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露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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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特·爱菲利斯,普朗克帝国南境法尔维尼市一等公民,乔伊斯大学考古系毕业生。父亲曾是盖兰王国的皇室成员,亡国后主动向普朗克帝国投降,受封为子爵爵位,并得到一份不错的产业。几年后与生为普朗克帝国贵族的母亲结婚,并生下两个孩子。一个是她,一个是她的妹妹法维尔。

在她五岁那年父亲重病过世,几位接手产业的亲戚也莫名接连过世,家道迅速中落。母亲不得已只能变卖庄园和产业,以填补巨大的债务,仅剩的积蓄勉强够一家人在市区租了一间联排房屋,以中产阶层的体面生活,并供他上完了大学,在露西特大学毕业之前,母亲便因操劳过度病重去世,繁重的医药费使本已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值得庆幸的是,她读完了大学并成功拿到了考古学学位,考古专业的工作没有其他专业好找,但只要不挑挑拣拣,得到一份周薪三磅以上的工作还是不在话下的。

“露西特·爱菲利斯……”

少女看着镜中的自己,梦呓般低语出声,她总算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她不再是林墨,而是家道中落的贵族少女,露西特了。

露西特脚步轻盈的迈动几步,来到了床边的穿衣镜前。靠近之后,镜中少女的形象变得更加清晰,她用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外貌。

镜中,这位贵族少女的脸如同人偶般精致完美,几乎挑不出一点毛病,只是肌肤过于苍白,有些缺少生气,象牙般的颈脖上锁骨异常分明,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瞳孔也有些发白,更为其增添了几分病弱美人的气质。

病弱?

露西特不禁皱了皱眉头,从她的感觉上这具身体似乎还挺健康的,最起码她目前还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在她的记忆里,爱菲利斯家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遗传病,那为什么脸色会这么苍白?

白化病?还是有什么别的问题?

露西特试探性的伸出手,摩挲着冰凉且光滑的镜面,一边无声的浏览着原主的记忆,试图寻找答案。

咚咚咚!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谁?”露西特停下动作,警惕的转过头来。

楼外安静了两秒,传来一道略显胆怯的尖细嗓音,是纯正的盖兰语。

“是我,安迪,可以进来吗?”

声音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您该准备了。”

安迪……安迪·罗切特?

露西特心念一动,顿时勾起了相关的记忆。

安迪是她的贴身女仆,一位面色苍白,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少女,和她同岁。在爱菲利斯家族如同受诅咒般凋零衰落的如今,大部分的管家和仆人都选择辞职,只有安迪留了下来,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待在露西特身边,曾是她的玩伴。一直都对爱菲利斯家族忠心耿耿,离开爱菲利斯家族对安迪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自己应该怎么回应?是秉承优雅的贵族礼仪,还是更随意一些、不那么拘谨?

准备?又是要准备什么?

是直接坦白的说自己忘了?还是先演下去,再旁敲侧击的了解?

露西特有些为难,她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毕竟不是亲身经历者。很多记忆都呈现碎片化的状态,无法连为一个整体,缺乏条理的认知和连贯的归纳。就像是脑中多了一座记忆的图书馆,藏书众多,却来不及翻阅,对很多具体的生活细节都缺乏了解。

比如说现在,她就不清楚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安迪,也不知道自己要准备什么。如果她做出了违和的举动,不仅会引起怀疑,甚至有可能会暴露出自己穿越的事实。嗯,在她的记忆里,每年因为举止怪异就被送到教堂烧死的“魔女”和“异端”不在少数。

露西特无意识的用手摩挲着额角,飞快的思索着对策,这样他没有第一时间觉察到镜子里的异样。

镜中,露西特的镜像并未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转身,而是平静而阴沉的注视着镜前的少女。仿佛是一位专心的观众,正等待着一场盛大戏剧的上演。少顷,“露西特”动作缓慢的伸出手,握住了露西特扶在镜子上的手。

冰凉的触感从手背传入,露西特顿时感到汗毛倒竖,下意识的抽回了手。

啪!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愕然的回过头,那面穿衣镜已经在地上碎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除此之外,房内空无一人。

是……错觉吗?

露西特有些惊魂未定。

这时候,她听到了门把转动的声音。

糟糕,还没想好说辞……

听到声音,她的贴身女仆迅速推门而入,她穿着黑白色的女仆装,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哦,它碎了。”安迪一眼便看见了那面穿衣镜的下场。

“嗯……”露西特看着地上的碎片,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我的错,我不该急着敲门。”出乎路西特的预料,这位胆怯的女仆看的地上碎成一片的镜子,语气慌乱的开口道,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会赔偿…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会为此负责。”

“这不是你的错。”露西特顿时感到有些好笑,“嗯……我的意思是……”

她眨了眨眼睛,语气舒缓的说道:“刚才有只黑猫从窗口进来,打碎了镜子,你知道,它们总是很顽皮、任性、肆意胡来……所以这不是你的错,安迪。”

“这同样是我的失职!”安妮十分认真的说到。

露西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安迪没有将这个问题再深入下去,他熟练的收拾掉镜子碎片怕伤到小姐。

做完这一切,她环顾四周,寻找有无合适的镜子,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转头看向露西特,试探性的问道,“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去法维尔小姐的房间,嗯……借用一下她的梳妆台。”

露西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然后便跟着安迪走出了房间。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团漆黑的阴影从床下缝隙中钻出,像流淌着的墨水一般缓慢而又无声的移动的房间中央,月光洒落其上,却在接触到黑影的瞬间诡异的消失了,木质地板上的月色如同被啃食般的少了一块。

这团违反物理常识的黑影不仅不能被光明驱逐,反而能将其吞噬!

黎明降临前的寂静中,黑影诡异的蠕动着,如同一团涌动着的黑泥,一道人影从中伛偻的站起身来。片刻后,黑影退去,一位栗发少年从中露出了身影,少年身材矮小,面容稚嫩,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梦呓般喃喃自语道。

“不是她……也许,他们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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