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妖精鱼凫

  • 作者: 不周
  • 更新时间:2015-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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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有妖怪,他们生活在人类所不知道的时空里,而他们却知道我们。

我有幸能够游历万界,见到了许多与人世间不同的风土人情,遇到或是听说了许多奇妙的故事。旅行的时光总是寂寞的,有个妖精朋友告诉我说:“你遇到这么多少故事,为什么不将它们写下来,也让其他人知道在这宇宙之中每天都在上演着粉墨流离的人生。”

所以我便将这些故事用文字写下来,以供填充虚寥的生命以及消磨一些无趣的时光。

接下来所写的,便是我答应那个妖精朋友,要写一个关于他的故事。

在遥远的异世界彼端,有一处缥缈玄异的地方名为虫首之天,这里是我离开人间界所到的第一个地方。虫首之天丰产丰饶,四时流转,保持着最原始的自然风貌。在这里面就繁衍着各种各样的妖怪种群,这是一个妖精的国度。

虫首之天的西南方有一处巨大的盆地,生活在这里的妖精们叫它子虚天府。天府之中有一条回川江南北蜿蜒流过,将它分为东西两个世界。江的东边是河湖纵横的平原,西边是连绵不断的山地,山地不高被外面更高的群山围着。

奔流不息的回川江是从北边的湔(jian)山不见崖流入天府的,出了不见崖下的回川江便变得很宽广,宽约三百六十丈,河床为成片的石头做成。过了不见崖的水流沉静清澈,发扬着她善良不争的品格,一如世代生活在这里的精灵。

在回川江源头的东边便生活着鱼凫的家族。

如人类一样,勤劳的鱼凫族在肥沃的土地上开辟着属于他们的家园,成片的楠木屋交织连接成奇异的妖精世界。

几个鱼凫少年沿着宽广平坦的村道肆无忌惮的跑过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和天真无邪的笑语打破了晨村的宁静,用朝阳般的生机唤醒这个桃源。

飞跑的身子踏进水洼溅起高高的水花,惊的旁边洗漱的少妇阵阵笑骂。他们欢快的穿梭在各家各户之间,奔跑的队伍渐渐壮大。

鱼凫族及其宠爱这些充满活力的幼辈,有着幼吾幼及人之幼的品德,所以他们从不介意孩子们的顽皮。理所当然的,这是一群绝对的熊孩子。

“爸爸,我去学堂了。”胖嘟嘟的小鱼凫穿着整齐的鱼皮衣和他的爸爸挥手告别。

“小兔崽子路上小心点,记得晚上准时回来吃饭。再错过了饭点小心你妈抽你。”说着化作人形的鱼凫爸爸溺爱地掐了掐小鱼凫尖尖的嘴巴。

“王叔叔早上好。”

“王叔叔,今天王姨的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对啊,对啊。我爸还经常夸王姨的手艺好了。”

“我要吃,我要吃。”

鱼凫少年们一到这里就童言无忌,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今晚王姨要做春香卷,你们要来吃的可要提醒阿磐别回来迟了,错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啰。”

鱼凫爸爸非常大方的说着,小鱼凫已经跑到伙伴中间,他们欢快的跑开了。边跑还边说着:“我们一定时刻提醒着阿磐回家吃饭。”

在鱼凫群中阿磐说道:“我们快去叫阿简吧,这个大懒虫一定还没有起床。”

“好啊,好啊。我们快点去,不然一会儿迟到了又要被罚站了。”

说着他们向村里少有的一栋两层楠木屋跑去。

来到屋前阿磐大声叫道:“阿简,阿简,起床没有。上学要迟到了。”

一会儿吱呀一声,临街的房间撑开一扇窗户,伸出一个打着哈欠的鱼凫脑袋。

阿简慵懒地说道:“知道了,你们先去吧。”

“那你快点,我们先走了。”阿磐说着招呼着伙伴飞快地向学堂跑去。

阿简回房草草将凌乱的书本塞入书包,撑着窗户嗖的一声飞了下去,短小的翅膀在空中奋力扑腾几下,最后还是无力的摔了下去。

阿简苦着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爬了起来,若是以鱼凫的审美来说阿简是极为英俊的。鱼凫一族天生凫头鱼腹,有四肢,背生双翅。鱼凫生来短羽,成年之后才能飞行。而阿简一身黑如宝石的整齐鳞片,翅膀上的羽毛色白如雪,鲜红挺拔的凫嘴,深陷锐利的双眼,眼睛上面是长长白色画眉羽,最耀眼的便是他头上的金色翎毛。

他已经有了一百六十多岁,世有言:人身百年,妖身千年。他在妖精界中也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现在还小,不能够完全化作人形,变化之后还保留着画眉长喙(面部已经是人形),在鱼凫之中仍旧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少年了。

“伯母,我去学堂了。”阿简向着楠木屋里大声叫唤着。

屋里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不吃早饭了吗?”

“要迟到了,不吃了。”

“那记得回来吃晚饭。”

“知道了。”

阿简说着呼啦呼啦扇着他的小翅膀急急向学堂奔去。

“这孩子又不吃早饭,天天起的这么晚。都让你给宠坏了。”楠木屋一个非常沉厚的声音说道。

“哎,阿简从小就没有父母,我们不宠着还有谁去宠他呢?”

水伯父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饭桌上一个非常可爱的小鱼凫问道:“妈妈,简哥哥的爸爸妈妈到哪里去了呢?”

