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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正午,树干上没有一声蝉鸣。
结束与霍建诚的交谈,陈许凡便离开这里,而苏子筠则跟在他的背后,虽然先前曾经帮助老霍护送贵重的物品到军区,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护送人员。
走出这儿的那一刻,苏子筠忽然回过头,凝望这片隐匿在林中的乐土,她这一离去或许不会再回来这里,虽然万分不舍,但就像老霍跟她交代的那样,这就是她的使命,从发现她的能力后就已经注定了。
“我们还会回来吗?”十数天的平静生活让苏子筠对这儿产生眷恋,她不是圣人,人类和异虫的战争爆发前也只是一个学生,若能选择,她希望安然度过余生,但如今的时代早已不复从前和平,安居太平不过是一种奢望。
“不会了,走吧。”陈许凡淡淡说道。
“嗯……”苏子筠的神情有点黯然。从石碑出现的那天,滇都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无人能踏出或进入滇都,她不知晓外面的世界是否如滇都那般陷入战争中,而近来安稳的日子让她有种恍若往年的感觉,但苏子筠清楚知道这只是纠缠在脑海中的臆想。
看着前方的一片焦土,苏子筠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硝烟和猩血的气味充斥在鼻腔中,真实得足以粉碎任何幻想,这才是她熟悉而陌生的滇都,这才是笼罩在战争下的滇都,这才是那个远离安宁的滇都。收起沮丧,她白净的脸上勾出一曲微笑,苏子筠跨出一步,正式踏入这片焦土。
午间的风沙没有朝晨那般猛烈,两人轻装上路,只携带少量的军用压缩饼干,熟悉的沙土和弃楼,陈许凡不止一次游走在这片荒芜之地,他清楚了解这儿的一切。
这片沙土的前方便是天蛛林,那是通往军区的捷径,如果在平日里,陈许凡一定会选择这条路,但据老霍的情报得知,天蛛林近来出现变故,藏匿在这片绿林的天蛛变得主动攻击一切生物。
陈许凡不惧怕天蛛,但不代表他能在千万天蛛中保证苏子筠的安危,稍微斟酌,他决定放弃这条捷径,选择绒枝道。
绒枝道连接着上下区,这是滇都战争爆发前最为繁荣的地区,这片区域距离前线较远,陈许凡最后一次出现在绒枝道是四个月前。那时依然有不少的军人值守在上下区,维护这里的秩序,虽然战争的阴霾笼罩在居民的头上,但在那时他仍然看见挂在居民脸上的希望。
陈许凡离开上下区是第一次的前线崩溃,那时的炮火声即使在绒枝道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在这片区域的军人不得不调往前线,弥补缺口。
那次的前线崩溃是最为惨烈的一场战争,从前线救下来的伤员排满了医院,彻夜的哀嚎徘徊在病房间,堆砌如山的尸体被火焰吞噬,呛鼻的烟火在夜里如明光一般。
那天的夜晚,陈许凡从挚友的口袋拿出那张被火焰燃烧一半的照片,那天他笑着对双亲保证一定会回来的情景恍若当前。陈许凡再次听到他亲人的消息是在焚化场,二老在他逝去不久后便自缢身亡,没有丧事,没有墓碑,他们和身故战士的骨灰混合在一起,随风归落尘土中。
苏子筠静静地跟在陈许凡的背后,自踏进央和区的一刻,两人似有默契般没有说上一句话。
苏子筠好奇地左顾右盼,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战争后的央和区,这片土地的状况和她想象中的没有很大的落差。千里的沙土,无际的残壁,不得见的人迹,就连野兽都犹如消失在这里一般,茫茫天地仿佛只有他们两人,这般情景若在盛世或许有些许的浪漫,而现在更多的却是落寞。
“军区是个什么地方?”看着对方一言不发,苏子筠不禁地问道。
“好地方。”陈许凡说道。
“那里有多远?”
“很远。”
“我们能安全到达那里吗?”
“不知道。”
“你能说多点话吗?”
“……”
“真是个木头!”苏子筠鼓起两腮盯着他,她喜欢平静,但不代表喜欢寡言的人,陈许凡的表现让她很抓狂,而她又奈何不了这家伙。苏子筠索性走在陈许凡的旁边,两手环抱,撅起嘴巴露出一副不愿搭理他的神情。
看谁耐得住性子,哼!
但这一路走下去,她彻底败了下来,眼前的这个家伙除了偶尔停下来观摩四周外,连半句话都不曾说过,好歹也吱一声啊!苏子筠甚至萌生出想撬开他脑袋看是不是木头的想法。
“你是不是木头做的?”苏子筠忽然问道。
“……”
“你一天只能说几句话吗?”苏子筠的脑洞在这一刻突然打开。
“……”
“我知道了,你是机器人!”苏子筠兴奋地一跳,露出一对小虎牙。
“……”
“不对!机器人是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所以你是外星人,而且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外星人!”苏子筠满意地点点头,但后者却是没有半点理会她的意图。
“你这人怎能这么无趣,好歹说点话呀!”苏子筠强忍掐死他的冲动,气愤愤地说道。
“在这个时候出来觅食的野兽可不少,你说话的同时会暴露你的位置,如果不想有麻烦,那就闭上嘴。”陈许凡淡然道。
“你……你竟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苏子筠的脸上露出狡黠,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
“你……”下一刻,就在苏子筠快要吐言时,一只满是老茧的手忽然掩住她的嘴巴,将她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陈许凡缓缓地后退一步,墨色的双眸凝视前方的动静。
“嘘,别出声!”陈许凡低语道。
苏子筠的双瞳微微一缩,出现在前方的竟是三头如狼似虎的野兽,它们面朝地下,似是嗅到气味般猛然抬头,冷然的眼瞳直盯陈许凡,只见它们的獠牙底下坠落无数唾液。
“它们……”苏子筠紧张地盯住前方。
“是双瞳狼。”陈许凡平静地说道。
本想躲避它们,但无奈两人的气息即使距离百米依然被捕捉到,陈许凡从背后抽出长刀,他平静的双眸似有碧蓝的光华。
嗷!
双瞳狼忽地吼叫,下一秒,沙尘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