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轮椅上的婚礼

把一切都想明白的蒋雨荷,开始劝解起母亲。雨荷明白,她出嫁之后,母亲在蒋家的日子会更苦。以前的日子,在大房和三房包夹之下虽然也苦不堪言,但是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还可以抱团取暖。等她嫁人之后,二太太在蒋家会更孤立无援。

蒋雨荷让下人传信给父亲,说她要见他。为了让雨荷顺顺利利地出嫁,蒋文礼愿意答应女儿的任何条件,因此让下人把女儿带进了他的书房。

蒋文礼的书房宽敞而装修豪华,如果不是这次联姻的缘故,雨荷知道这辈子她都没有机会进入蒋老爷子的书房。蒋老爷子书房是商业重地,是他用来接待贵客和处理商业往来的场所,任何人没有召唤都不能私自进入,当然也包括三位太太。

蒋雨荷知道父亲的秉性,她想利用自己出嫁为母亲争取到应有的利益。“爸,既然我答应出嫁,就不会再节外生枝。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否则我即便嫁人,也让你在王家得不到任何好处!”

女儿的一针见血让蒋老爷子尴尬万分,原来他的所作所为年幼的女儿看得门清。蒋老爷子干咳了两句,陪着小心说道:“女儿,委屈你了,家道中落也是没办法的事。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一定替你办到!”

“女儿出嫁,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母亲性格懦弱,大房和三房经常欺负她,我现在可以说出一箩筐的实例。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但是我走之后你必须保证我母亲不受欺负。一旦我获知母亲被欺负的消息,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平时说话都不会大声的雨荷,现在对父亲说话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蒋雨荷之所以敢如此对待蒋老爷子,是因为她明白蒋老爷子目前最大的软肋在何处。蒋老爷子能不能获得王家金钱上的支持,就是雨荷的一句话。说让王家扶持蒋家,恐怕蒋雨荷说话不好用;但是让王家不支持蒋家,那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乖女儿你放心,我一会就开一个家庭会议。全府上下,包括我,有敢欺负你母亲的,第一次杖责二十,第二次杖责五十,如若超过三次,就赶出府去。太太们如果敢欺负你母亲,就剥夺她们所有的掌事劝!”

“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但愿你心口合一!”蒋雨荷一摔门走了。

蒋文礼气得把一本书狠狠摔在了地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长长叹了一口气。脚下的泡是他自己走出来的,接下来就必须挑破脚泡咬牙坚持继续走,因为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蒋王联姻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A市,结婚当天,从王家到蒋家五公里的街道上,几乎站满了人。王家娶亲的车辆排出二百多米,细心人数了一下,共有豪车十八辆。

王家迎亲队伍中,有人一路抛撒糖果,锣鼓队一直在车的前面开路。而蒋家府门前和王家府门前的鞭炮声都持续了一刻多钟。蒋雨荷身穿红色礼服、头上盖着绣着花开富贵的大红盖头被伴娘扶着上了车。

在王府宽敞的院子里,一对行人坐在轮椅上完成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仪式,随后一对新人被推进了洞房。为了不让儿子王友杰在众宾客面前出丑,有人给王老爷子出了这么个主意。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这是王家特意为之出风头呢!

众宾客都到院子里饮酒去了,洞房里只剩下新郎王友杰和新娘蒋雨荷。两个人都在沉默着,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王友杰内心一直有个疑问,蒋家的二女儿那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她为何会同意嫁给一个残废。自从出了车祸之后,王友杰对自己的人生彻底绝望,他一直在想,即便未来有人为了钱嫁给他,那一定是小门小户贫困之家,为了一大笔钱卖掉女儿。

可是当母亲告诉他要娶的是蒋家二女儿蒋雨荷的时候,王友杰一下子愣住了。即便是王友杰四肢健全的时候,想娶到蒋家二小姐也不是容易的事,因为王友杰早就听说孔家和孙家在行动,准备迎娶蒋家小姐。

王友杰看到依然坐在轮椅上盖着红盖头的雨荷,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挑红盖头。在二人中间的茶几上摆着早已准备好的合卺酒和包着红布的秤杆。王友杰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秤杆挑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穿着霞帔喜服的蒋雨荷美极了,王友杰很失态盯了雨荷足足十几秒钟。雨荷的头低得更深了,王友杰意识到自己失态,于是转动轮椅拿起合卺酒,一半握在自己手里,一半送到了雨荷的面前。

嫁都嫁了,雨荷很配合喝掉了卺里面的酒。雨荷平时在家了跟母亲经常借酒浇愁,因此她的酒量很大,她居然没有尝出来卺里面的是酒还是水。

而对面的王有杰喝酒的时候,眉毛不自觉地蹙了一下,雨荷意识到卺里的一定是真酒。王有杰明白,作为新郎官他有理由主动搭话,如果场面再冷下去,二人会更尴尬的。

“蒋小姐委屈你了!”看到如花似玉的蒋雨荷嫁给自己,王有杰忽然之间有一种深深的内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人女者不能违背!”蒋雨荷语气平缓,并没有王有杰想象中的哀怨和愤怒。

“蒋小姐,你就甘心?”王有杰追问了一句。

“命该如此,作为一个女人也只能听天由命!”

“蒋小姐,你如果实在不愿意,我们可以和离!”

“和离?”蒋雨荷瞪大了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眼里放射出喜悦的光芒,但是瞬即又黯淡下来。

“怎么,你不信我?”王有杰也是上过大学留过洋的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不情不愿就嫁给他。如果不是他残废了,他的婚姻一定要自己做主。

“既然命该如此,我们就接受命运的安排!过去是父母的安排,后面的日子我们必须自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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