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恨夫走到花梦璃对面坐下,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伸手想要去拿面包,突然看到一只枯瘦如柴、长满黑斑的手,他的食欲再一次全消。
“本来想给你找个像样的宿主。”花梦璃一边切面包一边说:“但想想那样不安全,所以……”
“所以你就给我找了个十几年没洗澡路边乞讨的乞丐给我当宿主吗?”猫恨夫拍着桌子嘶吼。
“准确地说,”花梦璃一点也不介意猫恨夫动怒,又用叉子叉起一块面包屑继续说:“应该说是一具已经死了3分10秒钟的路边乞讨的流浪汉,男性尸体。”言毕,慢条斯理地将面包送进口中,似乎并未觉得在进食的时候谈论尸体这个话题会影响食欲。
当然,就一般人而言,或许会影响食欲,但花梦璃绝对不会。
猫恨夫彻底败了,他希望这是梦,又希望这不是梦,这是他第一次,绝无仅有的一次思想矛盾!难道没有灵魂的流放者也会思考吗?
“我这是在哪儿?”猫恨夫再一次问。
“我家。”花梦璃用纸巾揩着手指回答说。
“我指的是我处在现实还是梦境?”猫恨夫无奈地解释说明。
“怎么说呢……”花梦璃将揩过手指的纸巾揉成一团并丢进垃圾桶后继续说:“应该说你的肉身处在现实中,你的意识脱离了肉身进入我为你造的梦境里。而我,现在则是在你的梦里。”
“拜托,能说简单点吗?”猫恨夫完全搞不懂花梦璃所说的话。
“好吧。”花梦璃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解释道:“就是说你在我的梦里,我在你的梦里。”
“梦中梦!”这一次猫恨夫略懂其意,又看了看自己意识寄生的这具尸体,指着胸口问:“那这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猫恨夫所指的是自己的意识为什么会被移植到这具尸体上。
“我利用梦中梦避开死亡头冠的监视。”花梦璃将牛奶杯放下,继续说:“然后入侵你的梦,将你的意识带了出来,然后再移植到这具死去的乞丐男性尸体上。最后,就成了现在这副场景了。”
猫恨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也不是太明白花梦璃所说的“梦中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死亡头冠只能监测到花梦璃为猫恨夫造的梦,如果能避开死亡头冠的监测,自然就能将猫恨夫的梦复制并带出来。
也就是说,如果花梦璃在为猫恨夫造梦之前就使猫恨夫自己做一个梦的话,二者合二为一,而就在那个时候入侵猫恨夫的梦,就称之为“梦中梦”。因为死亡头冠不能捕捉猫恨夫自己所做的梦的意象。
只要花梦璃为死囚猫恨夫所造的“梦”通过死亡头冠的侦查,造梦就算完成,死亡仪式就可以进入到下一步流程。
“越狱!”猫恨夫似乎极不情愿这么说:“大脑越狱?”这样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为这异想天开的幻念感到震惊!这,竟然是比真金还真的现实?
听到猫恨夫的阐释,花梦璃微微蹙眉,心想这个沉睡的恶魔终于有所觉醒。
被封印了亿万年之久的神识终于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苏醒了吗?
“别高兴得太早。”花梦璃提醒猫恨夫,也像是在提醒自己:“你的梦已经被送往盗梦空间破译,相信用不了多久,读梦者就能破译出来。”
花梦璃的言外之意是现在猫恨夫仍旧处于极端危险的绝境。她为猫恨夫造的梦境——梦中梦,暂时不会被发现,但自己深知秘密迟早会被发现的一天,迟早会被读梦者破译。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不但猫恨夫会被火速定罪,自己也难辞其咎。
也许一般人看不出其中的猫腻,但读梦者贼亮的法眼,总会看穿花梦璃玩的那点把戏。那时候,神学院一定会将明知故犯的花梦璃罪加一等。
“什么?”猫恨夫震惊而又费解地凝视着一脸无所谓的花梦璃,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花梦璃起身说道:“你的本尊还在神学院,三天后将会被秘密转送到工型部。如果不想继续寄生在这具肮脏而又丑陋的尸体上,就得听我的的。”
“什么?”猫恨夫一面倍感惊讶,另一面又一头雾水。
“跟我来。”花梦璃示意猫恨夫跟她走。
花梦璃朝浴室的方向走去,猫恨夫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花梦璃走到浴室里的那面镜子前,伸出纤纤玉指在镜面上按了一下,玻璃镜面立刻变成波纹状态,犹如一滩水泛起波纹。看着花梦璃穿过那面镜子消失在自己眼皮底下,猫恨夫更为惊讶。
猫恨夫迟疑了一下,准备穿过那面镜子,但他像一个被愚弄了的小丑一样,一头撞在玻璃镜面上,就差头破血流这样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镜子没碎,反倒是额头起了一个包。
正当猫恨夫一脸疑惑又感觉很尴尬的时候,花梦璃又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你在想什么?”花梦璃似乎很困惑,为什么猫恨夫还不进去。而实际上猫恨夫才是最应该困惑,也确实困惑的那个人。
“我在想……”
“什么也别想。”花梦璃说:“否则,你永远进不了这门。”
难以置信,花梦璃说这镜子是一道“门”!如果是门,为什么猫恨夫进不去?如果不是门,花梦璃确实又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去了。
“这道门叫‘禁闭’”花梦璃解释说:“要想通过,必须心无杂念,并将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完全关闭,连呼吸都不能有。”说完又让猫恨夫试试看。
猫恨夫第一次听到如此悬乎的门,虽然觉得悬乎,但还是照做了。猫恨夫首先闭眼,然后屏住呼吸,并尽量不去想其他事情,可是要关闭六路感官,他却完全做不到。
其实“禁闭”的原理并没有猫恨夫想的那么复杂。禁闭的原理说穿了很简单。如果说一般普通的门的密码设置成指纹解锁的话,那么禁闭的密码就是指纹加眼球视网膜。第一条列综合和解码锁——无意识解码
如果人体达不到“无意识状态”,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变化,都会造成密码错误。就好比一个数字密码,顺序颠倒或者多一个零,少一个1都将被判定为密码错误,从而打不开锁。
同理,睁着眼睛,人就会“无意识”地眨眼,见到自己的倒影也会无意识想些杂乱无章的事情。
人的机体本能都有一种无意识自我保护本能。例如兴奋时心跳加快,慌张时连续眨眼,害怕时会无意识蜷缩身体、握紧拳头等等。
由此可见,禁闭这道大门的密码非同一般,这也就是为什么花梦璃能轻而易举地穿过去而猫恨夫始终进退无门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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