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真假疑云布(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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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进店之时方青云便曾注意到程天佑那如凝脂般的手,与起苍老面貌格格不入,本想询问关于程家祖坟一事的方青云起了兴致,想要看看这程天佑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可他的迟钝远超方青云的想像,似乎根本没有发觉自己的易容出了问题,听程天佑之语方青云并不慌乱,相反十分怡然自得的挑眉反道:“看你也有几分姿色,怎么好好的女人不做偏要扮男人,莫非,你心中有些瘾疾?我听程老太说这数十年间你并未离开过缪云郡,所以我在想关于程家祖坟是一场跨越了数十年的预谋,你与程家究竟有什么纠葛?”

程天佑不答,方青云再问:“那我换个方式来问,你……是谁?”

程天佑眸中漏出几分讥笑吐声道:“作为将死之人,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一杖挥出,向方青云心头急驶而去,方青云罔若未觉,在玉杖就要击中自己的刹那,身形由原地瞬间消失,程天佑眉头一皱,鬼魅般的声音由身后响起:“与人动手我不行,但与我动手,你不行,我要走没人能够留得住,你要走却要经过我的同意!”

程天佑回身出杖,但一击未成,玉杖悬浮与空中,因为她的喉间已被巨手覆盖,掌心之下能够清晰的感知但血液流动,只要微微使力便能够让她命丧与次,但方青云并未施力,因为他现在很好奇,程家双生局,方青云现在能够确定那双生局,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个程天佑道行能够建造出来的。

何谓双生局?

在民间志怪录《青狐录》中曾记载了这么一件小故事。

说是金陵千案山有妖号“平山”,因此山势阴故而极邪,在金陵又被唤作阴山,平天将山体掏空用来当做府邸,后有仙诛妖与千案山,一战罢,千案山山体断裂,江河改道,而那断裂的山体竟无意中又与改变的江河形成一个良性风水,但因千案山山基仍在,所以在那断裂山体重新形成的风水局之下是那原本如初的阴局,诸如此类的风水局便被称作双生局!那些修行不够的风水师往往看不破双生局以为是个好局,但其实不然,良局并不能够压制阴局的存在,故而葬在此地的阴人久而久之便会受到阴局的影响,怨气不散,化作水珠形状,之所以让剑无极留守程家也正因如此,十三副棺椁怨气凝水成泊,其尸变的可能性更大,剑无极不是想与物斗法?方青云便如他所愿,倘若真的尸变也够他喝一壶,要是死了更好,立马打道回府,领一笔银材,管他身前身后事。

而方青云在勘探那坟地之时发现其疑有二。

其一,北地山林土色多为灰,褐两色,而那程家祖地土色却作红,黑两色,那山林中多为松,柏两木,但唯独程家祖坟周遭杉木居多,令方青云不得不怀疑程家祖坟是人为建造而成的双生局!风水的形成并没有寻常人所设想的那般玄妙,所谓的风水不过是藏风聚水,真正藏风聚水天然形成的福地多为王侯将相陵寝,寻常人家占一样已经是天大的福气,程家是有钱的人家不错,但钱与权相比后者的分量更大。

其二,程家棺椁并非一种材质,而是用三种材料拼凑而成,上为楠木,下为槐木,中却是平铺一层黑土,除却楠木,黑土与槐木皆是通冥阴物,如方青云所想,若是没有程姝两人回家祭祖,最迟不过五年,程家便会因为陷入争斗而家破人亡,更惨的是,不出五年,那十三具尸体便会破棺而出,杀尽程家后代,真正的断子绝孙!

世间害人的术法方青云见识了没有一万也有一千,所以根本不诧异,但却有一点怎么也想不通,那便是程家十三副棺椁其下都有一个环扣皆以铁链相连,绕是方青云见多识广也无法辨认这铁链有什么作用,询问程老太,她道是程天佑想的办法,以铁链相连,这十三人轮回之时便可一同轮回,再次共生程家。

可与程天佑相接触,方青云明白,此铁链绝非是这个作用,乃至这双生局也断然不可能是她的杰作,在她之后应当还有黑手!方青云的眸子冷了一些,吃百家饭习百家艺的他在相为人相病之时学习见到过了无数稀奇百怪的术法,一处风水之内的任何一点细节绝非如同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手掌微微使力问:“你……究竟是谁。”

程天佑面漏痛苦神色,但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双眸中的讥讽愈来愈重:“行此事之时,我便没想着能够活下去,我死之后,主人会为我报仇。”

“你主人是谁?”方青云问,但忽而眉头一皱,因为在他手掌之下的程天佑没了任何生命的跳动,方青云先是一滞,继而忽然双眸放大,抓着她的肩头拼命摇晃“大姐,大姐!你别吓我啊,我只想找你问个话没想着要你的命啊。”

玉杖滚落在地,探了探鼻息,确实已经魂归九天,方青云抱着头看着地面上的尸体头都大了,他也没想到这女人的心理竟如此极端,可放任不管也不行,方才入店之时大街上有许多人看到了他,若是被人发现尸体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思索,方青云决定在此处耗到夜深人静之时将他背出城外给埋了。

看地面尸体,方青云哭丧个脸:“你至于吗,那程家怎么样我又不在意,我只是好奇双生局。”

……

程老太年事已高,脑袋也糊涂了,不能帮忙的文业也是尽心陪着她,给她聊天解闷,家中奴仆纵然照顾她的衣食起居,但毕竟主仆有别不敢与之攀谈,文业为客则没有这样的顾忌,与其看院中那棺椁倒不如在屋子里面给之聊天解闷,可程老太没说几句话都要小酣一会,为说完的话睡醒之后也记不得那件事,不过对一个人确实记得清楚。

“那程天佑是程家的人吗?”

程老太答:“缪云郡中啊程为大姓皆为同族,后南下之时不少程家失了联系,天佑他也是随着其他宗门回来的程家一员,但他与我家算是同族不同宗。”

文业在问:“咦?老太,你对这程先生的事记得还挺清楚啊。”

程老太颇为神气,罕见的流露出几分少女的扭捏姿态答:“当年我与天佑情投意合,要不是程生这王八蛋从中作梗或许我嫁的便是他了。”

听着上代的爱恨情仇,插不上话的文业只得陪笑,程老太越说越起劲,这一说就是太阳下山,皎月渐明之时,正欲再次开口询问的文业却被敲响的房门所打断,不重不急,不像是奴仆,文业问:“谁啊?”

门外人答:“我,程天佑。”

程老太一听程天佑的名字,顿时喜上眉梢,下意识的整理了白发衣衫端坐在椅子之上,吩咐文业前去开门,文业哭笑不得,走至门前,将房门打开,程老太在屋中说到:“小娃娃,你就别进来了,我与天佑聊聊话常。”

文业与程天佑擦肩而过,余光一撇,却也只看那程天佑淡淡的扫视了文业一眼。只看那佝偻身躯,只听到玉杖杵地,隐约嗅得微弱香气!房门关闭,文业再次不知该去何处,于是便站在程老太门前宛若一个门神!

不大一会,只听一阵悉悉邃邃,顺声音来源之地看去,月影之下,方青云的身影由暗处而来,一身土渍,文业不解道:“你不是去拜访程先生了吗?这是怎么了?”

方青云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糟心的狠,程天佑死了,唯一的线索断了。”

听闻此言,文业先是一滞随即脸上的表情极其扭曲:“程天佑死了?那……屋里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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