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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我这话，李老头立马急了。
“老头子我现在一脚都能踢死一头牛，什么摔伤了腿，我那是打流氓打的，旧伤复发，那群老小子，老子一只手摆弄几个，都不在话下！”
老李头嘴里藏不住事，被我一个激将就全抖落了出来。
原来昨天下午，这老李头听说外婆要去老年活动中心运动一下，也来了兴致，想一起去，外婆也是头一遭，想自己正缺一个舞伴呢，老李头来了正好。两人便一同前往，却没料想到有个老家伙对我外婆动手动脚的。
当然了，这两人结伴跳舞，少不了一些肢体接触，我也不知道这老头子说的有多少水分，反正就是这李老头认准了那老家伙不规矩，就跟人吵了起来。
我外婆今年也有五十九岁了，再过一年就年满花甲了，不过外婆不太显老，看起来很年轻，听她说，她以前在老家可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
总之，这李老头跟人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他只有一个人，对方却人多势众，打不赢，他就动了砖头。
对方一看这老头急了，也被惹出了脾气，一来二去就干了起来，老李头吃了亏，被人推下了台阶，这才受了伤。大家伙一看出事了，忙一哄而散，活动中心离老李头家也不远，这老李头死活不去医院，咬着牙挺着，外婆忙把老李头送回家，没想到这腿越来越痛，肿得越来越高。外婆知道严重了，留了字条，两人到了医院一检查，腿没断，筋骨拉伤了。
外婆一脸尴尬，我却听得直乐，老李头看外婆的脸色不对，也不继续往下说了。
忽然，我手机响起，接过一听，却是李曼的哭声。我顿时慌了。
“叶非，叶非，你在哪儿呢，出事了，白晓峰和易小诗出事了！”
李曼一直在哭，我知道这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忙向老李头和外婆说道：“我同学有消息了，我得赶紧去！”
外婆嘱咐了我几句，我也提醒她回去了要注意休息，拿着电话走出病房。
在电话里安慰了李曼几句，我问清楚了情况，原来，警察在早上的时候，给他们打来电话，说发现了疑似两人自杀的视频。我一想这是我拿到的东西，况且视频并不特别清晰，确定为两人的概率很小，便向她解释了几句，希望她别担心，情况也许没有想的那么坏。
谁知道她下一句话直接把我推进了寒冬里的大雪之中。
“警察说，他们在，在渭水里找到了一只，一只鞋子，证实是易小诗的！”
我浑身如坠冰窟，腿有点发软，我努力控制住自己，忙问她在哪里。
“我在城关派出所！老师和同学都在！”
我撒腿就跑，昨晚我就去过了那个地方，路线很熟，加之医院和派出所距离很近，没过十分钟我就跑到了门口。
等看到那只鞋的时候，我一下子懵了，因为我清楚地记得，那确实是易小诗的，因为她这一双运动鞋颜色特别多，一共七种颜色，这双鞋主题就叫彩虹。她时常穿起这双鞋，说是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
高阳已将情况向双方的父母说了，李曼来得很早，也在一旁听了，原来今天早上，城关派出所调遣了几个民警去往渭水作调查，地点就在视频所拍摄的大桥附近。他们走访了附近的人，有一个早出行船的渔夫说自己找到了一只鞋子。渭水是黄河的最大支流，河里东西多得如天上的星星。民警也没太过在意，但老渔夫却说出了一件怪事。
渔夫姓周，本地人，常年在渭水打鱼为生，他每一天都是天没亮就起床下河，今天也不例外。他撑着小船往河下游走，却遇到了一件怪事，船不动了，好像被什么东西钩住了一样。
老渔夫常在河里走，知道这种情况不寻常，忙停下桨橹，向河神拜了拜，没过多久，小船旁边浮起一大堆泡沫，好像河水煮沸了一样。周姓渔夫一开始还以为是些小鱼浮了上来，等看清时吓了一大跳，原来是一只鞋慢慢悠悠浮上水面，就这么飘着，吓得渔夫忙跪地磕头。他知道这鞋子肯定有些说道，便打捞上来，也不去下游捕鱼了，回到岸边等着，没想到，这一等就把警察等到了。
民警一开始并不相信老渔夫说的话，毕竟时代不同，太过离奇诡异的局面并不有利于办案，但老渔夫说得斩钉截铁，还赌咒发誓。民警把他带回派出所做了调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来，民警通知了白晓峰和易小诗的父母，连同老师和同学，这些人一到，一眼就认出了这只鞋。民警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立马黑着一张脸审问老渔夫。
老渔夫见民警怀疑他，连忙吵骂起来，用他的话解释他的行为，就是，这都是行船人的老规矩，是规矩就要遵守，不能改，改了，就会惹出大麻烦。
在李曼对我讲述这一切的时候，老渔夫还在一旁念叨。我心下着急，等李曼讲完就立即和周渔夫说了一会儿话。
