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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的声音，楚瑞之微微移开手中的书本，露出满是笑意的明亮黑眸来。他向她努了努嘴，示意她进屋：“有热奶茶，自己拿。”
老板亲手泡的奶茶，可算是一绝。甜而不腻，香浓柔滑，是用纯正红茶和牛奶煮出来的，绝对好喝又健康。老板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煮上一壶，免费请书吧里的常客们喝上一杯。如果在平时，正巧蹭上奶茶，芷青一定高兴坏了，可是今天却完全没有这种心情。
“楚大哥，你有没有听说学校里的事儿？”心里藏不住话儿的她，忍不住开口。
楚瑞之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却并不回答。芷青将自己的分析说下去：“虽然一开始觉得这只是心理抑郁的自杀行为，并且产生了连续模仿效应。但是后来我想想，会不会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比如环境上出现了错误的心里暗示，或者说是有人做坏事，给学姐们下了药？楚大哥，你觉得呢？”
楚瑞之淡淡一笑，放下书起身，径直进屋拿了一杯奶茶递给芷青，这才笑道：“像我这么讲科学的人，怎么会去折腾那些神神怪怪的哪。”
骗鬼哦！芷青泯了一口奶茶，暗暗在心中吐槽：她手上戴的那个避邪铜钱，还是老板给的呢。
不过，吐槽归吐槽，芷青当然明白，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望着他，坚定地说：“我相信，楚大哥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喂喂，没事别给我戴高帽子，”楚瑞之笑着摇头，“糖衣我收下，炮弹可得退回去。这次的事情，不关你我的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伦常，自有定数。”
芷青不解地望他：天道什么的，从前听老板念咒的时候，也曾听过。可这和学校的自杀事件，究竟有什么联系啊？她还未来得及将疑问说出口，只见老板走到书吧大门，抬眼望向教学楼的方向。望着那空荡荡的天台，他敛去了唇边惯有的笑容，良久轻声叹了一口气：“霾气未散，看来并未终结。”
“什么？楚大哥，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人要死？”芷青大惊。
楚瑞之回首望她：“我以前对你说过，你们学校阴气重，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可是这次作祟的并非阴气所招来的鬼魅，而是霾气所招致的‘怨谴’。”
“怨遣？”芷青怔怔地重复着两个字。虽从未听说过，但从字面上看，似乎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错，”楚瑞之轻轻点头，继而解释，“怨遣，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报应’。行恶所致，必遭天谴，古怪而亡也就不足为奇了。”
“等等！楚大哥你的意思是，师姐他们是做了坏事，才会跳楼自杀的？”
老板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自杀。”
芷青愣了愣，随即恍然：“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师姐他们做了坏事，所以遭了报应。自杀并非她们的本意，只是这个报应的结果。”
楚瑞之颔首道：“所以，用老套点的话说，此乃天意，无需咱们多事了。”
听了老板的话，芷青呆呆地站定在那里，愣了好久：她当然相信老板的话。博学多识的老板，不但能精通奇门遁甲，还懂得阴阳八卦，她亲眼见过他布阵击退穷奇。可是……可是现在是要死人啊！怎么能不管呢？学姐她们都是正正经经的大学生，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遭这么大的报应？她不相信她们能干出多大的坏事！就算真如老板所说，是什么天道所致，可用生命作为偿还，那也太严重了！
芷青刚想开口劝说，却见老板又折回屋里，拿了一件外套拐在臂弯。关上了书吧的大门，他竟然连锁也不所，就径直向外走去。见他要走，芷青急道：“楚大哥，你去哪儿？”
老板停下步子，回首望她。轻轻扬起的唇角，眼中闪烁着明亮的笑意：“你猜。”
见芷青一脸疑惑，他摇摇头，故意做出遗憾的表情：“我还以为姑娘你很聪明伶俐——当然是去医院。”
医院？芷青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赵学姐现在就躺在医院里呢！既然事情跟报应有关，当然要去问清楚来龙去脉。她就知道，楚大哥是好人！楚大哥不会坐视不理！
先前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芷青重重地点了点头，大步追上老板的脚步。
◎ ◎ ◎
赵宁雪住的病房是双人间，不过此时她的病友并不在屋里，只剩下她和一名穿着医院马甲的中年妇女，看样子应该是护工。
这个五官清秀的女孩，此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她的双腿被钉上了钢板，直挺挺地横在雪白的床单上，看上去给人一种冰冷又残酷的感觉。她虽然闭着双眼，可是眼皮却不住地颤动着，看来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当芷青轻轻地敲门之时，赵宁雪也随即醒来，望向这两名突如其来的客人。
对于二人的拜访，赵宁雪相当意外：老板她是见过的——事实上N大的学生几乎没有不认识老板的——不过称不上相熟，只是偶尔在店里买几本杂志。而这位穿着校服的学妹，她却完全没有印象。
先进门的老板，将手里的百合花束放在床头柜上，冲赵宁雪淡淡一笑。芷青也乖乖跟上，喊了一声：“学姐你好。”
在芷青看来，他们来医院的目的并不是探望和慰问，而是探听和质问的。所以她万万没有想到，路过花店的时候，老板竟然会买了一束纯白的百合。这个举动让芷青觉得感动又好笑：楚大哥虽然嘴上说着什么“天道伦常，自有定数”，却仍然是管了这闲事；他明知道赵学姐肯定是做了错事，但仍是买了花来安慰对方——这家伙，根本就是属鸭子的吧，嘴硬心软。
收到花束的赵宁雪，隔了半晌，才挤出了一抹勉强的微笑。面色苍白的她，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做什么事情都是慢半拍，显得有些怯弱。芷青刚想迂回地向她说明来意，没想到老板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提出事件来：
“我知道这不是自杀。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赵宁雪一怔，随即轻轻颤抖起来。她畏缩地拉紧了被单。
“你……你，”赵宁雪颤抖地问，“你是什么人？”
“呃……”这个问题倒让芷青难住了：老板当然不单纯是书吧老板，但是他究竟算是什么人呢？道士？天师？还是那种铁口直断的半仙？
老板没有正面回答赵宁雪的话。面对惊惧的少女，他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调：“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难，但是如果你不说出来的话，不弄清楚来龙去脉，我无法帮你。而你我都清楚，这件事并不只有你们三个，事件还将持续。”
没想到听了这话，赵宁雪干脆将头埋进了被单里。不住颤抖着的她，大声地呼唤护工：“阿姨，赶他们走！”
芷青还想再劝，却被老板拍了拍肩头。老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离开，在路过门口的垃圾桶时，他低头瞥了一眼：在一堆杂物里，有一部摔成两半的手机，手机上还挂着一个绿色的圆形吊坠，那坠子的底部沾染了红色的印记。
出了医院，芷青抬眼望向老板，无奈地说：“楚大哥，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学姐说实话的？”
面对她异想天开的问题，楚瑞之曲起手指，轻轻地弹了下她的额头：“你当我催眠大师吗？”
芷青揉着脑门：“那怎么办？”
只见向来笑眯眯的老板，此时眉间微敛，露出了与平日不符的严肃来。他抬眼望向逐渐西沉的红日，沉声道：“咱们回学校，希望还赶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