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温饱思淫欲。
换而言之,对欲望的渴望是建立在足够的物质基础上。
此刻,她并未如V所说的那般,探索这个未知的空间,而是回忆起那一切;她不愿回忆又抛弃不下的一切。
…………
对于少女而言,在那场陨石雨坠落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只剩下生存的概念:活下去,不惜一切的活下去,直到目睹这场末日灾难的终止。
在灾难来领的最初,她并没能意识到食物与淡水的珍贵——人嘛,有几个会对眼前轻易获得的一切感到感恩呢?
人类轻易获取熟食,居所,淡水的时代已一去而不复返,兼之火药武器在怪物面前的无助与脆弱,许婵不得不重温太古时代人类生存的艰难:躲避,隐藏,消匿一切活动的痕迹,争夺,厮杀,为了任何能活着见到黎明的机会。
那还是灾难的最初三个月,电网尚在工作,冷库中各类蔬菜食物尚未腐败,一切更像是对幸存者的一场玩笑。
此时,最致命的尚属幸存者身后的冷枪。
只可惜,她明白这个道理已太晚了。
彼时,跟随着一支以大学生为主干的狩猎小队的她,尚能凭借灾难前的人脉与自身的才干获得男人们的尊重,为自己争取到为数不多的食物。
出于同学的关系上,女孩们并未遭遇扶桑其他根据地里女性的命运——那是人类远不敢想象的恶,却在现世堂而皇之。
偶尔,外出的检索人员们还会为她们带来些末世前价值高昂的‘小礼物’。
在末日来领的三个月里,他们依靠着东京大学固有的围墙与建筑作为抵挡,结合工科猿固有的‘徒手搓’能力,将一件件报废的过时的器材加工成可用的武器,防具,乃至于监控设备——太阳能手锯,铆钉长锯战车,无线内裤装甲,甚至于微缩炸弹……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要知道,工科猿与宅男本身就是能创造奇迹的物种。
当两者合二为一,又没有万恶的老师阻碍,没有人能料到他们究竟能创造出怎样的奇迹。
额,或者说灾难?
总而言之,在这群充满了可怕实验欲望与旺盛精力的家伙面前,这场灾难更像是天赐的实验机会。
当灾难本身已经扎根在人类的脑海深处,人们习惯了灾难来临后的不便利,习惯了横死的同学,嘶鸣的怪物与饥饿的威胁后。
也许,大概,这个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没有人回答。只是默认。
毕竟,这个末世里弱者早已死去,能活下来的只有强者。
……
于是,当许婵第82次用匕首在墙上留下刻痕时,她恍然地意识到——再有十天就将是灾难后的第三个月!
他们,扶桑人民,乃至全体人类已在这个末日到来后的世界度过了漫长的80天!
该是惊喜,许婵带着难得的喜悦,将所了解的一切倾诉给天台上的队长。
但他的脸更多是凝重,而非喜悦。
那又是什么!?
许婵顺着他的视线远眺,却只敢咬着牙无助颤抖。
那该是一道恐惧的长墙!由最弱小,最无用的丧尸组成的长墙!!
其后是昏黄的龙卷,裹挟着一切的生灵!铺天盖地。
当它们的数目到达一个可怖的数目时,将没有任何生物敢于忽略它们的威胁。
‘不,你看那。’,队长指了指烟尘的前端,不再言语。
许婵极力搜寻着那渺小的一点,在无数的行尸的掩盖下,竟犹如蚂蚁扑向蠕动的蜂蜜。
那是一辆摩托。
一辆承载着一对父女的摩托。
许婵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陷入凝胶般,一切都陷入了缓慢的时间流中:变异丧尸嘶吼着,伸出细长而尖锐的双爪勾向后座的少女,带着空气呼啸的悲鸣,少女无主地蜷缩着,紧紧环抱着自己的父亲;但距离依然在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中缩短!
五寸,四寸,三寸……似乎,一切都将不可挽回。
队长死死攥紧了手上的枪,仿佛那是唯一能弥补内心愧疚的珍宝,不愿撒开。
但到底没有人开枪。
许婵多少有些失望,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压抑,只是没来的想叹气。
一双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带着慰藉的味道。
‘婵姐,想开点……’,那是后来的学妹,那双往日明媚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在昏暗的天色下闪着莫名的色彩,’毕竟,这个世界,谁都没有义务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拯救他人。‘
……蓉,可是……最初,如果不是队长的话,藏在仓库里的你也就死在那里了吧?但这话,许婵到底没说出来。
’咳‘,队长的声音藏着无力,’都去准备吧。马上就要面对行尸了!‘
学妹点了点头,向队长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偌大的天台上,只留下许婵与队长面对面站着,兀自无言。
昏暗的天色下,行尸如潮,远方的尸潮依然在蔓延。但他们依然没动。只是在等待,等待那可能有着的希望。
此刻,若没有外来的力量出现,少女的死亡是显而易见的!
