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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春宝轩出来之后,白亦成和唐浅雪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绕道去了老城区内的一条巷子里。
在巷子深处,有一家没有牌子的店铺安静的开着门,进出的顾客并不多,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坐在店门口,戴着老花镜,默默地看着报纸。
“我来买点工具。”在进入到店内之前,唐浅雪小声向白亦成解释道。
坐在店门口的老爷爷似乎认出了唐浅雪,冲她点头微笑,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来了啊。”
“来了。买点东西。”唐浅雪也冲那位老人点头微笑,一手拉着白亦成就进入到店内。
不算宽敞的店内收拾的十分干净,天花板上吊着的风扇慢悠悠的转着圈,一排排架子上,宣纸和墨水颜料摆放整齐,令人看起来心情莫名变得舒畅。
“小时候我爸带我来这里买过画笔和颜料。”唐浅雪纤细的手指划过光滑的宣纸,轻声对白亦成说道:“后来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我还是经常来这里买画画的工具,可能是习惯了。”
白亦成默默的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又在听唐浅雪说话。
有关唐浅雪的过往,他之前从奶奶那里也听到过。他知道唐浅雪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幼小的唐浅雪跟着妈妈回到娘家,跟随奶奶的姓,祖孙三人相依为命生活了几年,本来日子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转变,但是偏偏在唐浅雪高考之际,一直忙碌着生计的母亲又出了车祸,撒手人寰。
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白亦成还记得奶奶连连叹气,三句话里有两句半都在说唐浅雪“这孩子命苦”,并不忘嘱咐白亦成一定要照顾好唐浅雪。
“我也不求她这辈子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做成多大的事业,就是希望这孩子能过得顺利,幸福,冷了热了有人在身边疼着。”奶奶对白亦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苍老的眼睛里泛着闪闪泪光。
白亦成蓦然的又回想起那一年,自己一个人到蜀地旅行的时候所遭遇到的灾难。
在山崩地裂,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也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鼓励着他。
“你不要睡!没事的!他们马上就回来救我们出去,你要坚强点啊!加油!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呢。”
多年前的那段难忘的经历再加上奶奶的那番话,那个身影与声音逐渐融合到一起。
“浅雪。”白亦成回过神的时候,唐浅雪正站在货架前看着各种不同的画笔,他走上前,站在唐浅雪身后,犹豫再三,轻声开口问道:“你……你去过蜀地吗?”
“蜀地?去过啊。”唐浅雪头也不抬的回答他,“大概五六年前的事了,我和妈妈一起去玩。”
白亦成在那一瞬间感到呼吸变得急促,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握住唐浅雪的手腕,眼中是急切的目光,打量着唐浅雪,恨不得从她身上能直接看出答案。
“疼……你这是怎么了?”唐浅雪被他的这个举动吓到,手中握着的画笔掉在地上,小声惊呼着,就连门口看报的老爷爷,也从藤椅上站起身,握着拐杖就走过来。
“喂!干什么呢!?放开人家小姑娘!”
木制的拐杖打在白亦成的腿上,白亦成忽然冲恍惚中清醒过来,连忙松开唐浅雪,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你这个人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眼看着老爷爷又要举着拐杖过来打人,唐浅雪连忙上前拦着。
“爷爷,爷爷,没事,他刚才是怕我摔倒了,就是力气打了点,没事的。”唐浅雪急切的说着,好不容易安抚住老爷爷,回头再去看白亦成的时候,发现他额头,一副痛苦的模样站在原地。
“你……怎么了?”唐浅雪走到白亦成眼前,担忧的看着他,试探性的伸手触碰到他的脸颊,见白亦成并没有躲开,也没有赶走她,她定了定神,慢慢的将白亦成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握在手中。
“是哪里不舒服吗?”唐浅雪轻声的问道,那声音轻柔的好似羽毛划过躁动不安的心,将白亦成心里掀起的波澜安抚住。
“没事……”白亦成努力平复着呼吸,紧紧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他接连深呼吸了几次之后,终于抬眼看着唐浅雪说道:“就是想起一些陈年往事,没事。”
“是……”唐浅雪忽然想起就在刚刚白亦成问她的那个问题,更加小心的开口问道:“是和蜀地有关?你也去过那里?”
白亦成默默地点头,凝视着唐浅雪的双眼,抿直成线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做了很大心里斗争后才缓缓开启。
“你说你六年前也去过蜀地?”
唐浅雪点头,缓缓的将那段短暂发生过的经历说给白亦成。
当年,还是中学生的她跟着妈妈一起外出,那也是她们母女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外出旅游,她们一起去了蜀地,游历了很多地方,玩的很开心。
“……在快要回来的时候吧,我们就遇到了地震。”唐浅雪说着,声音渐渐变小,握着白亦成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还挺可怕的。那时候正好在景点附近,我和妈妈分开了,就听到一阵巨响,我就发现身边的世界瞬间变黑,害怕极了……”
“那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白亦成压制住心里的焦急,开口向唐浅雪问道。
唐浅雪叹了口气,摇摇头,“当时里面太黑了,外面有太吵,大家都在找自己的亲人,还有各种呼救声,我当时也害怕极了,哪里听得到其他声音……”
唐浅雪低着头说着自己这段过往,全然没有注意到白亦成的眼神在她说完后变得失落,他再次深吸一口气,伸手抚摸着唐浅雪的秀发,轻声安慰着她,“没事,既然害怕,就不要再多去回想那些可怕的事情了。”
唐浅雪的身子顿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白亦成,求证一般问道:“亦成你……难道也去过蜀地?也经历过地震?”
一个怪异的想法浮现在唐浅雪的脑海中,尽管她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有些荒诞,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会发生,但她还是觉得,这件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似乎真的已经发生了。
难道她和白亦成,真的在那一次地震中就见过面吗?