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燃和路誉朋拐进小胡同。
四五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流氓正在对刚才的男孩拳打脚踢。
路誉朋愣住，“我擦，咱们这是赶上霸凌事件了吗？惹不起惹不起，快走吧曾燃。”路誉朋边说边拉着曾燃往胡同外走。
“住手！ ”曾燃甩开路誉朋的手，壮着胆子大叫一声。
路誉朋再次愣住，“我擦，我这是赶上见义勇为了吗？”
几个小流氓听到曾燃的叫声，纷纷住手看向他们。
路誉朋发现小流氓们看向自己，目光不善，扯了扯曾燃的羽绒服，有些惊慌的小声问曾燃：“你什么情况？现在怎么办？”
曾燃本来就是想大叫一声帮男孩解围，然后自己拉着路誉朋迅速跑出小胡同。
但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是曾燃叫完后根本来不及反应迅速跑掉，只能僵在原地。
看着小流氓们凶神恶煞的眼神，曾燃后悔了，用微弱的音量向路誉朋救助。
“我刚才冲动了，咱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他们应该跑不过咱们吧。”
路誉朋以前看过一部韩国电影，里面有个兵长被自己不会开枪的战友用枪误伤冤死，路誉朋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那个冤死的兵长，遇到猪队友不说，还想方设法要坑死自己。
曾燃盘算着，事到如今，怂也没用。
路誉朋毕竟在C市长大，又是对面一中毕业的，几个毛头小子看起来都不像成年人，能狠到哪里去。她和路誉朋加一块年纪过了半百，还能真被几个小孩欺负了不成。
曾燃小声安慰着路誉朋：“没事，我仔细观察过了，他们没有武器，等会儿就见机行事。”
路誉朋觉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交到这么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朋友。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她，就听曾燃大声质问几个小流氓：“你们是不是一中的？为什么打同学？校园霸凌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路誉朋千言万语哽在嘴边，化成一句：“曾燃，我想杀了你。”
其中一个红头发的小流氓似乎是头头，向曾燃和路誉朋走过来。
红头发很屌的看着他们二人：“你们认识齐小钊这小子？”
路誉朋不敢硬碰硬，小心翼翼的回答：“不算认识，不怎么熟。”
红头发向他们俩吐了口吐沫，凶狠地说道：“不认识瞎凑什么热闹，找死啊！ ”
“你们为什么打齐小钊？”
“他欠我们钱。”旁边一个黄头发见曾燃和路誉朋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也走过来。
“他为什么欠你们钱？”曾燃不死心的追问。
红头发看了看曾燃和路誉朋的穿着打扮，眼睛盯着曾燃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上。
“你能替他还钱？能我就告诉你，不能就别他妈扯淡浪费时间。”
曾燃扯着路誉朋的袖子小声对他说：“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儿，我觉得咱俩没准儿能搞定，总不能见孩子被打死吧。”
路誉朋看一眼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的齐小钊，微微点头：“幸好钱是万能的，别的不管，先保他命要紧。”
“多少钱，我们替他还。”
“呦呵，齐小钊，你还真是运气好啊，有人愿意给你擦屁股。我们让他到学校里去卖东西，结果他卖不出去自己都独吞了。”黄头发走到齐小钊身边，揪着他的校服，朝肚子上又踹了一脚。
齐小钊再次捂着肚子倒下。
路誉朋急忙喝止黄头发：“我们都说了替他还钱，你怎么还打人？到底多少钱？”
“一千块！ ”红头发报了个价。
倒在地上的齐小钊挣扎着爬起来，“没有那么多，别听他们……”
红头发使了个眼色，两个小流氓捂住齐小钊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学校里都是学生，你们让他卖什么这么贵？”
曾燃自然知道小流氓们会虚报，但没想到会这么多钱。
C市的经济水平中等偏下，小吃街几十块钱就能吃饱一顿饭，一千块对于学生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锅巴……”黄头发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的看一眼红头发。
红头发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吃的，每袋拿货都不容易，成本很高，这小子独吞了，你说我们能放过他？”
刚才曾燃就发现齐小钊面黄肌瘦，脸色很不好，身体也瘦削，看起来肯定营养不良。现在听红头发这么说，她便理所当然的以为齐小钊被校外的小流氓要挟去学校卖高价零食，自己因为饿就偷偷吃掉，结果没钱给小流氓交差。
“钱我们替他还了，以后你们再也不许找他卖东西，也不许欺负他。”
曾燃说着翻了翻口袋，却发现现金只有两百多，尴尬的问路誉朋：“你那现金够吗？”
路誉朋无语：“大姐，现在谁出门还带现金，都转帐了！ ”
曾燃只得硬着头皮问红头发：“转帐可以吗？”
红头发和黄头发面面相觑。
红头发带着手下几个小混混走出胡同。
曾燃和路誉朋赶紧跑过去把齐小钊扶起来。
曾燃检查他的伤势，为他掸掉校服上的土，询问道：“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齐小钊忍着疼站起来，摇摇头：“没事，我没欠他们那么多钱，那玩意儿二十块一袋，他们一共给了我三十袋。”
