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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京城后,萧易虽然不再像之前那般担忧,但并没有丝毫的松懈,沿路也没做过多的停留。
说起来,独自出门也算是家常便饭了。
早几年前,他就开始替师傅跑腿了,即便全是出门给客人送银子,取物件之类的杂事,但也好过憋在屋里练功。他喜欢看热闹,尤其对稀奇古怪的事有兴趣,常常提前把事办完,等回去的路上,再抽空去茶馆听人说书。
十余年来,除了日复一日的修习北斗七星诀,这就是他唯一的乐子了。
正因为此,萧市贵才一直没有将锁妖画以及画宗一事讲明。
这也难怪,像萧易这样的年轻小伙子,到了二十岁这个年纪,多少都有些血气方刚,快意恩仇的幻想。尤其当他听到说书先生那些唾沫横飞的故事时,更是不由的浮想联翩。
自从三尸鬼那里得知,原来古通门还有专注修炼外功一派时,萧易颇为感叹师傅的良苦用心,这一路上,不禁想了许多。
要说能够回想起来的,全部都是入门之后,大约也就是六七岁往后的事了。再之前的记忆,完全一片空白。对此,萧易倒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师徒二人一直情同骨肉,之前的种种又何必去计较?
但是,真要说起计较,萧易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九九。
自小懂事后,萧易就一直觉得,北斗七星诀练了这么久,运气、聚气什么的也都很熟练了,可师傅只是要求继续精进,丝毫不提其余的功法。
这让萧易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有一次,萧易忍不住了。
趁着有天师傅高兴,就向他求道:“师傅,再教徒儿一些能够防身的外功吧!”
“臭小子,小小年纪,少在那想东想西的!你就是个孤儿,连爹娘都没有,还要什么‘外公’!你要真想要,以后就叫老头子‘外公’吧!”
“……”
又有一次,萧易看师傅又高兴了,便旧事重提,故意把话说了个半截,“师傅,最近听说京城郊外有妖怪啊!再要出去替您老人家办事,赶上夜路,您看,这……”
“说人话!”
“恳请师傅再教徒儿一些能够防身的外功!”
“没有。”
“……”
就这样经过反反复复,坚持不懈的努力,师傅终于松了口。
不过,他教给萧易的,就是通过将北斗真气聚在掌中,然后再将石子作为武器,猛力向前掷出的方法。据师傅说,这可是从《水浒传》里学来的杀招!里面的“没羽箭”张清正是凭借着这手盖世无双的绝活,一人连着打伤了梁山泊十五员大将!
听他说的起劲,萧易却有些失望,但这好歹也是门绝招啊!
麻雀虽小,但也是块肉!
就这样,萧易在修行北斗七星诀之外,又将师傅传授的这一绝招,练得纯熟。无论掷出的力度,还是距离,都远远超出常人两倍以上。
他将这招命名为“飞火流星”,二百年后,当这个名字再度被萧易的后人提起时,碰巧被听到的洋人企业采用,最终成为了某个物件的著名名称。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就不多表了。
再以后,不论远近,只要出门,萧易必定会在腰间带上一个装满了鹅卵石的小布口袋。可惜,一直也没派上用场。
这次也是一样。
想起这些,萧易渐渐能够明白师傅的用意了。摸着腰间的小布口袋,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纠结于外功了。就像三尸鬼所说,如今古通门有了分歧,守护封印更是重任在肩,今后北斗七星诀的修习还必须更加精进!
当下,不由加快了步伐。
赶到九峰镇时,已是明月当空了。
不知是不是天色太晚的缘故,萧易明显感觉今日九峰镇上的人似乎比往日少了许多。
想想也没有太在意,眼下必须尽快赶去九峰客栈,没准了尘和尚正在那里等着。
萧易急着赶路,刚路过一个背着箩筐的老太,还没走两步,便被她从身后叫住了。
“年轻后生,慢些赶路啊!”
萧易回转身来,看这老太年近古稀,黑瘦干枯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正拄着一根木头棒子,眯缝起双眼望着自己。
看到老太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出门讨生活,萧易不免起了恻隐之心。
“阿婆,你这背上的箩筐里可否还有未卖完的木蕨,我想多买一些。”
可老太却摇了摇头,“箩筐里装的都是一些针织物件,最近这镇上可没人去采木蕨了。”
萧易有些纳闷,“这是为何?”
“年轻后生,老妇看你应当是从京城方向过来,风尘仆仆的,可是要往南去?”
