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转接中，申请授权许可……”
“检索安全协议，已分配至保密线路1031AF……”
“验证通过，联络建立。”
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噪声，扬声器里传来舰载计算机生硬的合成语音，驾驶室正前方的全息显示屏上投射出影像。
“啊啦，这么晚还找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某人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
“……你能先穿好衣服再说话么！”
虽然事先有预想过和这家伙交涉时的情景，但眼前这种也未免太过火了——短发丽人随意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袍，连胸前的扣带都没有系好，玉颈下大片雪腻肌肤裸露在外，隐约可见丰满丘壑。
“嗯哼？”她歪着脑袋故作思考状，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居然脸红了呢，真可爱。”
“……妖女！”谁脸红了，我只是因为驾驶室里空气流通不畅，环境温度过高才会导致脸部血液循环速度加快而已，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可是，你深更半夜才联络我，难道不是故意想看我衣冠不整的样子嘛。”这家伙完全没有春光四泄的自觉，“说起来，再早一点也许就能看到我出浴了哦。”
“谁要看你出浴啊！”我可是专门等到萝莉技师去睡觉了才偷偷跑来联络——好吧，直说感觉太丢脸了，“我只是现在有空所以……咳，伊芙蕾雅阁下，关于——”
“噫，我信了。”
“……”信你妹，明明一脸戏谑的表情，还故意打断了我的话。
“真的信了啦！”仿佛为了加强语气，她使劲挥舞葱白细嫩的手臂，结果本就虚掩着的睡衣不堪重负，自香肩往下滑落……
这家伙没救了——我面无表情，果断从船长座台上起身，做出要关闭全息显示仪的样子。
伊芙蕾雅瞬间摆好端庄的淑女坐姿，仪态从容不迫，举止温和有礼，精致的瓜子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像小鹿一样无辜的大眼睛令人无法直视。
“关于你的部下带我去的那家工坊……”无论如何总算能开始交涉了，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我直接了当地提出问题。
“不用谢，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小忙而已。”她笑靥如花。
“……”好吧，允许我先提走被扣押的飞船，再借给我临时应急资金，还猜到我可能会迷路让部下带我去交易大厅，的确考虑得很周到——应该是吧？
“咳，我是想说那个工坊的技师……”不自觉地将语气放缓，有种莫名的心虚。
“艾诺啊，那是个好孩子呢。”柳眉微蹙，伊芙蕾雅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父母都是速子科技的高级工程师，好像是为了浪漫的结婚十五周年纪念什么的，一家人去度假……结果那艘游轮遇到了海盗。”
“……”海盗还真是这个星域的顽疾。
以游戏背景来说，早在上古人类帝国崩溃前，动乱的种子就已经萌芽。高度模块化的智能生产系统STC——只要有蓝图和原材料，任何人都能通过轻松按下几个按钮就生产出星域最强大的战舰，亦或是制造出最具威力的武器。
最初的设想中，STC本应成为对抗异族的关键……不幸的是，它杀戮人类和杀戮异族同样好用。终末之战上古人类帝国倾覆后，这些智能生产系统散落到宇宙各方，野心家们的欲望就再也无法抑制。
在遍布星域的地下黑市里，你甚至能用星币购买到各大势力的主战序列舰船：无论是攻势级战列舰、征服者级战列巡洋舰还是星体级航天母舰……更不用说那些常规型号的船只了。
有这些死亡商人在幕后推波助澜，如同雨后春笋的海盗蜂拥而现大肆烧杀抢掠，他们的装备也许比起各大势力正规军稍逊，但无穷无尽的数量足以让人失去寻回和平的信心。
正如俗语——星域人不是死在自己床上，就是死在海盗手里。
“游轮失去动力，三个月后才被我们的巡逻队在偏远小行星带发现。海盗直接在甲板上处决了所有男性乘客……”
我屏住呼吸，静待后续。
“那些女性乘客临死前经历的一切，恐怕会是她们此生中最大的噩梦。”换了个坐姿单手托腮，伊芙蕾雅神情萧瑟，“艾诺被她的母亲藏进通风管道才侥幸生还，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或是听见什么——那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了。”
“……”
嘴角抽搐，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我心底抓挠不休，想说点什么大脑又一片空白。
长长吁了口气，伊芙蕾雅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她和我一样是黑发黑眸，也许正因如此我总觉得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让那个孩子重新学会接受别人，但有些东西很可能如同跗骨之蛆，会纠缠她一生。”
“例如……仇恨？”
“是的，仇恨。”
我默然，伊芙蕾雅的眼睛仿佛是深邃的黑水晶，完全无法从中窥视她真实的情感。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地想要逃离那双眼眸的注视，就像里面正在蕴育着危险的风暴。
“她缠着我想要加入海军，但我们总不能把幼女送上战场。”
“……我觉得也是。”
“麻烦的问题在于，那孩子太有行动力了——她可不是会举着小红伞把自己打扮成洋娃娃的类型。”
“能自己开工坊的萝莉，该说遗传学又一次胜利了么。”
“哈，这只小天才可是指望着能吸引到厉害的赏金猎人或是雇佣兵什么的，好顺手捎上她去远征星辰大海呢。”
“然而有一个把她当成妹妹的海关稽查舰队指挥官姐姐，我觉得这个梦想实现的机率微乎其微。”
霸主在上，赏金猎人和雇佣兵什么的，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如果被官方刻意找茬，免费的牢饭倒是可以吃到饱——萝莉虽好小命更重要啊。
“不过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伊芙蕾雅又叹了口气，满脸纠结的模样，“我不否认她的天分和能力，但她还是太容易受到伤害了。”
是的……能够理解。
虽然我一般都是选择走私者作为游戏开局，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星域的走私者、雇佣兵和赏金猎人，全部毙了肯定有冤枉的，一个隔一个地毙了又会有该死的人渣漏网。
这个群体就是如此鱼龙混杂。
他们在官方管辖星系内可能是守法良民，出了通讯中继器的监控范围摇身一变就是新鲜出炉的海盗——萝莉如果上了船，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
“所以，你……”
“你是船长，你需要有能力的船员。”
很好很简明的回答——既然信不过那些人，又生怕哪天萝莉自己偷搭船，干脆就帮她找个靠谱的船长好了……这犹如三伏天灌下整整一桶冰酸梅汤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未免太信任我了吧。”
“因为你值得信赖呀。”
卧槽！我绝不承认被这家伙眯着眼睛说话的样子萌到了，哪怕她的理由一听就是胡扯。微妙的心跳加速很可能是因为我太晚不睡导致血液供应不足，心脏努力工作才会噗通噗通。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那孩子的。”仔细想想这话似乎有点不要脸，我连忙又补上一句：“她可是我最重要的副官！”
重要到没她我连船都开不走……
“啊啦，”伊芙蕾雅轻笑着，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看样子你们相处得很融洽嘛，那我就放心了。”
切断通讯，驾驶室里重新变得静谧，昏暗的照明设备有气无力地点亮了船长座台，更多地方则被幽深冰冷的阴影覆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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