但凡事总是有个万一的。许婵与队长亲眼目睹了此生从未有过的景象。
昏暗的暴风中,一道璀璨的刀光自下而上地浮现,横刀断尸!
修长如虹,璀璨如月。
许婵敢保证,这辈子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刀光,神秘,迅捷又凶狠,带着王者撕裂一切的霸气!!
一刀,接一刀,仿佛月轮自天而落,在人间自顾自地阴晴圆缺;每当一刀消散,就会有一具横躺在地的尸体,或是少了头,或是缺了肢。那刀光竟似匹练,撼动了这汹涌而来的尸潮,狂暴尸群竟叫他一人挡下!
'求求你们了,放我们进去吧!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摩托轰鸣,焦急的父亲大喊着恳求守门人打开防线的铁皮门,容父女二人在防线内度过劫难。看得出来,父女二人也是仓皇逃出,一无所有,就连身上的衣裳也早已破旧不堪。只有那疲倦的父亲眼中依然藏着光。
守门人诺诺地对视了一眼,眼中只有慌乱。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担得起放入行尸的责任。
’不许放他们进来!‘,不知何时,蓉学妹已站到了防线的墙头,带着慌乱与不安,她大叫着熄灭了父女俩最后的生的希望。
守门的两人咬了咬唇,看着远方奔驰而来的几只行尸,狠狠抄起地上改制过的信号枪,指着父女的方向叩开了扳机,‘请……请离开这里!我们不欢迎你们!!’
‘求求你!求求你!’,男人用头狠狠地叩击着铁门,鲜血淋漓,‘如果实在不行……请至少让孩子进去吧!’
蓉学妹只是不耐烦,眼底却泛起了嫉妒的色彩。最初,那个承诺保护自己一辈子的男人也是这么说的,但最后他却跑的比谁都快。
‘不!给我滚!!’,蓉往日清脆的声线听上去却像是尖叫,带着怨毒的味道,‘让你和你的贱女儿滚远点!’
‘爸爸,爸爸!‘,那是少女哭泣的声音,有着生的眷恋和无奈。男人转过头,眼眶几欲撕裂:一只残缺的行尸狠狠咬住了少女的脖子,一时鲜血四溅!
’不!!!‘,
男人眼中的光芒消散了。那是泯灭了生机与希望的决然,带着摧毁一切与自我毁灭的渴望,带着拉世界一同陪葬的狂怒。
那么,就一起死吧!你们这些混蛋,都给我的乖湘儿陪葬吧!!
没有说出口的话语,上了年纪的男人更喜欢以行动证明:男人驱着车,发动了油箱,狠狠地撞向了铁皮大门!
鲜血迸溅,但到底是撞开了:原本厚重的铁皮大门倾斜着,打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显露出其后恐惧的蓉。男人似乎即将断气,但到底没有。看到女儿死而复苏的行尸躯体,他竟然带着笑,斜着身子死去!
迷茫,恐惧,还是悔恨?蓉不知道。
但墙上的队长与许婵却注意到,行尸正从敞开的大门豁口中,蜂拥而入!看来,他们经营许久的防线,即将覆灭!!
风暴似乎愈来愈大,天空早已昏暗如同黑夜。
漫长的夜,就将来临。
“不!!!”,那是队长最后的吼声,以及那句远方飘来的话语:自私者,终将付出代价。这些就是许婵最后的记忆。
……
小鼠吱吱,淤泥腐臭,带着通道里特有的腥臭味。
当意识再一次的复苏,许婵意识到:此刻身边早已不再是残破的大学,而是腐臭的下水道。下意识地摸索,她只感受到身上腐臭的味道与残破的衣衫,不,还有裤脚处长出的苔藓。仿佛,她已经在这躺了很长时间?
许婵不知道,但她也不在意。无论如何,能活下去就好。
许婵只是蹒跚的起身,准备为自己寻找些许果腹的食物。
当,当,当……
许婵小心拾起地上踢飞的铁片,手上却不小心被割开一道血线。嘶……
咬咬牙,摸索着腥臭的墙壁,许婵将铁片收进残破的口袋,继续前行。
她却没有发现,被铁片划开的伤痕,悄悄地愈合如初……似乎,更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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