路誉朋惊呼：“我擦，现在一中学生吃的东西都这么高级了吗？二十一袋？进口货啊。”
齐小钊抿着嘴没有回答，嘴唇泛紫，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冷。
曾燃知道他肯定不会去医院的，从口袋里拿出那二百多现金，塞给齐小钊。
齐小钊后退着不肯要。
如同刚才他拒绝那个糖饼一般。
人啊，挨打流血可能都不会害怕，却会在有人对你好的时候怯懦。
曾燃明白，善意本身并不会伤害人，但同情却是一把很锋利的刀。
“你给我留个电话，等我以后每次想吃糖饼的时候都联系你，你请我，行吗？”曾燃把手机递过去。
她想用一种比较成熟的方式让齐小钊接受她的好意，毕竟那一千块钱，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就算她不在意，齐小钊心里也会一直压着它。
救急不救穷。
谁说十几岁的孩子不懂这该死的世界，他们也许比成年人感受得更加透彻。
齐小钊红了眼眶，颤抖着接过曾燃的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
“姐，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你信我。”
曾燃收起手机点点头，指着路誉朋故意开玩笑道：“他是你们学校毕业的，有他给你担保，我放心。”
路誉朋突然被cue到，急忙转过身，动作不自然的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他路誉朋三生有幸，才能交到这么一个善良优秀的猪队友。
……
午夜
阿波罗突击队一行六人穿着作训服正在郊区某处荒废的工厂顶楼上。
边铮趴在顶楼的台子上观察着对面毒品藏匿窝点的一举一动。
李迅和黄越凯清点着准备替换的假毒品数量。
边战和米承分别将李迅清点完的假贴纸毒品和假锅巴装进准备好的战术背包里。
丁伟楠负责给每个战术背包做整理。
全部装好后，李迅五人背上各自的战术背包。
边战将边铮的背包拿给他。
边铮起身看一眼手表，差五分钟十二点。
并不是每一年跨年都能赶上执行任务，但作为军人，任务是不可选择的。
越是有意义的日子，就越在心里祈求着能平安顺利。
这群硬汉们不善言辞，只会用最简单朴实的方法，为彼此鼓励。
边铮深吸一口气，说道：“五分钟后进入窝点开始行动，十二点十分，在更换看守人员之前完成全部调换任务。注意安全，平平安安。”
边铮将拳头伸向中间，围成一圈的队员们纷纷伸出拳头，与边铮的拳头碰撞到一起。
这是鲍凤强离开后，他们阿波罗突击队的第一个行动，必须平平安安。
毒品藏匿窝点内
还有二十分钟红头发和黄头发就到换班时间了。
黄头发打着哈欠抱怨道：“真他妈烦，我都和张哥说了别给咱们排跨年夜的班，张哥一定是收了超子他们的好处，故意把明天白天押货的任务安排给他们，把这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排给咱俩。”
红头发刚打输一局游戏，烦躁的看了看脚边上的一箱箱锅巴。
红头发：“既然张哥这么设计咱们，咱们等会儿就顺走一箱货，偷偷拿出去卖。”
黄头发有些不放心：“明天不是有大买主吗？不会被发现吧。”
“被发现了就咬定是张哥干的，没被发现，钱咱就自己留着快活。”
黄头发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同意。
突然一个人影蹿出来，闪到红黄二人面前。
红黄二人定睛一看，正是白天挨了打的齐小钊。
黄头发：“我擦，我说齐小钊你丫怎么回事，想吓死谁啊。白天不都放过你了吗，居然敢找到这里来。”黄毛看一眼齐小钊来的方向，“还他妈溜后门来的。”
齐小钊恶狠狠的盯着红黄二人，“还我那四百块钱，明明三十袋一共六百，你们多要了四百，还给我。”
红头发站起来扇了齐小钊一个嘴巴，“多要四百怎么了，那两个人可怜你，愿意给你掏这钱，我们兄弟就收着。”
齐小钊不服输的瞪着二人，“你们还我钱。”
“还他妈敢瞪着我们，我看你丫就是欠揍。”
黄头发抓住齐小钊的校服就要揍他，被红头发及时拦住。
红头发：“还十几分钟就交班了，别整出乱子来，在这打人张哥知道绝对不放过咱俩。先找绳子给这小子绑起来，等会儿咱提前溜几分钟，把他带出去再好好收拾。”
黄头发听完一使劲给齐小钊推倒在地，转身去找绳子。
红头发拿出手机发了条语音，“阿彪，今天跨年没什么事，我和阿黄等会儿早溜三两分钟去摊子上顺点烟抽热闹热闹，你来了直接跟张哥报告说我俩准点走的，明天给你带烟啊。”
齐小钊这一跤正好摔倒在一箱箱锅巴旁边，他看一眼红黄二人根本没注意自己，爬起身迅速抱起一箱锅巴就跑。
一箱锅巴二十袋，正好四百块。
齐小钊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要回来这四百块钱，就拿去买火车票到B市去找爸妈，要不回来钱，就抢他们的货，自己偷着卖完攒钱去B市。
他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哪怕B市吃人吸血，至少爸妈在那里，总不会比留在这儿更差了吧。
红头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齐小钊抱走了一箱锅巴，冲上去就薅住了他的校服。
齐小钊机敏的脱掉校服，穿着红毛衣抱着箱子往外跑。
红头发拽着校服没想到齐小钊会脱掉它，反作用力下摔倒在地。
“大哥，你没事吧。”黄头发赶紧跑过来扶起红头发。
“赶紧他妈追啊。”
黄头发赶紧追着齐小钊往后门跑去。
红头发把手里的校服一把摔在地上，看了一眼那箱锅巴的空缺，从旁边不起眼的地方搬过一箱补在那个位置。
做完这些后，红头发看了一眼手机，差一分十二点，还有十一分钟才交班。
手机适时的收到微信，阿彪回了一句话：没问题，两盒中华。
红头发收起手机跑向后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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