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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将人类守护,皇帝为活着而死去,船夫因揭秘而溺亡,墓地之上再无长鸣。生命死去,生命归来,尘归尘,土归土,始终不反复,赤红长存天际间。
艺娜脑海中想着橘婆婆的话,走在稀疏的人群中。还有一个小时宵禁就要来了,她必须尽快赶到橘婆婆给她提供的地点,负责被治安守卫军抓住了可要关上将近一个月的禁闭,这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芙兰区向日街23号。应该就是这里没错,艺娜看着面前这栋像不属于这时代的房子,就像是遥远的过去,贫民窟所建筑的破旧小楼。这些楼房现如今能看见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基本上所有的建筑群都是钢铁筑成的冰冷铁房,哪里还有这么残旧落后的房屋存在,更别说世界政府实施了历史覆盖政策,将除世界政府成立以来以外的一切历史都掩盖,这种记录着时间的流逝的建筑还能存在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艺娜将手摸上了这斑驳的土墙,强烈的颗粒感是她感到有些不习惯,但这平平无奇的土墙内,艺娜却能通过手的触碰感觉到里边蕴含着的时间,它沉重而又轻柔,将土墙一点点侵蚀却又在上边留下它的痕迹。艺娜震撼于这粗糙而又令人感动的美,她像是没长大的孩子,轻轻抚摸着这面土墙,她用自己的感官去记下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次的感觉,对于时间的震撼,对于历史的沉重。
“呜——呜呜——”
哨兵走出了哨戒塔,吹响宵禁的号子。晚上八点,本就冷清的街道已经变得一片死气,只剩下泛黄的灯光和被风吹起的尘埃。
“进来!”哨戒的号角响起,从那栋土房子里边走出一个男人,他一把抓过艺娜的手,将他拉进屋子里。屋子里点的是油灯,没有电视电脑,也没有电灯,像是与时代脱节。艺娜这时候看清楚了男人的样貌。他皮肤像是紧紧包裹着骨骼,没有一丝脂肪在里边,像是活的人体骨架,着实吓人。他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在眼镜后边有这一双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在意,活不在乎的死鱼眼。
“谁让你来的啊?”他指了指艺娜的口袋,让她把东西拿出来,自己从桌子上拿了一听啤酒,倒在已经破破烂烂的沙发上,用他那干瘪的喉咙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声音。
艺娜把一块已经折叠成端端正正的豆腐形状的亚麻布拿了出来,她交给男人,也找了块椅子坐下,她紧紧看着那个懒散的男人,有点怀疑到底是不是找错人了。她将亚麻布交给他,不懂的人就不会知道这块布的内容,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回事什么反应。
男人利索地翻开了布,当看到布的全貌时,他呆着了,连连摇头,他惊恐地看着艺娜,大声地向她质问,瘦弱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谁让你来的!谁他妈让你来的!”