“嗯,晚生正欲赶往保定府。”
老太听闻,大惊失色,连忙摆手说道:“不可,万万不可啊!最近镇上一些进山采集木蕨的农户都被发现惨死在山林中,身上全是伤痕,真是太惨了啊!只不过几天的功夫,镇上便有八人遇害!有说是这山中来了一伙杀人不眨眼的贼寇,还有说是妖兽所为。此事虽然已向附近的官府通报,可一直还没见到有官差来。哎,这世道不太平啊!”
萧易一听,这倒还真是出了件大事!只是之前一直在地洞里练功,并没有听到相关的消息。难怪这九峰镇上,缺了不少的人气。
不过,既然来了,首先还是先要找到了尘和尚才行。至于九峰山里的命案,那可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多加留心便好。
萧易赶紧谢过老太,又买了几副鞋底,便继续朝九峰客栈的方向赶去。
这九峰客栈原名“冯家店”,并不是一家标准的客栈,店的规模不大,不设单间,全是通敞的大间,南北炕上两铺,中间隔着走道,每间大小不一,最多都能住上二三十人,收费自然便宜了。虽然冯家店只能提供简单的食宿,但毕竟周围方圆几十里,能够落脚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处,所以被来往的客商戏称为九峰客栈。
刚一入店门,店里的伙计便迎了上来。
“这位小哥是来住店的吧?看你独自一人,正好可与店中其余的客人一道结伴同行。”
萧易惦记着师傅的嘱托,“店家,随便帮我安排一处收拾干净的铺位便好。对了,不知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和尚?法名了尘,我是来找他的。”
伙计一听,顿时瞪圆了双眼,“原来你认识那个大头和尚啊!哎呀!他前些日子便在店里住下了,方才说要进山找什么白果花,子时过后才会返回。你说这花花草草的,什么时候不能去找啊?他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去!哎,劝也劝不住,他不知这山中闹了人命啊!你说这什么白果花……”
萧易顾不上听他长篇大论,连忙将其打断:“店家,还有其他人跟他一同进山吗?”
店伙计是个话多的人,只顾着摇头叹气。
“没啊,大头和尚只身一人便去了。看上去倒也像是有些佛门功底的,但这山中之事,现在还没查出个定论呢!要是三两个响马流寇,倒也罢了。可万一真要是出了什么妖兽……”
“他走了多久?”
“还不到半个时辰吧!”
这可有些不妙!还没歇上脚,便又赶上了事!
方才老太和店伙计都提到了山中有人被害的传闻,相信绝不是空穴来风!虽然平日里并没有听师傅说起了尘和尚,但师傅本就不喜习武,结交的也多是古玩商贩。如今,了尘和尚只身进山,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萧易拿定了主意,趁他还未走远,得赶紧追回来才行!
“店家,我先不住店了,了尘和尚走的可是南面那条山道?”
“嗯,正是。等等!小哥,莫非你也打算进山?这都已近亥时了,现在去那山中岂不是自寻死路?还是听我一言,等……”
没等店伙计说完,萧易连忙谢过,转头便朝山道方向奔去。
和往常赶夜路一样,萧易左手按在腰间的口袋上,十分警惕的留意着周围。
他知道,凭借这些年来的修炼,只要运起足够的北斗真气护身,一般的妖魔鬼怪,对此都会感到畏惧。这种感觉,大致就像普通人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刽子手时,会被其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所震慑,虽然骨子里会害怕,但却没有实质的杀伤。
不过,用以自保已经足够了。
可是,一直进到九峰山里,都还没有见到其他的人影。
萧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加紧赶路,连续几天的奔波,实在让他有些疲惫。可一想到师傅的嘱托,不觉间又提起了几分精神。
不觉间,九峰镇上零星的灯火已被山路两旁的密林挡在了身后,偶尔透来的星星点点不仅照不清来路,反而让这些山林草木变得光怪陆离,诡异难辨。
萧易之前听说,这九峰山中除了木蕨之外,还长有一种能开花的树。这便是店伙计之前提到的白果花,据说白果花只有夜半子时才开,内含阴灵之气,所以很少有人喜欢。
真是奇怪!也不知道了尘和尚究竟为何要冒险寻找白果花?
正当萧易犯着嘀咕时,前方一个黑影猛然闪进了他的眼帘,看上去有些瘦小,好似还驼着背。
萧易吃了一惊,顿时收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