤到。
君言一边用酒精消毒,去掉在伤口上的污染物,一边说:“有点痛,要忍着点……”医用酒精对伤口的刺激性很强,一般人不会用到,但是君言实在找不到其它的消毒水了。
“这伤口……是怎么弄的?似乎是匕首划伤的……”君言胡乱说着,试图分散少女的注意力,君言是知道酒精涂抹在伤口上的疼痛,除了疼痛没有其他感觉。
“别说废话……”少女牵强的声音里透着颤抖。
君言有些意外,于是闷声做事,止血、消毒、上药、缠绷带,一步一步,君言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做错的地方,但他已经尽力了。少女的伤口已经处理完了,从头到尾,她没有多余的声音。
现在,正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她已经脱力了,一躺倒在床上便很快睡着了,想来她一定是在硬撑着。君言坐在床边,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明天必须把她送到医院去,万一伤口恶化,后果不是君言能够承担的。
说起来,君言这几个小时像是做梦一样。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女孩,一样的孤独……她也没有能够信任的人吧?不然怎么会去相信一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呢?
睡得还真是放心呢!如果君言想要杀她,或许非常容易吧?少女动了一下,似乎牵动了伤口,疼痛让她在睡梦中皱眉。
我来保护你吧!不知为何君言心里会这么想:我要保护她,不管她是谁,现在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孤独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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