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后发现阿惠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应该是另外一台机器。”云策把桌子上最后一盘膨化牛肉挪到了自己这边，老霍的眼睛死死的盯着。
“比方说，阿慧开始嫌弃我了，煮饭的时候会说你为什么要买这些厨具呢？你又不会做饭，我认真练毛笔字的时候，会走过来调侃我练字练了那么久也不好看，还要买很多份纸墨，而我工作的地方……总之我感到意外和奇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所以我去问阿慧：到底发生了什么？起初阿慧并没有说出实情，不过后来的举止变得更加怪异，早上也不帮我做早餐，平日里也不愿靠近我，我找阿慧谈了几次，最后阿慧终于说她已经去警察局用基因读取器读了我的恶基因，我顿时惊呆了，我万万没想到阿慧居然会……”谢云策一口吃下一块膨化牛肉，同时老霍喝掉半杯白酒，倾听别人的故事需要的是共情。
“天缆系统出现之后，很多人都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在这个世界上，机器和人类都被明码标价贴上了标签，等级划分制度横扫全球，于是奋斗改变论彻底被抛弃，残酷的现实让很多人深深地理解了宿命论……”
“说得官方一点，天缆系统就是为了我们这样的人出现，我父亲是偷盗的惯犯，几经被抓，在基因库里录入了犯罪的信息，当时傻傻的父亲甚至不知道自己为孩子留下了这样注定惨痛的人生，而我自己呢，在经历那次事情之后，我所选择的职业，也被政府说是欺骗民众的职业，将我打入欺诈者行列之中，很多人都和我一样从事那样的职业，不过受伤的仅仅是我自己，有时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太过保守循规蹈矩了吗？”谢云策自嘲地笑了，不知不觉眼前的膨化牛肉所剩无几。
“后来阿慧就走了吧？”老霍提出自己的看法。
“后来啊，后来是走了，因为她忍受不了我的存在，留下了一封电子信。”
“信里说了什么？”
“阿慧说，阿慧是从升级完成那一刻开始有的记忆，植入的编码解释了主人的问题，在很短的时间就理解了应该要做的事情，就是感恩。”
“感恩？”老霍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的，阿慧在信里说，要感恩于我，我是主人，应该尽一切的责任进行报答，所以……可是报答完了呢？报答完了……”谢云策用右手掩面，眼泪掉了下来。
“报答完了，一身的机器零件也终将走向销毁，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就消失了。”谢云策接着说。
“会被国家机器人管理协会用卫星定位回收然后销毁吧，假如你去管理协会的话或许还有一丝机会。”老霍想到这么一个办法，但是很快又否定了。“可是你，去了也没用吧。”
“我已经死心了，你知道升级协议的第二天吗？一个月没有主人生活细节或者健康状况的报告反悔终端云电脑，就会被定位，由追回者机械车全权处理。”
“我知道的，有多少天了？”
“25天，把你白酒倒给我一点。”谢云策递出杯子，老霍杯里的白酒也只有半杯了，而桌子上的膨化牛肉刚好只剩两块。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老霍吃下一口牛肉，然后一口喝掉最后的白酒，嘴巴一张，舒舒服服地靠着椅子。
“没打算呢。你知道我先前的工作是实验体，那种用自己的生命去换钱的工作，一个研究室招募人体实验员，报酬丰厚，但是进行的是一些诸如注射生化病毒或者怪异的血清这样的实验，一个月前我再去研究室的时候，所有的人和事都消失了，所以我不得不重新寻找新的工作。”谢云策淡淡地说，像是胸有成竹。
“工作可不好找啊。”
“这是自然，特别是对我们这样的人。所以我要去找方凌。”
“祝安好了老霍。”谢云策说完，越过门槛，不一会便走出了中等居民住宅区。
方凌开的店位于染城靠近帝王大厦的繁华街道，门面上写着“方凌精品奶茶”，谢云策三个小时后到了那边，天空仍旧下着机械降雨，一个小时后将停止，谢云策走到那边，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人有些稀少，店里是一个一米七左右的女孩，身材并不是那么优美，额头上还有一道疤，云策走上前，“方凌来一杯‘毒药’。”
方凌莞尔一笑，掉头往身后的机器一番倒弄，一杯‘毒药’迅速就出现在了谢云策面前，“进来吧，我给你开后门，到室内来，你的头发湿了。”
说完店门前出现了传送门，谢云策应声而进。
方凌是前国家电子监护军队军士，三年前被解散，方凌回家靠攒着的钱去电子商务公司买了三台专业制作奶茶的雇佣机器人帮你开店，据说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没了。
“雇佣机器人不错，煮茶、测糖、疱冰，每一样做得都十分精准，真不愧是为了制作奶茶而生的机器人。”
“头发擦干，喝你的吧。”方凌丢给一块毛巾，眼望着门面的前方，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穿着一身制服，像是宇航员那样的精致服装，手里拿着一把纯白色的雨伞。
“我要一杯牛奶绿茶，谢谢！”小女孩说。
“好的，马上给你。”方凌开始和方才给自己制作‘毒药’一样迅捷得动了手，而谢云策注意到了小女孩身上制服有一个标记，上面有两个个字母，是ST。
“别人是在宇宙旅行局上班哦。”谢云策小声和方凌说。
“啊，我知道，一个常客，初次说出她在上班的时候也吓了我一跳，不过说是是一种向大脑注入时空旅行画面的公司，以满足部分人的需求，当然是有钱人咯！”方凌笑开了，把制作好的牛奶绿茶给了小女孩，收入星币。
不一会下班了，人群从各大大厦中奔涌而出，看着各种不同的人，谢云策在思考，这些人每天在干什么呢？起床，电子化妆，喝牛奶，吃早餐，然后去公司门检，工作，为顾客接入脑波录入，为顾客解释为什么会有时空旅行，最后疲惫地回家煮饭，看肥皂剧，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呢？好人是什么样的呢？真想改变自己的基因，做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罪犯啊。
“云策，来帮我！”方凌喊了一声打断了谢云策的思考。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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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并没有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