老人家年岁大了，不过耳朵还是很好使，对我又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我整个人心乱如麻，不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这时，昨日接待我的高阳警官来了，对我们说，警方正在准备打捞事宜。
一听这话，易小诗的母亲摊倒在了地上，我们赶紧去扶。我是第一次见到易小诗的母亲，她叫蒋心，很年轻，看得出来经常保养，一双吊梢眉，樱桃小嘴，模样俊俏，和易小诗倒有七八分相似。
易小诗的父亲易忠河我见过几次，印象很深，因为他和一般的生意人不一样，长得很魁梧，一脸风霜，像农地里的庄稼人。
比起他们，白晓峰的父母显得很木讷，他们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派出所出动了五辆警车，我们一行人到了渭河边。今天是周末，天气很好，春日的太阳光照着，晒得人暖洋洋的，但我心里却是冰冷如雪。李曼和我站在河边，我感觉到她在发抖，拉住她手，告诉她别紧张。
李曼的手凉凉的，听到我说的话，眼角涌出一泓泪，泫然欲泣，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只好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在一旁劝解她。
负责打捞工作的是一只小型货船，派出所从总局请来了一名专业的潜水员。姓周的老渔夫也在船上，负责指认打捞鞋子的地点。四周站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民警围了一圈警戒线，用扬声器喊了几句，四周还是闹哄哄的。
打捞队员忙活了大半天，毫无所获。易忠河一直看着河面，那张被风霜染色的脸，显得苍老了许多。
打捞不顺利，我们只好先去河边的一家小餐馆吃了中午饭，大家心情不好，都不说话，一顿便饭在很沉闷的气氛下结束了。
期间我告诉李曼李大爷正在医院，李曼有点担心，我不想她太操心，就说只是旧伤复发。她吃完饭，就奔医院了，说晚一点时候再过来，我本想同她一起去的，她叫我呆在河边，一有消息就通知她。
下午的打捞正式开始，搜寻船只增加到三艘，人员也增加到十几人，搜寻的范围也扩大到上游一公里。高阳和易忠河站在一起，不时地聊几句天，我见他们认识，也不是太好奇。易小诗的父亲是县上的企业家，平时做生意打些交道，肯定也认识几个公安系统的人。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李曼回来了，和我一起站着。
“李大爷没事吧？”
李曼摇头：“没事，医生说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又过去两个多小时，打捞队却依然是一无所获。眼看快天黑了，民警见今天恐怕没有结果，只好收工。
“这活难了！”老渔夫从我身边走过，暗自说道：“这得河夫子过来才有办法，就这么瞎捞，肯定整不出来。”
我听他这话说得奇怪，不由赶上几步，问道：“周大爷，你刚才说什么？”他一看是我，摇头道：“没事，没事。”我不甘心，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弄了一整天，也没个结果，会不会河里没东西。”
“怎么会！”周大爷一副坚定的神情，“河神都发话了，那两个小娃娃啊，肯定在这条河里！”
“别胡说八道，赶紧闭上你乌鸦嘴！”周大爷这话，被站在一旁的其他几个同学听到了，也不管了，指着鼻子就是一顿臭骂。周大爷见惹了众怒，学乖了，也不多言，灰溜溜往回走。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这周大爷不像撒谎的人，只好又跟了上去。周渔夫见我又来了，忙道：“小娃娃，你跟着我干嘛？！”
“刚才，你说的河夫子是什么？他们来了，就能捞起东西吗？！”
周大爷见我不依不饶，把我扯到一个角落，道：“我看你这小孩还懂事，就跟你说了，这河夫子，就是捞尸人，以前的黄河边上，谁人不知晓，只不过现在没落了，不过像今天这种差事，只能他们来，别的人来，没求用，警察也一样！”
我忙问哪里才能找到河夫子，周大爷吐出一口老痰，清了清嗓子。
“我跟那边那个姓高的警官说过了，你们想找到尸体，只能去求河夫子，县里我所知道的，好像就那么一个了。”
“谁？”
“殡仪馆的老谭！”
我一听老谭，莫非是我认识的那个，赶紧道：“是不是，中医院太平间的那个老谭？”
周大爷点点头，道：“就是他，他也在殡仪馆干活呢！”
我确定是就那位老谭，心中顿升起一丝希望，又问：“高警官怎么给你说？”
“哎，高警官人不错，见过世面，不像其他年轻后生那样，不过，这年头容易上纲上线，高警官也不好带头搞这些迷信，他说还得请示一下领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