水伯母摸了摸小鱼凫的脑袋,非常忧伤地说道:“叔叔婶婶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

阿简姓水,他的爷爷是鱼凫族的祭祀,在部落里的威望很高,所以他们家才能住在两层的楠木屋中。阿简的爸爸也继承爷爷的衣钵,成了族中颇负盛名的年轻祭祀,只是后来他和妻子离开了,一去不回,留下一个孩子寄养在哥哥家中。

学堂是建在宗祠前的,显示着鱼凫族对传道授业的重视,屋是略矮于祠堂的广厦可以容纳整个村子的学龄幼子。鱼凫过六十岁就要进学堂,而且还是完全免费的。

学堂按小鱼凫们学习的进度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学级。阿简读的是中级班,教他们的是族里德高望重的水贤,他是阿简爷爷的堂弟。

水贤化作人身板着一张脸在学生中间来回踱着,威严地巡视着学生的作业。顽皮的小鱼凫们此时都挺直腰杆地坐着,他们很怕这个胖胖的老头,他们的父母也是。

外面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满堂的宁静,大家不约而同的向门外望去,没有什么意外又是阿简风风火火的赶来。

“老师早上好。”阿简在门前很有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飞快的跑到自己位置上。

水贤点了点头然后飘回讲台上,他其实是一直在等阿简,也习惯了如此。

老师在前面画着非常玄奥的法术图,学生们在下面小声地嘀咕着。

“阿简你今天又差点迟到了。”

“对啊,水老师对你真好。要是我们的话早就要出去罚站了。”

“阿简你真是一个大懒虫,每天早上都起得那么晚,你要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

阿简坐在最前面,他的左右后小伙伴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他们还是和阿简非常要好的。

只是老师的后脑勺都是长着眼睛的,何况还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妖精。

“王磐,在说些什么呢!起来演示一下我昨天教你们的法术。”水贤说完也已经画完今天要教的东西,转过身子微微俯身看向王磐。

王磐就坐在阿简的右边,这位胖胖的小鱼凫被吓的嗖的声弹了起来,像一根标枪站着,如果没有圆圆的小肚子就更好了。他嘴里支支吾吾,显然是没有温习昨天的功课。

此时便是阿磐最喜欢阿简的时候了,阿磐的话很多因此在课堂上非常容易中奖,每到这个时候阿简总会站出来帮他解围,这是他们有着深厚友谊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今天也不会例外,阿简站起来说道:“老师,你昨天教的我全学会了。”

“全学会呢?你出来演示一遍。”阿简听了真的站出来演示了一遍,果然和他教的一模一样。

这次换水贤惊讶了,这可是高级法术,他当年也是学了好久才完全掌握。不过他很快就换上了满意的笑容,心里想着“不愧是大哥的子嗣,比他那个天才的爸爸还要快那么几分。”

老师心中满意,自然再一次的放过王磐一马,阿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坐了下去。带着感激和羡慕的语气说道:“阿简你好厉害,学什么都这么快。”

受到同伴吹捧阿简自然有些得意,他笑着说:“你要是晚上回家少玩会儿,你也会学地很快的。”

“安静,下面我们开始学习今天要学的法术。”作为一个称职的老师,水贤在课堂上一直坚持着一视同仁,毫不客气地制止了阿简他们的悄悄话,开始口若悬河的讲解起今天要学的东西。

时间的脚步总是永不停歇地奔跑着,午间的钟声也是如期的敲响。

安静的学堂顿时炸开了锅,小鱼凫们完全发挥着和他们近亲鸭子的特征,肆无忌惮地吵闹着。

“阿磐,阿磐。今天兰兰她们要去晨河游浴,你要去吗?”

“真的?!”阿磐两眼放光拍案而起。

“都是鱼凫有什么好看的。”坐在后排的一个鱼凫仰着鼻孔说道。

“阿杰那你说下午要去哪里玩。”

“听说不见崖对面来了一群蚕丛,你们有胆去看看吗?”说着阿杰环视着众鱼凫,一副非常高傲的模样。

“好啊,好啊。我们这就去不见崖。”说着一群小鱼凫收拾着书包准备出发。

王磐问道:“阿简,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吗?”

“不了,我还有一些法术方面问题要去请教老师。你们先去玩吧。”阿简说完已经快步走出了教室。

“阿磐也就你和他关系好。”

“不过阿简也好厉害哦,学什么都快。”

“对啊,他平时都挺用功,都不怎么和我们一起玩。”

小鱼凫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哼,我看他这是又去找老师给他开小灶了。”阿杰上前说着,一脸鄙夷地看着阿简离开的方向,他很是反感阿简,阿简平时抢了他不少风头。

“不过水老师挺喜欢他的。”

“那当然,水老头可是他的爷爷。”

“啊,我还听说水简从小没爹没娘。”

“我娘说水简他爸年轻的时候可帅了,只是后来和野妖精跑了。”

“哇,看来你妈年轻的时候一定追求过水简的爸爸。”

“你胡说,才没有。”

小鱼凫们越说越离谱,阿磐实在难以忍受他们这么议论自己的小伙伴,他岔开话题说:“我们快去不见崖吧,晚上还要回家吃饭了,不然回家迟了又要挨我妈的揍了。”

大家还是非常喜欢阿磐这个朋友的,也听从了他的建议。

阿简跑在种满梧桐的林道上,细碎的脚步打破午间的宁静。

“蚕丛?他们来不见崖做什么,不管了先找三爷爷把这件事问清楚。”阿简想着,脚步更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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