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所以没有人会在这里止步不前

通过与福比斯特先生的谈话,伊翁对现状有了不少了解。

当然,这里所说的这方面指的是在西区和南区,就福比斯特先生所说,西南两个区域的辅佐官一般都是一人到三人的行动规模,虽然实际上的确有更多人手,但通常情况是不会超过这个标准的。其次还有一点,便是西南两个区域所在职的辅佐官并不会获得总督府分配的下属人力。这一点与东北城区上有着本质的区别。听福比斯特先生说,东北城区基本上都是以小队,也就是说差不多是十二人的标准,以辅佐官为队长进行工作。

不过也并不是说在上层贵族眼里西南的辅佐官就会比东北的低上几级。

事实上情况完全相反。西南这边之所以不为辅佐官配备下属人员,只是因为没必要罢了。不管是对于贵族们来说,还是对于总督府下属的整合部门来说,皆是如此。

其中之一的原因是因为较为重要的贵族,安全方面自然有着自己准备好的保障。嗯,简单来说即是完全不需要辅佐官出手。而其次则是因为辅佐官是整合部门,也就是说是总督府的人,虽说双方都是在所谓的一条船上,但房间总归是不同的。

与普通民众不同,贵族没人喜欢别人干涉自己家的事情。这是福比斯特先生的原话,但伊翁心里寻思,普通民众大概也不喜欢被干涉才对。但因为屁股终归需要坐对位置,这话他倒是没有说出口。

伊翁稍微地总结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东北城区的同事如果属于片警儿的话,那他跟福比斯特先生则是高贵的皇家警察。

虽然细枝末节上来看略微不同,但在伊翁眼里目前来看最好的形容便是如此。

更多的是一种象征作用。

嗯,顺带一提,据福比斯特先生所说,不少坚定的总督派贵族都会将子女送到辅佐官当中镀金。嗯,这里说的自然是西南城区,东北的大多都是出身单纯的平民子弟,虽然每年有能力且立功的不在少数,不过到最后升上来的照样也就一两个?或许没有。

大多数人比起通过各种繁琐程序与刁难往上层爬,更喜欢把攒下的功劳卖给大贵族换成金钱。说不上哪边更好哪边更坏,只是追求的不同。

伊翁很庆幸自己是在西南区域在职,而非东北。不管是做什么,从起步上就领先别人或许一辈子才能追上的距离,这无疑是件好事。遇上好事就该开心。

所以伊翁现在很开心。

“你打开门过去就好。我刚刚将这里的门设定成了通往你办公室的通道。虽然想说去哪里都可以,但实际上我现在只拿到了去你那间办公室的权限。”福比斯特先生说。

“唔,魔法真好用。”不禁感慨了一下。

“这话说得不错,虽然实际上我也就会这一个魔法。”语调轻快,一副像是受到恭维,所以很开心的样子。

考虑到福比斯特先生在自己这里的可信程度,伊翁对于他到底会几个魔法这件事暂且搁置不谈。

“那我就先过去了,多谢招待福比斯特先生。”

“嗯,祝你今日好运,伊翁勋爵。”油画上的福比斯特先生将手放在胸口微微一礼。

……

正如福比斯特先生所说。门后便是另一间别样的办公室——暂且称之为办公室。不过虽说是如此,但就算不去计较周围弥漫的尸臭,以一个正常人的眼光来看,这里明显更像是某个邪恶巫师的巫术工坊。木质的桌子上杂乱地放着各种各样的试管和滴管,边角靠墙的位置还有一口黝黑的坩埚,其中剩着像是青蛙腿一样的动物残肢。除此之外,一把扫帚靠着桌沿,其下有着一柄带着短把的撮箕。房间里并不存在椅子或者板凳之类的东西,显然是因为上一任主人并不需要这些所以也不准备置办。

