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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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前行的周不疑便接近了前方那暗淡的路灯区域。

而随着离前方的光明区域越来越近,她身上那股如影随形的无力感,居然也变的愈演愈烈起来。

“呼!呼!”

眼下,仅仅只是普通的走路,都可以让周不疑的嘴里不由的喘起粗气来。

她想原地坐下休息,可在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背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后,她直接就放弃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潜意识在发出严厉的警告!那就是绝对不能在原地停下,更不能回头往后走!不然,将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况且,明白“一鼓作气”这个道理的周不疑也不能允许自己半途而废!

凭借着这一股“莫须有”的信念,终于,周不疑在身体的“一步三喘”之下到达了灯光之中!

在身体刚进入路灯,沐浴到了那黄色暗淡的灯光之时,一阵心安的感觉,也抵达至了周不疑的心底,她缓缓的走到了路灯的正下方,优雅的靠着杆子滑坐了下去。

尽管先前好似吊着重物的右腿已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可那种无力感却依旧存在,它在时刻折磨着周不疑的神经,甚至,还开始发展出了一些更加严重的症状。

周不疑发现,症状,是从自己的脚底传递上来的,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让双脚踩在了无数根软钉之上,变得又痛又痒!极为难受!随后,它又从脚掌不停的向上蔓延,在经由大腿之后,蔓延至了脆弱的胃部。

当那阵感觉真的成功的抵达胃部之时,周不疑突然瞪大了双眼,并猛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是剧痛!由饥饿所产生的剧痛!

肠胃疼如刀绞!身体内部整块储存食物的区域都显得空落落的!不知为何,它们在持续的分泌着大量的消化液!大概是想以此来提醒大脑,该进食了!快进食!

“啧!嘶!”

忍受着胃部的“刺激”,周不疑用力的捂紧了肚子,她索性躺在马路牙子上翻滚了起来,试图以地面上这种冰冷的触感来减缓胃部的压力。

时间,就在僵持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周不疑还在咬牙挺着,她没有让自己叫出来,因为一旦泄了气,那会更加的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这阵疼痛真的减轻了下来,大汗淋漓的她才慢慢的坐了起来缓口气。

此刻,周不疑的神经变得无比敏感,也能更清晰的感受到了那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正在折磨完自己的胃部之后,继续悠哉悠哉的向上爬,如今,它正沿着脖子逆流向上,目标,则是此行的终点,大脑!

眨眼间,它已奔袭了上去!

可是,就在周不疑准备忍受剧痛之际,这一次的感觉,却并不是踩在软钉上的折磨了,更没有先前翻江倒海的剧痛了,反而,是让人沉沦的麻木与眩晕。

目光所及,那原本清晰的世界逐渐浮现出了一块块的黑斑与重影,大脑,就仿佛挂了几片重重的杠铃,加之多了几天几夜没睡觉的感受。

它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指引着周不疑,指引她的脑袋往前坠!跌至前面的马路之上!

“闭眼,闭眼!睡觉,睡觉!已无需在忍受了!一切,都结束了。”

大脑在重复,在咆哮!在劝导。

但周不疑,并没有遵着循这股指引,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一头向前栽了下去,那能不能醒来,可就真的是未知数了。

咬紧牙关,她死死的抱着路灯杆,为的就是支撑自己的身体,让它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倒下!

恍惚间,耳边,好像多了什么声音。

“啪嗒!啪嗒!”

仔细听,像是脚步声?

没错!是脚步声!

抬起脑袋,周不疑向传来脚步声的地方看去。

在混杂着黑斑重影与剧烈震动的视线里,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她的面前急匆匆的走过。

期间,那看不清脸的人影好像还朝这边看了一眼,但“他”,却并未停顿,只是自顾自的走了过去。

“这样,也好,我可不需要陌生人的施舍与帮助。”

庆幸于陌生人没有向自己搭话,周不疑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向除家人和戚缘外的人求助的习惯,尽管,现在已经到了这个举步维艰的地步了。

在第一个人路过之后,慢慢的,脚步声又开始变得嘈杂,视线中,更多的人影出现了!

他们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有人形单影只,更多的则是三三两两。

只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在路过周不疑时投来了“慈悲”的视线,仿佛,只要她张一张嘴,就很快有人来伸出援手一般。

“我,我没事……”

蠕动嘴唇发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周不疑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难堪,更不想接受这种被人像看猴一样的视线,她,还是借用着路灯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费力的站起了!不仅如此,还咬咬牙扬起了头!

苍白的面目上满是坚毅的表情,就好像是在告诉众人“我并不需要帮助,你们不要看我”一样。

没有人会为之感动,这些,都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艰难的迈出左脚,周不疑想向前一步,可她才刚稍稍的松开了手,身体就直接一个踉跄。

一个没站稳,她又跪在了原地。

没有顾及膝盖上的疼痛,周不疑的第一感受,居然是羞愧与脸红。

“自己居然在这么多过路人之前出丑了!该死!该死!”

她这样想着,然后再一次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

与此同时,就在离周不疑不远处的黑暗之中,还有一双泛着“灵光”的眸子正在目睹着这一切。

可在看到那些来来往往的过路人与即使拼命站起也不愿向他人求助的周不疑时,那双眼睛里,却划过一抹难以形容的哀愁。

对“他”而言,这种即使强忍着自身痛苦也不愿向其他人求助的人,和那家伙,实在是太像了,尽管,他们各自的理由并不一样。

一个是因为高傲而不愿低头,一个,却是因为贫穷而生怕惹得别人的厌恶。

“可尽管如此,他们,都是一样的蠢人嘛?”

“不,并不一定!”

想到这儿,眼睛的主人才缓缓的从黑暗中走了出去,走进了那路灯所笼罩的区域之中。

“他”只是想看看,这次的“继承者”,是不是和那个家伙一样“蠢”。

在路灯的映照下,“他”的全貌渐渐露出,那是一只全身上下都有些炸毛且肮脏的,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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