“橘婆婆。”艺娜知道那男人绝对是看懂了,每个看懂这块布的人都会陷入恐慌之中。橘婆婆当时看见这块布时直接从轮椅上滚下来昏死了过去,醒来后看见任何人都跟见了鬼一样。但是艺娜没看懂,她只知道这块布会带着她去她想去的地方,但却不知道这块布所表达所蕴含的意思,看懂的人也没有一个愿意向她解释的,只是说有人会带她去的。
“草!”那男人把啤酒甩到了桌子上,将布扔给了艺娜,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但在旁人看来他的身子还是颤个不停,他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了指屋子里另一扇门,对艺娜说道:“宵禁了,暂时走不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带你走,你先去休息吧。”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艺娜看着已经闭上眼睛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她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每个看懂的人都会如此恐惧,但她也知道,每个看懂的人都不会告诉她的。
“叫我慕叔就行了。”男子有点烦了,他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好的,慕叔。”艺娜起身向先前慕叔指的那扇房门走去,今天她可得早早休息,她不知道明天会经历什么,但她有预感,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
达乐区镜音神社。
“橘婆婆,你把她介绍给他合适吗?他会答应吗?”一个用樱桃挂饰发绳绑着羊角辫的女孩子问在一旁喝茶的老人,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是那么的纯洁,像是一汪清泉令人着迷。
“ta逃不掉的,这是ta的命运啊。”橘婆婆看着庭院内的树木,花开花落,说了一句让人听不真切的话,是他还是她,橘婆婆没说,也许两者皆有吧。
女孩继续在橘婆婆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橘婆婆也是笑眯眯地跟女孩讲着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
天刚亮,早晨七点刚过,宵禁结束了。芙兰区列车站就迎来了一男一女。他们坐在候车室内等着早晨第一班列车,通向尚恩区的K-614列车。
“慕叔,尚恩伊卡区离芙兰区不是很远吗?而且还是在北边,橘婆婆跟我说我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在南边啊?”艺娜双手插在腋下,很不雅观的姿势,但现在她也管不着了,芙兰区的早晨可是在世界范围内每个人都知道的芙兰区特色。冷,不是一般的冷,是渗入骨髓的冷。
“去找一个人,拿一下装备。”慕叔一改之前懒散形象,现在他就像是一只野兽,身上散发着令人感到害怕的气息,尤其是他的眼睛,锐利得可以刺穿一切,艺娜感觉自己从内至外都被他看透了,就在他早晨扫过她一眼时。
现在世界没有国家,只有区域之分,共分为五个区,芙兰区、达乐区、尚恩伊卡区、鹏湖区、赫卡忒区。这些区域全都由尤拉若斯的管理者来掌管,他们是世界的大脑,其中刘钦正是其中最为出色的那一个,他用他的铁腕,镇压了先前反对建立尤拉若斯的人,建立了哨戒塔。虽说尤拉若斯的管理者由四个,但刘钦绝对是里边权利最大的一个,大到另外三个管理者都无法反抗的地步,所以他掌管了东北的尚恩伊卡区以及处在区域中心的达乐区。而剩下的三位管理者分别是西北芙兰区的布斯维尔,东南鹏湖区的李婧,正南赫卡忒区的欧恩。
“K-614列车到了,K-614列车到了,请乘客尽快上车。”
广播响起,是时候该走了。艺娜背起了她的黑漆双肩包,跟上慕叔,朝月台走去。
芙兰区与尚恩伊卡区相距三千公里左右,做最快的列车也得坐上八小时。K-614列车的速度在列车中算是较快的了,也得接近九个小时才能到达尚恩伊卡区。九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会短,对于别人来说,也就是睡一觉的时间,而艺娜不同,她昨天进房间以后早早就躺下休息了,现在精神正起,一点也不困。百无聊赖的她开始问在一旁靠窗的慕叔问题。
“慕叔,您今年多大了?怎么会住在那样一栋房子里呢?”艺娜到现在还对那栋土房子抱有疑问,都这个时代了,谁还会去住那种房子,即便她能感觉到房子中所蕴含的时间,但她还是不明白,怎么可能有人能住在里边,这要啥没啥的破烂房子里。
慕叔看着窗外飞逝而去的风景,淡淡地说道:“不知道。”
“慕叔你就告诉我嘛!不然你也跟我说说为什么我们要去尚恩伊卡区呢?”艺娜继续问道,“我们要去找什么人嘛?”说到底,艺娜还是个刚过十八岁的女孩子罢了。
“大人物。”慕叔还是在看远处的风景。
“那是哪个大人物呢?慕叔,告诉我嘛!”艺娜显然对这回答很不满意,眉头微微皱起,继续追问道。
“很大的大人物。”
“哼!慕叔!”
艺娜也感觉自己是自讨没趣,她感觉慕叔对她好像有所戒备,什么都不跟她说。不过也是正常的,哪有一个人刚开始认识就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袒露出去了呢,艺娜不行,更别说比艺娜年长的慕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