与桌子相对的墙角,那里被挖出了一口土坑。看上去并不算深,仅仅只是能让人躺进去的那种。而再多仔细看两眼就能知道,与其说是土坑,实际上上面的土不过是盖上去的而已,其下几乎全是黑色的石砖与钢板。在往旁边看的话,则全部都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它们全部一个接一个地摆放在墙边。而其中装着的东西也不尽相同,但大多都是石头和清水。伊翁试过,的确是石头和清水没错。其次还有些装着碎布条和腐烂枯叶的罐子。

加上悬挂着的微弱光源。

这几乎是这个房间的全部陈设。

至于光源。昏暗的灯光,不,说到底那是不是灯光都得打个问号,灯光得满足照明需求才算得上吧。这是伊翁的理解。虽不一定正确,但因为现在没人跟他争辩这种无聊的东西,所以一切以他的认知为准。

那明显像是液体的东西发着蒙蒙荧光,被装在圆底烧瓶里,用细绳挂在了半空中。整个空间的光源都来自于此。伊翁皱着鼻子对着它扔了个判定技能。

【作用:去腐、养尸。】

【使用方法:抹上去。】

【描述:在一些异民族眼里尸体是代表死亡的圣蜕。他们将其放在太阳下炙烤,只为获得祖先的馈赠。抹上会获得新生,喝下会得见天启。先人传承至现世,萨满传达于未来……】

尸油。

虽说多少有些准备,但伊翁没想到真的会有这种东西。不过因为这里的原主人是僵尸,仔细想想的话倒也在情理之中。眼前的尸油明显是经过特制的版本,与普通的尸油那种昏黑昏黄的恶心颜色不同,这瓶是海蓝色,就算没有那像是特效一样的微弱荧光,看上去比起尸油也更像是一瓶香水或者酒水。

伊翁伸出手指抹了一把桌面上的灰尘。

只有薄薄的一层而已。

伊翁来之前便被告知了这位僵尸前同事并没有找来佣人打扫的习惯。可以从这上面推断出也就两三天没有打扫,与福比斯特告诉伊翁的时间大致吻合得上。

拍了下手上的灰,伊翁轻轻吐出口气。他只是在感慨而已,身为僵尸却十分热爱生活且念旧,就像是一直活在过去似的。或许因为是僵尸,所以只想活在以前?虽然他本就不算是活着的。有些像是冷笑话的思绪让伊翁难得在一个人的时候笑了笑。

这位前僵尸同事是因为什么而止步不前呢?伊翁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大概率他并没有什么朋友,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愿意跟僵尸交朋友。伊翁想。

他从内兜里掏出那本日记,其上红色的皮革在充满尸臭魔力的环境下缓缓蠕动。膨胀与收缩在封皮上不断进行运动,就像是在呼吸一样。尸臭的魔力在日记本封皮的鼓动下染上了紫色,并不间断地朝着伊翁手上的日记涌来。

“看样子还真行。”伊翁点点头。

他又发现了这玩意的新用法。

十秒钟后,吸收完毕。

整个房间再没有一点儿尸臭存在,除了一股霉味儿。不过伊翁也没有太在意这一点,剩下的让整合部门搞后勤的同事们来就好。说到底之所以是伊翁自己来处理尸臭的味道,只是因为没人想出这笔钱而已,给新同事装修改建可以报销,但必须请懂净化类型魔法的魔法师才能解决的问题,可没人愿意帮伊翁出钱。顺带一提,伊翁自己也没那么多钱。

或许有,但如果出钱的话效果恐怕并不好,所以就没出。伊翁忽然想到了波尔根先生。那个老蜥蜴绝对是对自己有所图谋的,这一点根本无需多想。

对此伊翁采用糖衣吃下去,炮弹打回去的应对方式。好处随便收,有事儿听不懂。

将日记本收到内兜里,伊翁走到黑红色的门前。

他用食指在上面写下了自己在这里报上的名字。

据福比斯特先生所说,这种门只要写上了名字,那么在辅佐官寮和整个整合部范围完全可以做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打开门就可以回家休息,完美的两点互通。刚听到这个功能的时候,伊翁忍不住问福比斯特先生如果两扇门同时打开到同一扇门,难道不会堵起来吗?

福比斯特先生则回答:“所以在这里,没有人会傻傻地站在门口止步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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