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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悬在天边,落霞沾染整个天空,夏日的傍晚有些许的凉意,晒了一整天的沙土没有往年夏天那般酷热。
陈许凡踩在厚实的沙土上,扛在肩上的双瞳狼仿若无物,他遥望隐匿在前方的高楼,那是央和区的一方净土,许多游荡在这儿的人都会选择在那里度过渗人的夜晚,而陈许凡亦然如此。
没有小憩的奔波,陈许凡从正午走到落阳时分,虽是遭遇双瞳狼的袭击,但消耗的体力没有丝毫影响这段路程的前进速度,一路走下去,就连苏子筠亦然没有疲累,反而自若地跟上了陈许凡的步伐。
两人走在路上,距离滨海花园不到半小时的路程,以目前的速度在天黑前必然到达目的地,陈许凡不着急,便放慢了脚步。
黄沙掩盖的不只是昔日车水马龙的公路,就连草坪也一并封存在沙土下,不过是否还有嫩草在不见光的环境下生长就不得而知。虽然黄沙积累许多,但附近一带的绿树却是生机盎然,油绿的树叶在微风吹拂下散发一阵清爽的气味,反倒覆盖了腥臭味,世事虽是变化万千,夏季的绿树却如以往那般苍翠。
这里的前身是一座公园,因为距离滨海花园较近,一些居住在这附近的人时常会在这里狩猎,也正因如此,公园没有遭受猛兽过多的破坏,许多的建筑物都保存得比较完整。不过狩猎也让这一带的野兽变得稀少,在前些时候便没有人再在这里狩猎,而是选择更远的地方。
在陈许凡左边的是一座小型的圆形喷泉,配合若如天上沉下的流水,犹如瀑布的水帘悬在喷泉的中央,这是盛世时经常看见的建筑物,不过如今却被风蚀得磨损,在喷泉的中央不再是水帘,而是细沙。
没有野兽的行迹和居民的狩猎,公园变得很是冷清,偶然拂起的风卷着沙尘在半空打了个旋儿。出现在陈许凡的双脚前是一具不知名的骸骨,风沙掩埋了骸骨的半个身子,分不清是人或是野兽,跨过这具骸骨,陈许凡神情自若地往前走去。没有人会特别注意尘封已久的骸骨,哪怕是尸体,毕竟如今的天下不再太平。
苏子筠在走入公园后变得兴致盎然,偶然把玩脚下的细沙,也偶尔走到绿树前摘下叶子,不过她的玩性在踏入央和区的那一刻就开始了,除了遭遇双瞳狼时露出的肃穆外,一路上的表现犹如挣脱枷锁的鸟儿般,这儿的一切仿佛对她有无限魔力般吸引。
苏子筠虽是玩性重,不过也有分寸,绝不远离陈许凡,也没有为了某些事而去涉深,她始终在陈许凡的眼皮底下。虽然有时会因为陈许凡不理会自己而有点气愤,不过遭遇双瞳狼的袭击后,苏子筠也明白他的初衷。
“诶,木头,你知不知道这棵树为什么那么茁壮?”苏子筠忽然抱住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仰起头遥望这棵树的顶端。
“不知道。”
“因为都没人管这棵树。”苏子筠眨巴眼儿说道:“这棵树本来是要修剪的,它太大了,叶子又多,会抢走其他树的阳光,就连修剪的日子都已经定下来……不过小秀肯定想不到这棵树到现在都还没被修剪。”
“小秀?”陈许凡疑惑道。
“我的闺蜜,不过比我先走一步。”苏子筠仰望顶端,不知何时双眸闪烁着泪花。
“……”
“一个缺根筋的家伙,明知道自己没多余的钱还一股劲地送钱給那个乞丐,我一眼就看出那个人有问题了。她还不听我的话,非得搞些证据出来才让她信服,也真够傻的……你说这么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苏子筠的身体贴在树干上,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不自主地抱紧了树干,或许温存和煦的树干能驱赶她心里的寒冷。
夏日的黄昏有几分暖意,落日隐匿在天边,微风在公园内卷走些许的落叶,没有往年孩童的铃铛声和落阳时分的鸟啼,公园显得十分萧条,宁静得只有风声在耳边叫响。陈许凡静静地坐在地上等待苏子筠,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如何去安慰苏子筠,就这样默默地不出声。
泪水顺着苏子筠的脸颊滴落在沙土上,寂静无声,只有断续的抽噎在宣泄她的情绪。苏子筠很坚强,在战争爆发后被封锁在前线,炮火和死亡充斥着那里的每一天,她目睹过异虫的凶残,也经历过崩溃的边缘,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落泪,或许是第十次,或许是第二十次,本以为不再这么轻易弹泪,但回到熟悉的地方,一些人、一些事始终轻易地拨动她悬在心头的那一条弦。
擦干脸上的泪珠,苏子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盯着云端,泪眼模糊了视线,不过苏子筠没有去擦掉眼里的泪花,任由其在眼眶里打转。让苏子筠惊讶的是陈许凡没有催促她赶路,而是等待她将心头那段情绪发泄为止。
“走吧。”陈许凡淡然道。虽然苏子筠阻碍了行程,但只要加快脚步就能在天黑前赶到滨海花园。
“嗯……”苏子筠点点头,便跟了上去。
离开公园后,陈许凡走进商业城,这是通往滨海花园的捷径,虽然这一带的野兽被猎杀得近乎为无,但一向谨慎的陈许凡依然对外界保持警惕,毕竟要堤防的不仅是野兽,还有人类,没有法律约束的人类只有道德这层枷锁。
陈许凡走在商业城内,商店外的玻璃被粉碎清光,就连门都不知抛去何处,撒在墙壁的血迹早已凝固,琳琅般的货物散落在地上,甚至在支架上挂着几具人类的骨骸,似是曾经发生过渗人的事。
商店并没有洗劫一空,反而超市内空荡得如平地。不过这也符合如今的情况,毕竟现在除了食物和居所,没有什么能让人产生兴趣,就连珍贵的珠宝也被当做垃圾一般。
捡起破烂的布料包住整头双瞳狼的尸体,就在陈许凡将要离开商店时,他似乎捕捉到一些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